不过半刻中,狐女便收到消息回到‘望玲阁’,见到尔朱夭夭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夭夭,你吓死姐姐了。”
尔朱夭夭此刻有些自责,自己刚刚竟是想躲在护国公府,就这般放任自己逃避。而在府外,还有那么多的人为自己担忧。
“雅雅姐,你快带你的人从城东离开。我早就被人盯上了,他早便知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们若是留在洛阳,定是会被连累。”
今夜狐女便知这洛阳他们是留不住了,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
“好,咱么现在就走。”狐女拉着尔朱夭夭便走。
尔朱夭夭挣开狐女的手,“雅雅姐,还请你帮我个忙。”
“傻丫头,还和我客气些什么。说吧。”
“雅雅姐,我已是通知了陆锦婷,叫她在东城门等你们,等下你带着她从东门离开。”
“那你呢?”狐女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姐姐放心,等下我随侯景与宇文泰从西门离开。”
“那你……。,”即是都是离开,为何不和他们一起离开。
尔朱夭夭自是知晓狐女所想,只是她的目标过大,她希望狐女他们能平安地离开洛阳,至于她与侯景、宇文泰只能是放手一搏,逃跑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办法。“姐姐,只有我们从西城门离开,你们才能顺利离开。”
“夭夭,和姐姐一起早,他们的人不会追来的。”狐女哄着尔朱夭夭,虽知希望渺茫。
“姐姐,侯景哥哥与宇文泰也是为我报仇,才至于此,我不能独自离开,即是是死,我也要和他们在一起。”即是是与爱无关,也要还那份情。
狐女还是没看错尔朱夭夭,只是尔朱夭夭不能出事,他们的大计还未完成。“夭夭,你听姐姐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千万不要那么傻……。”
“云霓,快带我离开。”尔朱夭夭快速转身,同云霓施展轻功离去,狐女阻止不得。
尔朱夭夭自是知晓等待着她的可能是什么,但是,侯景与宇文泰还在奋战,她绝不能丢下他们二人独自离开。
尔朱云霓其实也并不赞同尔朱夭夭的做法,只是自己却是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毕竟,尔朱家,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可否认的印记。
“云霓,先去城北,找到宇文泰。”两人共骑一匹马,在洛阳的御道之上飞驰。冷冽的寒风割裂了尔朱夭夭的声音。
尔朱夭夭抱着尔朱云霓的腰,将脸躲在他的背后,只是依旧挡不住那似刀片般的寒风。
待两人来到一片混乱的北城门时,虽是早已经历了沙场,但是尔朱夭夭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鲜血然后的不断飘落的白雪。
即使是这般的鹅毛大雪,而无法掩盖地上的鲜红,血液被不断地快速冻结成冰,又不断在上面流动。
在混战之中,尔朱夭夭一眼便看到那浑身是血的宇文泰,此刻正以不要命的方式身先士卒,竟是已杀红了眼。
“宇文泰!宇文泰!”尔朱夭夭不断朝着宇文泰呼喊道。
只是宇文泰似乎没有听到,猩红的双眼中只有厮杀。
“宇文泰!情况不对,立刻带人从东城门退走。”尔朱夭夭与尔朱云霓不断躲过敌军的攻击,好不容易走到宇文泰身侧,还要提防着杀红眼的他。
“小心!”尔朱云霓看到宇文泰挥剑而来,下意识地拔剑去挡。
“哐!”尔朱云霓手中的剑竟是被震得飞了出去。宇文泰的剑笔直地向着尔朱云霓刺来。
“宇文泰,是我!”尔朱夭夭一边抽剑去抵挡,一边朝着宇文泰喊道。
直到此刻,宇文泰似乎才回过神来,目光似乎有些迷茫,“夭夭?”
“宇文泰,形势不对,我们必须快速撤出,侯景哥哥在东门等我们。”看到宇文泰终是恢复了神智,尔朱夭夭还是有丝后怕,为何宇文泰……,莫非是宇文小柒……?
宇文泰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紧握的双拳透露着他的不甘心。
“宇文泰,我们此刻必须先离开洛阳,如此我们以后才有机会。放心,我们总有一日会为我们所爱之人报仇。”
聪明的尔朱夭夭已是隐隐猜到些什么,心口一阵闷痛,若是真是如自己所料,那个可怜的女子又会怎般?宇文泰又可是能够承受这份自己都不愿去承认的痛楚。
“宇文泰,如今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尔朱夭夭气喘吁吁地道,倒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心悸。
宇文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撤!”
尔朱夭夭终是松了口气,还真怕宇文泰与敌军死拼。
宇文泰等人带着残兵到达西阳门时,刚刚好侯景也带着人到此。
“侯景哥哥!”尔朱夭夭下马朝着侯景走去,“没事吧?”
