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背阴面,二百个玄冥军已站立列队完毕。
随风轻荡的黑披风,整齐的队仗,排列有序,像一把张开的扇子,静静无声地张开着它的扇面。
扇面此时已没有那优雅的风姿,只有一股肃杀与带着阵阵寒意的气息自队列中散出,笼罩在周边,而这股气息压向场中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就是大秦玄冥军簇刑的行刑队,受刑者乱箭穿身,死无完尸,这是最恐怖和最残酷的大秦军法。
“我不服,我不服"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一路嘶喊着,狂叫着。
几个玄冥军粗暴地拖着三个人,快步走到山沟背阴面的一边。
三人刚将三人放在地上,那个狂喊的人就挣扎的要跳起来。
只见一个玄冥军,拿起刀把照着这个狂喊的人后背就是狠狠地一下,顿时狂喊的声音消失了,那人耷拉下了脑袋。
九珠冷眼看着,缓缓地走到了场内,看着那个耷拉着脑袋的人,蹙了一下眉头,于是沉声说道,“把他带过来!”
三个玄冥军听到九珠的吩咐,拉起这个人快步地走了过来。
看着蓬头乱发和耷拉着脑袋的这个人,九珠低声地说道,“赵司尉,你不服什么?既然你喊不服,我想听听你的冤屈在何处?也好让全部的人都明白,免得冤杀了你!
片刻后,赵司尉抬起了头,带着那垂死的眼神,用嘶哑的嗓音低低说道,"我不知身犯那一条,您非要以簇刑杀我?如果是说我贪财忘义,让手下这帮兄弟没衣没鞋无法享受大秦玄冥的福泽,这是对我的污蔑,请您去查问,我每年给宗稷上缴的银两是其它两郡的一倍,楼堂馆所我设立的是几十家,也是在司尉中属于佼佼者,这两年北齐朝加大了税收,为保证宗稷的银两,我只有暂时减少贴补银两的发放,这能算是我贪墨银两,虐待下属?其次,我们虽对您更改祖制不服,但仍是接受训令前来集结,您说我们要忤逆,我们对谁忤逆?可有证据?这些都不说,您以醒身令废除铁律,按照醒身令我等并无必死之罪,您这样不予明示杀伐我等,怎么让人诚服?"
九珠看着赵司尉那狰狞和一副不甘心的面容,直到他说完话后,九珠幽幽地叹了口气,边缓缓踱步,边沉声说道,“好,我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我杀你等的原因无碍乎三个,一是警身书已下达全天下秦勾玄冥已近一年,而你们下属三郡众军士竟然不知晓,你们对下不达,刻意隐瞒,这是你们刻意而为,你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的财富无限地建立在他们的家破人亡上,要让这帮穷苦的手下不是为大秦而贫穷,而是为你等的贪欲和作威作福在受煎熬,造成下属秦勾玄冥对秦宗怨声载道,你们的做法是自毁我大秦遗宗之根基,这是我不容你等三人的原因之一。
其二,秦勾玄冥百年内乱的一个原因就是各路司尉私欲扩大,掌控人马成为自己的力量,依靠祖制财富就地做大,暗养不属于秦宗的人马,对抗秦宗训令对你们权势的挑战,如你们真是因不满我更改祖制而消极怠惰,这不是必死之罪。但拿着祖制不可更改,挟控蛰伏的人马成为自己拥兵自大的后盾,对抗秦宗,暗合联系,这便是秦勾玄冥内部分立的叛乱之源,百年前的西周礼崩乐坏,造成诸侯割据也无非是事不同,理相同的道理,你说,我难道会任由你们如此做大嘛?会要大秦遗脉毁在我的手里吗?
