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司徒透和钱莉莉同时望向门口。
厉君措高大的身材斜倚着门,削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墨黑的眸子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司徒透哑然,诧异地盯着他。
厉君措冲她扬眉,长腿一迈,几步走到两个人面前,很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司徒透的肩膀上,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硬生生按到自己怀里,“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没人要?”
钱莉莉咬牙,还有些不甘心地想要开口,却听到男人充满威胁的冰冷声音,“哪只眼睛看到的,就挖了哪只眼睛。”
她的心里立即莫名一缩,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再骄纵,也明白厉家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厉君措看着钱莉莉憋闷的脸色,冷哼一声,轻轻掸了掸身上并没有的褶皱,俯下头,凑到脑袋还在他怀里乱动的司徒透的耳边,“小透。”
男人好听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暖流钻进司徒透的耳朵里,让司徒透的身子一颤。
虽然她知道,那是他故意在钱莉莉面前如此称呼她的。
司徒透抬起头,对上厉君措飞扬恣意的神采,听到男人对她说,“你跟不跟我走?”
司徒透愣怔了一秒,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厉君措的衣摆。
厉君措眼底有片刻的怔忡,这种被人抓住衣摆的感觉如此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经心里空过一块,那一块现在突然回来了……
男人的搭在司徒透肩膀上的大手紧了紧,扳着司徒透就往外面走。
钱莉莉的手紧捏着桌沿,看着两人的背影,“司徒透。”
司徒透的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身。
钱莉莉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认真,不似她为难司徒透般招摇狰狞,眼睛里面倒多了一层水雾,“我知道颂宜心里不是真正喜欢我的,但是你不要以为你赢了,在颂宜面前,你和我都一样,只不过是两个可怜虫罢了。不,你比我更可怜。”
司徒透眉心一蹙,“什么意思?”
钱莉莉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要回去问问你的好姐姐,司徒静。”
司徒透的心陡然一颤,那天晚上司徒静和苏颂宜的那个拥抱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厉君措却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直接揽着她离开了教室。
学校门口,厉君措那辆嚣张的座驾早就已经恭候多时了,杰森从车子上下来,冲厉君措一弯腰,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不禁向脸色苍白的司徒透身上飘去。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眼泪,双眼空洞洞的。
杰森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将车门拉开。
男人的手漫不经心地一摆,“你把车开回去,我用那个。”
顺着厉君措手指的方向,杰森向车子旁边拉风的摩托车看去,这是他今天临时接到厉君措的电话,匆忙赶来时骑行的工具。
厉君措少年时对摩托车的钟爱甚至超过了车子,但厉镇南从来不许厉君措骑摩托,理由是身为厉氏未来的继承人,被人看到骑着摩托车满街跑会掉了身份。
还未等杰森多做反应,厉君措就已经把头盔套在了司徒透的脑袋上。
司徒透往下摘着头盔,“我不会跟你走。”
厉君措俊眉打结,颇不耐烦,“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本来是训斥她的话,站在一旁的杰森却总觉得话里有别样的意味。
司徒透吸着鼻子,也不理他的话,只是一味地想要往下摘头上的头盔,可是越急却越摘不下来。
腰间,突然多了两只大手,隔着衣裳,司徒透清晰地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
下一秒,整个人的双脚就已经离了地,厉君措毫不费力地将她抱到了摩托车上。
正想下车的片刻,厉君措就已经也坐了上去,转动车钥匙,发动了摩托车,“抱紧,掉下去没人管你。”
几乎在“你”字的同时,摩托车就像一道闪电一样窜了出去。
“啊!”司徒透冷不防一声惊呼,身子后仰,险些掉下去,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男人的后腰。
坐在前面厉君措的薄唇性感一抿。
钱莉莉站在影音教室的门口,静静地看着司徒透坐上了厉君措的摩托车远去,眸光中染了层血色,转头的瞬间,却发现距离校门口不远处,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子停在那里。
眼睛一亮,她走下了楼去。
校门口左侧的林荫路,不起眼的角落里,苏颂宜安静地像一座雕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尽管方才在那里的一男一女,现在早已经骑着摩托车走远。
手机里还静静躺着司徒透的电话号码,第五次呼叫键也还没有按下。
车窗“当当当”地被敲响,苏颂宜侧头,对上钱莉莉一张含笑的脸。
钱莉莉捂着手,哈着冷气,“颂宜,送我回家好不好?”
苏颂宜静默不语。
钱莉莉的眸光有些黯淡,耷拉着脑袋,“我知道你不是来接我的,我也说过我会退出了,你和我的那一晚也不需要你负责,我只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好吗?”
苏颂宜嘴角微动,最终还是打开了车门,“外面冷,上来吧。”
钱莉莉立即一喜,坐上了车子,又想了想,“那小透怎么办?”
苏颂宜发动引擎,语气淡淡的,“她有人接了。”
车中明明开着暖气,苏颂宜却觉得,这个秋天出奇地寒冷,即便他能温暖所有人,却发现最温暖不了的人竟是自己。
钱莉莉却将头侧到一旁,看着车窗外飘零的树叶,勾起唇角笑了……
与车中温暖的空气不同,司徒透此时正坐在摩托车上,接受着烈烈寒风的洗礼。
厉君措将车子骑得很快,呼啸的冷风在司徒透的耳边滑过。
她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不住地打着哆嗦,循着唯一的热源,不自觉地又将厉君措的腰搂紧了一些。
牙齿打着架,她颤抖着向男人道,“你这个疯子,快停下来!”
声音一出口,便随着冷风飘散。
男人的声音却穿过了寒冷,钻到她耳朵里,“害怕就喊出来,想哭就哭出来。”
就像是敲到了司徒透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她鼻头一酸,“我才不害怕,不害怕,我也没哭……”
眼眶,却早已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