侯景摇摇头,面色依旧是春风和煦,在这寒冬中尤为显眼。
“咱们走吧。”
尔朱夭夭点点头,看了眼在一旁不语的宇文泰。
“现在我们去何处?”
“长安。”
“宇文丞相……。”
“他们已是先行回长安。”
宇文泰慢慢抬起头,铁色的面孔中满是恨意。“走!”
长安确实是个好地方,尔朱夭夭之前便听南国风说过,宇文家本就是长安城的大族,是河阴之变后才入的洛阳,无论是民心,还是产业,长安可谓是宇文家的天下。
一众人朝着西而去,留下战火硝烟的洛阳,那些曾经的浮图宝刹,也被湮没在历史中。
“夭夭,这位公子是……。?”
侯景刚刚便注意到与尔朱夭夭共乘一骑的冷面少年。
“他叫尔朱云霓,是叔父的儿子。”尔朱夭夭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少年,要不是他之前曾对自己说过话,尔朱夭夭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不会说话。
侯景震惊之余,则是有些心悸,尔朱世隆父子……。那曾经的前尘往事,侯景也曾听父亲侯义与母亲提起过,如今他们为何又会……。?
尔朱夭夭自是知晓侯景在担忧何事,杀母之仇,杀妻之恨,他们父子可是真的能够放下?只是,如今再想这些已是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们恨的人,皆是已不在。
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洛阳,尔朱夭夭又一次地湿润了眼眶,她,知晓,这一次怕是难以再回到洛阳。那么多的将士,还有宇文小柒……。一住不住的眼泪顺着眼眶流淌。
“你打算何时随我回金陵?”
前面忽然传来的清冷声音打断了尔朱夭夭的思绪。
慢慢转过头,尔朱夭夭不禁认真地考虑了自己的去处,她必然不能长久跟随宇文家,宇文家始终追逐的还是权力,而尔朱夭夭只是想为他们尔朱家复仇,到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金陵,至今她还未曾想过。也许他们父子是想着让自己去金陵,与他们一同过着隐居的生活,与世无争。此刻的尔朱夭夭却是是心累了,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也曾想过过着平凡的日子,只是,她不甘心!整个护国公府、十万的契胡军白白冤死,一闭上眼,眼前又是一片的猩红,沁入的也是血腥气。
自从那夜开始,她尔朱夭夭便无法只为自己而活,她是尔朱家的小姐,是那战神的女儿!她无法忘记……
“云霓,你可先自己……。”回金陵。
“临走之前,父亲叮嘱,若是不能将你带回,我也就暂时不必回去。”尔朱云霓打断尔朱夭夭的话,他们父子以为自己早便忘却了这北魏的恩恩怨怨,这乱世如何,已是与他们无关。只不过,毕竟还是血承一脉,还是无法放任不理。
“云霓,现今我能看到的亲人便只有你与叔父了,你断然不可再趟这趟浑水……。”尔朱夭夭急得又要流泪,他们父子二人不可再出事了。
尔朱云霓不再理会尔朱夭夭,看着前方,策马而驰。“把眼泪擦擦,在这冷风中流泪,你的脸是不想要了吗?”
尔朱夭夭噗嗤一笑,眼泪却是流得更厉害了。看着面前少年并不宽阔的肩膀,尔朱夭夭一直揪着的心,终是可以放下,原来自己还有亲人!
洛阳城内硝烟还未消散,城内的将领皆是知晓宇文泰等人的行踪,只是装聋作哑。一方面,他们还在观望,这天下,可是真是由高姓掌权?另一方面,那一丝丝道义的顾虑,使得他们无法赶尽杀绝。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主帅根本就未下令追回。
城北的建阳里内一间府邸内,一身戎装的黑衣少年站在雪中,看着西方,今夜的月色洒落在白雪之上,倒是将这不平静的洛阳照的通亮。明明是少年模样,却是有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二舅舅。”
阿澈没有低头,“小姨怎么样了?”
那还不过阿澈腰际的小大人叹了口气,短胖的小手付在背后,“刚刚吃过药,已是睡下了。”
“那你早些去歇息罢。”那人怕是快要回来了罢。
“唉!睡不着啊,这城内都打起来了,也不知小舅娘怎么样了?”水样看了眼阿澈,想要知晓尔朱夭夭的消息。
“不知晓。”阿澈即使像在回答水样,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是已经离开洛阳了罢。”
“离开洛阳?”毕竟还是小孩子,水样一下子便慌了,“二舅舅,小舅娘为何要离开洛阳,她去了何处?为何你不去将她追回来?”
水样是真心喜欢尔朱夭夭,大人之间的恩怨纷飞与他无关,他就认定尔朱夭夭是他的舅娘。“二舅舅,你快去将小舅娘追回来。要是大舅舅回来,知晓小舅娘不在,定是会生气的!”
“她去哪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竟是比这寒夜还要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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