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这个名字倒是奇怪。
“这个狐女我倒是没有见过,据说那样貌真的是一个美啊!真可谓是……。,”虽是遮着面纱,但是宇文泰仍是感受到那两束不善的目光,连忙改口,“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是他们没有见过我这两个妹妹的倾城之姿,若是见到了,那个狐女算什么啊!是吧?”
两人均是没有说话,将头转向一旁,算是默认了。只是尔朱夭夭并没有忽略宇文泰口中的‘妹妹’二字,宇文泰一向待她不错,她家中出现如此变故,寄住在丞相府,宇文泰却没有一丝使她感受到寄人篱下的痛苦,这段时间,他做了些什么,尔朱夭夭皆是看在了眼中,只是,她实在是怕了,不敢再依赖谁了,也是不知晓还有谁是可以依赖的,既然是命中如此,那么此生便如此过罢。
“罗敷姑娘出来了。”
楼下不是是谁喊了那么一声,瞬间本是喧闹的大厅中便安静了下来。接着,便想起阵阵琵琶之声,这琵琶声虽是较为缓慢,但是一丝一扣,却是声声扣人心弦,似乎可以拨动着感官。
只是一下一下并没有过了太久,琵琶之声一转低音,竟是似有着呜咽,有着说不完的愁绪,声声如诉、如泣。这心中该是有多少道不平之事啊!莫非是身世坎坷?亦或是情无所寄?
不知过了多久,这曲调逐渐平缓,清清淡淡,云淡风轻之中还透露着一分豁达,似是看开了烟花繁华,荼蘼开至,云淡风轻。即使这般,却是使人难以忘记那刚刚的愁绪。
最后用力地一拨,曲终。楼下的看客们纷纷较好,只有有心事之人依旧沉浸在那琵琶语中,难以自拔,这琵琶之声,道尽了谁的心事。
尔朱夭夭走向栏杆,朝下面望了一眼,只见一素衣女子端坐在厅中央,怀抱琵琶。也是不知为何,正巧那个女子竟是也抬头看向二楼,竟是与尔朱夭夭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这么一抬头,倒是使尔朱夭夭看清了她的面貌,罗敷,倒是没有辜负这个名字。唤作罗敷的女子一身素衣,与她的气质倒是相匹配,此女子倒不算倾城,但是容貌却是干净秀丽,十分地耐看,再加上娴静的气质,倒是使人看了一眼,便再也难以移开。
“这女子的气质倒是与这场所不相匹配。”宇文小柒不知何时来到尔朱夭夭的身侧,看着那名女子评价。
“确实如此,况且就这个名字来看,似乎出身还不错,起码读过诗书。”
宇文泰本不是十分地感兴趣,他想来不喜这烟花之地,更何况,他也不通音律,但是看到尔朱夭夭与宇文小柒似乎对于这个女子甚是感兴趣,便也就跟着讨论了起来,“之前听说这个罗敷可是个清倌,只卖艺,不仅是是琵琶,对于其他乐器也甚是精通,也算是这‘望玲阁’中的头牌之一了。”
尔朱夭夭不知为何,听到此处叫做‘望玲阁’便感到有些不舒坦,“看起来她是南国人。”面容清秀,骨骼娇小,眉目之间自然也是有种婉约。
“确实,听说这个罗敷家中本是南国的望族,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得罪了南国的皇帝,全家男子被赐死,女子皆贬为官婢。她后来在秦淮河畔被狐女所赎,在这‘望玲阁’内卖艺。”宇文泰也是之前听元景毅提起,这女子的身世,倒也是苦啊。
“确实如此,南国……。”尔朱夭夭看了眼宇文小柒,虽是隔着面纱,但是依旧看透了面纱之下那张紧张、痛苦的面孔。
宇文泰顺着尔朱夭夭的视线看去,竟也是发现了宇文小柒的异常,一双浓密的眉毛紧皱。
但是两人皆是没有开口询问,即使是问了,想必她定是也不会说。
楼下突然一阵静谧,紧接着便听到尖锐的女声响起,带着市侩与老道,“各位客官,想必都听说了吧,我们‘望玲阁’今日来了位塞外的舞姬名唤丽娘,在这里奴家可是敢打包票,这位丽娘不但是舞技无双,这容貌更是艳丽,可谓是千娇百媚。”
“废话别多说了,赶紧让我们见见吧。”听到那老鸨这般描述,那帮男人早就耐不住了,眼睛看着楼梯的方向,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刚刚那老鸨笑着道:“知道各位客官着急,但是今日是丽娘的首演,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
“不就是拍香吗?规矩都懂,快点开始吧。”即使是在楼下厅内,这些人皆是非富即贵,根本就不在乎银子。
那老鸨笑得开心,无论是真笑还是假笑,不过倒也是,银子上门了,为何还不笑呢?“那就开始了,起价一百两银子。每次加上五十两银子。”这老鸨倒是精明,虽是起价不高,但是这每次的加价却是不少,这般下来,不过多久,这价格便也是不低了。
尔朱夭夭看得一头雾水,“这是在做什么?”看样子是在竞拍。
“拍香,就是价高者得,有时拍的可能是某些新来姑娘的第一次露面,就像是这次,拍得者能够博得面子。有时拍的是……。”宇文泰没有再说下去,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对着尔朱夭夭讲出那种话。
尔朱夭夭似懂非懂,但是也没有追问了,看着楼下那些拼命叫价的人,尔朱夭夭实在是困惑不已:最后大家不是皆可看到吗?为何还要拍的那么起劲?还真的是为了博个面子。
洛阳城内刚经历过那般的血雨腥风,这些纨绔子弟或是高官望族,竟是还有心思在这里寻欢作乐。尔朱夭夭看着那些丑陋的嘴脸,冷笑一声。
楼下依旧还没有停下。
“三百两。”
“哟,果真是何大人家的公子啊,出手还真是阔绰,但是偏偏我们段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的是银子,四百两!”
