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透对宋妈这样的脸色早已经习惯,她不习惯的是宋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睡。
“宋妈,姐姐还没回来吗?”
宋妈转身坐到沙发上,将司徒透晾在门口,抓起茶几上的一把瓜子,“是啊。”
司徒透走进屋来把门关好,“你早点去睡吧,我在这里等就好。”
方才的一点酒反倒让她越喝越精神了,此刻竟然半点困意都没有。
宋妈翻了翻眼皮,“还是算了吧,您是小姐,我怎么敢让您干这样的事情?要是太太知道了,又会说我不懂分寸了。”
司徒透无奈,只好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才到房间,就看到了窗外亮起的车灯。
司徒透站在窗口,恰巧看到姐姐司徒静走下车,正准备安心地转身洗漱躺下,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停在楼下的那辆车,司徒透的心突然悬在了半空。
那辆车,司徒透再熟悉不过,她曾经坐在那辆车去兜风,也曾经坐着那辆车去春游,更加无数次坐在车里花痴也好,陶醉也罢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那辆车,苏颂宜的车。
就像脚下被钉了钉子,司徒透拼命不想再看下去,想要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她就是不能动一丝一毫。
她呆呆地站在原处,目光恨不能死死地长在那辆车子上。
司徒静弯着身子,站在车前敲了两下车窗,车子的门便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从车子上走下来的那个男人,多少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男人,仿佛瞬间击碎了司徒透的梦。
或者说,这个梦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碎了。
只是如今,碎得更加彻底而已。
司徒透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透,不要多想,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的,你要相信颂宜。”
他只是碰巧送姐姐回来而已……
很多时候,男人能够有机会欺骗女人,是因为女人选择了自己欺骗自己。
司徒静走上前去,与走下车的苏颂宜相拥,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苏颂宜站在原处,抬头望了望司徒透房间的灯光。
司徒透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一个闪身,将身子背靠着墙壁,心凉的像在寒冬腊月里冻过一样。
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司徒透一跳。
她愣了愣,看着来电显示上面苏颂宜的名字,半晌都没有动。
直到苏颂宜第三次打来,司徒透才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喂。”
电话那头苏颂宜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暖,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嘴角的笑意,“睡了么?”
司徒透紧紧咬着嘴唇,几乎是从嗓子挤出的声音:“还没有。”
苏颂宜呵了一口冷气,“小透,能这样和你说话真好,很久很久以后,我希望还能够这样和你说话。”
司徒透的眼眶莫名一红,努力使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嗯,很久很久以后,希望你还愿意这样和我说话。”
苏颂宜淡淡一笑,像从前一样,用宠溺的语气,“小傻瓜,我当然愿意,一辈子。”
司徒透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眼泪再也不能遏制,不争气的静悄悄哭起来。
苏颂宜半晌听不到司徒透说话,轻轻唤了她两声,“小透,小透,你在听吗?”
司徒透抹了一把眼泪,她不懂,男人为什么能够在刚刚送走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跟她讲话的语气云淡风轻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苏颂宜听到司徒透的声音,安心了不少,“小透,明天去我家好不好,我爸妈想见见你。”
司徒透有些意外,“嗯?”
苏颂宜站在司徒家大宅的楼下,颀长的身子倚着身边的车子,目光暖暖地看着司徒透的房间,在冷幽幽的月光下,仿佛从童话中走出的人物。
他嘴角含笑,连眼睛里面都溢满了笑意,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明天想要邀请你去我家里,你总要见见我爸妈的。”
司徒透彻底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苏颂宜的意思,“怎么这么突然地要我去你家?”
苏颂宜有些无奈地笑了,声音却无比温柔,仿佛能从中拧出蜜来,“怎么会突然,你就要毕业了,我们当初怎么约定的,忘了么?”
司徒透呆呆地盯着电话,思绪被拉回当初。
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男人牵起她的手,望着遥远的天际,“等你毕业了,我就娶你。”
等你毕业了,我就娶你……
苏颂宜的话在司徒透的脑子里面反复盘旋着,不管是悲是喜,一切都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她只有傻愣愣地下意识吐出一个字,“啊?”
苏颂宜突然被她逗笑了,“啊什么啊?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
司徒透眉头一皱,“哪里丑?”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苏颂宜却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那就这样说定了。”
挂掉电话,司徒透躺到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一夜没有睡着。
那个司徒静和苏颂宜相拥的画面,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我娶你”在她的耳边不停回荡,司徒透索性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一蒙,长长吸了一口气……
厉园。
厉君措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杯红酒,望着天边闪烁的繁星,轻轻啜了一口,高大的身影显得别样优雅,似乎那是一种让人仰望的高度。
寒冷似乎把星星的光芒磨砺得更加明亮。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厉君措接起电话,杰森的声音传来,“厉少,咱们的人已经查出来了。”
厉君措眉心微蹙,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红酒杯,“说。”
杰森清了清嗓子,“就像您猜测的那样,撞您车子的人,应该是二爷的人,您也知道,二爷手下卧虎藏龙的。不过二爷好像也没想隐瞒,咱们的人查得毫不费力。”
厉君措冷哼一声,“他厉绍南有人,我厉君措就没有人么?”
挂掉电话,男人的目光又重新望向天边,脑海中却浮现出司徒透那纯净无暇的眸子来。
他嘴角微扬,能让厉绍南想要置她于死地,那小妮子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