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冷风,两个人在这座寥落的城市里穿梭。
厉君措仅仅留给司徒透一个宽大的后背,司徒透却似乎能够感受到男人今天沉默中透出的别样深沉。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人都有两面,平日在张扬倨傲的人,也会有属于他的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摩托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海边。
司徒透走下车,摘下头盔,环顾四周。
这里她再熟悉不过,当年她从这里从出去,回到司徒家,今天,她又重新回到这里,这个简单朴素的海边小镇。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男人悠远的目光望向天边的海平线,那里,太阳的光芒已经完全被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朦朦胧胧的黑暗。
厉君措嘴角勾了抹邪肆的笑,“天地为席,孤男寡女,你说为什么带你来?”
司徒透立即紧了紧衣服,眼神充满戒备地盯着厉君措。
男人却再没有说话,一条腿向前错了一步,十分优雅地在海滩上坐了下来。
朦胧的夜色下,男人格外高大的身影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司徒透的戒心少了几分,在与男人保持了几个身位的地方坐了下来,沉默地盯着海面。
暗黑色的海水一望无际,就像她的心,茫然得看不到方向。
厉君措余光一扫,就看到了司徒透挂在眼角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不就是个男人么,整天就知道哭。”
司徒透抹了一把眼泪,“我才没哭!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每天只要招一招手就会有成群的人围着你,你又懂什么?你又可曾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厉君措缄默不语,谁说他不懂?谁说他不曾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自从那一年,和那个在海边捡贝壳的女孩分开之后,他的心里就再没住进过另外一个女人。
烦恼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来这片大海边。
谁都说他厉家大少爷风流成性,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碰过哪个女人!
男人曜黑的墨子又添了一层墨色,站起身来,走到司徒透身边,一把拎起了司徒透的脖领子。
司徒透不停打他的大手,“你又要干什么!”
厉君措几乎是拎着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扔到了冰冷的海水里,“让你清醒清醒,想想是该要命还是要那个男人!”
冰凉的海水很快浸透了她的全身,司徒透在海水里扑腾了两下,才抹了把脸上的水,怒气冲冲地看着厉君措,“我要命还是要苏颂宜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她要命还是要苏颂宜跟他有什么关系!
荡漾的海水十分有节奏地拍打着男人的裤管,司徒透趁厉君措怔忡的功夫,也没跟他客气,脚一伸对准他的腿就是一绊。
却没想到厉君措的动作极其灵敏,轻松地一个闪身,掉落的只是随身的手机,而他本人却依旧站得笔挺挺的,用高贵优雅的姿态看着她。
更没想到的是,司徒透才伸出这一脚,就觉得脚上被什么剜了一刀,疼得“哎呀”一声。
厉君措狭长的眸子一眯,向她伸出手来,却没说什么好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徒透顾不得和他置气,疼得直吸冷气,抓住他的手瘸着走出了水里。
将脚拿到月光下,借着冷幽幽的光芒,司徒透才看清楚,自己的脚踝已经肿的老高,中心两个小圆孔正往外渗着血水。
厉君措原本双手环胸地看她,却在看到她脚上的伤口时脸色微变,蹲下、身子,一把将她的脚拿了过来。
司徒透还想要往回缩脚,男人却半点不肯让步,“别乱动!”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将她脚上的鞋子脱掉,削薄的嘴唇凑上前去,贴合在她的脚踝上,一口一口地往外吸着血。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侧脸的完美的轮廓带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司徒透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厉君措,即使是苏颂宜,也从来没有碰过她的脚踝。
厉君措吸过毒血,又将系在自己领口的藏蓝色领带解了下来,在司徒透的脚踝绑紧,才总算大功告成般抬头,正对上司徒透看着自己的脸。
目光相触,司徒透有些错愕,忙将头扭向一边。
厉君措的脸上却已经重新挂上了那股子桀骜,男人轻俯着身子,凑到司徒透耳边,语气带着挑逗,“是不是想嫁给我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和周围寒冷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司徒透身体打了个寒颤的同时脸却一烫。
厉君措察觉到司徒透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走吧。”
摩托车就停在两人的身后,重新将司徒透抱上车子,厉君措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摩托车发动。
“没油了。”
司徒透张着嘴巴,看看四周已经黑漆漆的天色,又打了个冷颤,“厉君措,你是不是在逗我!”
厉君措倒是不紧不慢地下车,大手在摩托车上轻拍了两下,“打电话让杰森来接我们。”
哪里有电话,他的电话掉进了水里,司徒透的电话也被水浸湿了。
也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厉君措的微挑眉毛,“去前面的小镇借宿吧。”
男人在前面走,司徒透拖着一条瘸腿跟在后面,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
厉君措回头,皱着眉头不耐烦,“女人就是麻烦!”说完,却将司徒透身子一横,直接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司徒透受不了这样的姿势,张着一双手,不停拍打着厉君措,“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厉君措有些恼了,他堂堂厉家大少爷,从来都是人家伺候他,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现在扛着她,她还不乐意了!
男人几乎是一把将她扔在沙滩上,抬腿就往小镇的方向走。反正小镇不远,她也总能走到的。
司徒透坐在沙滩上,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喂!”
厉君措走了几步,听到司徒透在后面喊他,终究还是住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又快速走到她身边。
就在厉君措的手即将触及到司徒透手臂的瞬间,远远停靠的一辆汽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男人的眼睛里突然闪现了戒备的光芒。
在那辆汽车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架着一柄狙击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