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本是就是少数民族政权,以拓跋氏为代表的整个鲜卑族皆是马背上的民族,这样一个民族,自是好战,要不也不会入主中原。自魏国建国以来,北有柔然,西有吐谷浑,南有梁国,这大大小小的战事似乎从未间断过,百姓虽是不愿,可是却是无可奈何,谁能抵挡住那些统治者的欲望。
战事一起,民不聊生是自然,可是有人却是痴迷于此。魏国似乎从来不缺这样的人。
今日这洛阳城中甚是热闹,浩浩荡荡的大军依旧是从朱雀大街走过,让人不禁想起上次将士的出征,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只是上次是夜晚时从这朱雀大街离去,而此次却是白日。但是对于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来说,没有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与凤舞的墨发为他送行。
几乎是所有洛阳城内的百姓,此刻皆是站在街道两侧,目送着将士离去,而这其中,总是有那么一两人,让他们难以离去目光,那人可能是她的丈夫,他们的儿子、兄弟,亦或是孩子们的父亲。
明明心中已是如绞痛,可是面色却是肃穆,不敢流露半分的忧伤,出征在即,眼泪着实是不吉利。
“此次他们这一去,不知又是何时能归?”一老妪自言自语道。
“无论多久,只是能回来便好。”一个少妇红着眼眶道,对于她来说,只要是还能回来,便一直等下去。
那位老妪沉默不语,她如今已是这般年纪,若是家人多年未归,那也许这只是最后一次相见。
“这好好的怎么又要打战了。”
“据说是有个梁国公主在魏国,魏国不放人,于是便打了起来。”
“呸!真是红颜祸水!又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
“竟是只是为了个女子开战,这国可还是国吗?”
“天要亡我魏国啊!”
……。
路旁的百姓议论纷纷,远处城楼上两个头戴面纱的女子看着逐渐走进的大军。
“红颜祸水?”女子清脆的轻笑声自素色的面纱下传来,“你可是想过有朝一日,竟是会被人如此称呼?”
“这有何奇怪,每个末代朝代,不是都要找个女子来被这个黑锅。”清冷的声音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只是我这着实是有些冤。”
尔朱夭夭突然感到一阵悲哀,明明已是没有人在乎那个袼其公主,但是她却是挑起战事的最好借口。
“此去一行,不知可是还能相见?”虽是两人从未交心,但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她又一向照顾尔朱夭夭,此刻尔朱夭夭心里竟是有些不舍。
宇文小柒其实明白尔朱夭夭的意思,两人若是能活下来,自是有机会相见,只是不知,这两人是否都可安然无恙。
“夭夭,今日我才发现,原来宇文小柒的身份竟是那般的好,虽是在侯门中生存得难,但是起码可以平安,不像那个命不好的袼其公主,四处漂泊,前途未卜。”宇文小柒自嘲地笑一下。
“即是如此,事成之后,可是还想要回来?”尔朱夭夭知晓宇文小柒定是会否定。
不其然,宇文小柒摇摇头,“我一到梁国,便要成亲了。你不是也是知晓的吗?再说了,之前因是要避难,所以才待在宇文家,至于今后,我与宇文家已是不便再扯上任何关系了。”依旧是淡淡的声音,但尔朱夭夭分明是听到了那话音背后的哽咽。
看着宇文小柒此刻的模样,尔朱夭夭心里也是不好受,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却也是承担了这么多!
“一路小心!”
“放心吧,王家会派人护送我前去边关。”
“那就好。”
此刻大军刚好已是走到了城楼下,尔朱夭夭想起上次也是自己站在城门之上,带着担忧与不舍,那次是夜色的北城门。而在这南城门上,尔朱夭夭却是不愿再向下看那么一眼。
依旧的墨发纷飞,黏住了谁的视线?那一身的黑色铠甲,正好映着今日的阴云,像极了来自地府的修罗。
“我先回去做些准备,但愿功成。”尔朱夭夭转身离开,看到那人后,尔朱夭夭更是坚决了自己的心,那个人不能留,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扰乱她的心,她会终生痛苦、自责。
尔朱夭夭停住了脚步,有些话还是告诉一声好,“宇文泰并不是像你想的那般,若是你日后还愿意回洛阳,宇文泰会接你回来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宇文泰与宇文小柒,早就不是那般简单的关系。
两人皆是背对着对方,宇文小柒没有回答,抬眼看了眼整个洛阳城,两行清泪却是抑制不住地缓缓淌下。
时间紧迫,计划有变,尔朱夭夭不得不赶快回到丞相府只等大军到达六郡,他们便可动手。
回到丞相府的尔朱夭夭,已是明显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径直地走向宇文桧的书房。宇文桧也正等着尔朱夭夭。
“他们可是走了?”宇文桧一叹,仿佛也是苍老了许多岁。
尔朱夭夭自是知晓宇文桧这个他们指的是谁,“是,大军如今已是离开洛阳,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快动手,定是要再等些时日。”
宇文桧点点头,“小柒她……。,”宇文桧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虽是知晓一切皆是命,更何况这也是宇文小柒的选择,但是宇文桧总是有着愧疚感。
“王家的人刚刚将小柒小姐接走,待时机成熟时,直接去到边关。”尔朱夭夭与宇文小柒实在是做不到那般心狠手辣,放任数万人的性命就丢在了沙场,这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事。若是宇文小柒真是能够阻止,倒也是减轻了不少尔朱夭夭心中的愧疚。
“真是苦了她了,若是洛阳安定下来,还是让泰儿接回她吧。”宇文桧叹了口气,“泰儿重情义,是好事,只是苦了自己啊!你去看看他罢。”
尔朱夭夭没有搭腔,转身便走,是要找宇文泰聊聊了,这世上的生离死别,刻刻都有,若是次次都这般伤感、难受,那日后可是太难为自己了。
不用问尔朱夭夭就知晓宇文泰此刻身处何处。
待尔朱夭夭进到宇文小柒的房中后,便发现宇文泰坐在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连尔朱夭夭进来都没有发现。
宇文泰似乎面色平静,看不出是喜还是悲,但尔朱夭夭却是明显地感受到宇文泰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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