“段公子这口气可是够大的啊!五百两!”
“慕容其!你敢跟我抢,五百五十两!”
“哼!竟是才只加了五十两!六百五十两!”
……。
看着这几个富家公子在那竞拍,尔朱夭夭三人觉得无趣,便坐回座位,等着楼下之人拍下,然后看几眼那个千娇百媚的舞姬。
“一千两!”
声音一开口,便震惊了四座。一千两!这可不是笔小银子!然而最让人惊讶的竟是,这个声音来自二楼,二楼之上所坐之人皆是权倾朝野之人,绝不会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果然,楼下竟是没有人再敢同他竞价!
而使尔朱夭夭、宇文泰二人惊讶的是,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尔朱夭夭闭上眼睛,拼命的回想,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是充满了杀气。
宇文泰也想起了那人是谁,紧张地盯着尔朱夭夭生怕她冲动地冲过去。
老鸨一看这情形,心下便了然,“没有竞价的了吧,恭喜楼上这位公子,拍的丽娘这香,来人,奴家这便请丽娘出来见见各位客官!”
有人虽是心有不甘,但是又实在不敢冒那个险,招惹到楼上之人。于是众人皆是朝着楼梯方向望去。
一阵急促的乐声响起,伴随着胡琴、羌笛的欢快声,一个胡服装扮的女子背影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着大胆暴露,倒是胡姬的风格,伴随着声声的乐声,那女子慢慢扭到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腰肢,纤细的腰肢似是柳枝,随风摆动。偶然红裙之下露出的白皙小腿,也甚是博人眼球。
突然乐声一转,带着骏马奔驰的激昂,女子突地一转身,裙上的红纱飞起,伴随着红色的面纱,露出一点点白皙的肌肤,因是戴着薄纱,所以精致立体的五官显露无疑,映在雪白的肌肤之上,着实是魅惑人心。
最重要的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双眼就这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是怎样一双勾魂的双眼,深邃、迷人,一瞥一眨,皆是无尽的风情。最主要的是,那眼眸的颜色……
“天啊!那竟是,竟是蓝色的,蓝色的眼眸!”
“真不愧是塞外美人,竟是这般特别!”
“这蓝色眼眸,可是不轻易见!”
……。
蓝色双眸?
“这是……。”宇文泰兄妹也是震惊不已。
尔朱夭夭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瞳孔异色,想他们家可是有两人瞳孔异色,有什么奇怪的!至于为何是蓝色?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罢了,应该…。
还来不及尔朱夭夭多想什么,便进来宇文家的一个家丁,“少爷,门外有人邀您一起看这舞姬的答谢,就是刚刚拍的香的那位公子派来的人。”
“替我谢谢那位公子的好意,也是不早了,我们要回府了。”谁知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宇文泰一口回绝,尔朱夭夭还在这里,他担心她的安危。
还未等那家丁出去回复,便有人不请自来,“果真是宇文世子啊!看来还真的是来对了,宇文公子可不能这般不给情面啊!”
看到来人,宇文泰的怒气立马就上来了,朝着门口大喊:“家丁呢!都是干什么吃的!连看个门都看不好!”还好此刻尔朱夭夭是戴着面纱,要不被他发现,又是场麻烦!
那人笑着打量了宇文小柒与尔朱夭夭,一双锃亮的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宇文世子莫气,是我硬要闯进来的,他们拦不住。”
宇文泰黑着脸,也不去看那人,嘲讽道:“四皇子倒是不拘礼节!”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陌上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