其三,警身书中我明令训示,大秦豹韬与玄冥后裔,无论从军者、从官者、从属者,从商者、从民者,犯****、犯夺财害命、犯淫邪者、犯贪者、犯逼良为娼即罪不至死乎,也必诛之,绝不姑息。”而你等都做了些什么?就说你赵司尉,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别人不知道吗?10年前,你只是原白大都尉身边的一名亲兵,由于你人前说人话,背后说鬼话的秉性蒙骗了白大都尉,于是,他将你从一个普通的秦勾豹滔郎提拔到洛阳郡当了一个校尉偏郎,在你们奉令随同司尉与白大都尉救我时,你和你的下属李虎杀完了青裙苑一个香房内的客人时,得了1000银两,高兴之余你俩侮辱了那个客人随身伺候的女婢,但被你们的许司尉撞见,为逃避惩处,你俩打晕了许司尉,制造假现场,造成是许司尉兽性大发****女子,于是这个许司尉便被白大都尉给削了司尉的职位,于是你便接替做了司尉。但你生性卑劣,见到被罢去世袭职位的许司尉妻子漂亮,你和李虎又侮辱了司尉的妻子和女儿,造成母女二人受辱自尽,为防万一,你欲杀许司尉灭口,但被他逃脱,事后你向白大都尉谎报原司尉意图作乱为由,你已按铁律予以惩处,造成死无对证,最终让此事不了了之,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你和李虎二人继续派人寻找和追杀这个许司尉多年,但寻而无果。后李虎也因你的举荐,被封了偃师郡的校尉偏郎,但由于李虎经常酗酒误事,你担心他酒后走漏风声,于是你便利用掌握的北齐官方的党羽,识别了他的秦勾身份,将他也给灭了口。至此,你是稳坐司尉之职到今天,怎么样?赵司尉,你的这些苟且罪恶之事,我没有说错吧?
九珠娓娓道来的故事,轻柔漫语的讲述就像几记闷棍,砸得这个赵司尉满脸的惊恐和浑身惊颤不已。
片刻后,他带着惨白的脸色,强声辩解道“主公冤我,我没有干这事,这是污蔑!”
九珠站定后,看着他,幽幽地一笑,带着鄙夷的口吻道,“小娟,叫莫刚把人扶上来,让赵司尉看看!”
赵司尉听到九珠的话语,哆嗦着身子,带着迷惑的神情看着不远处。
只见两个秦勾豹滔郎扶着一个行走缓慢的人来到了跟前。
当赵司尉看到这个人时,哆嗦的身体猛地停止了颤抖,原本已经无神的眼睛此时已变得更毫无生机。
“你个狗贼,畜生,你想不到咱俩会再次见面吧?’这个人带着激动地神情,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
“你,你!许帛,许司尉”赵司尉呆看着他,无力的低声失语道。
"是我,你找了我这么多年,我亡命四处,老天让我许帛命不该绝,要不是主公无意中救了我,我许帛还真想不到能看到你粉身碎骨的这一天!真是老天有眼,主公德恩啊!“他死死地盯着他,带着感慨和几许欣慰沉声说道。
九珠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恨意阴冷地说道,“赵司尉,你以为你把许司尉肩上的印记豁去后,就能去了他的身份嘛?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可惜呀!许司尉身上虽没有了印记,但我大秦勇士忠君爱国,百炼成钢的血性你是去不掉的,而你是天弃人唾!”
原来,赵司尉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九珠在郑州郡“佰味楼”前从那北齐军士刀下救出的那个汉子,也正是莫刚发现了他肩上的残存红印后,九珠才在一个晚上亲自提问了这个汉子,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和赵司尉的罪恶,也才有了调三郡人马,整顿内部的这一幕。
“带着你的答案上路吧,来生做个好人,不要再从恶!”九珠冷冷地说道,挥了一下手。
三个玄冥军提起已瘫成一团泥的赵司尉,向刑场中央走去。
天边,朝阳已经跃出,红彤彤地映照在山峦间。
薄雾若隐若现披拂在山野间,似缠、似绕。
背阴处一块空地间,满地都是树叶,到处都是残枝。
一棵略粗、枝叶茂密的槐树,被很快削去了树杈,变成了一棵只有树干的桩子。
很快,赵司尉首先被绑在了这棵树上。
“下”一声厉喝,只听见盔甲和刀枪磕碰的声音响起后,原本排成扇形几个纵横的队列起了变化。
站在最前面一排的玄冥军半跪着蹲下了身姿,第二排的玄冥军微蹲着身子,右腿后支,第三排的玄冥军则是站立着身子,而他们身后一排骑着战马的玄冥军已经赫然押后。
“起”又是一声厉喝,只是前面两排的玄冥军举起了手中的硬弩,弩的箭槽已经填上了泛着寒光的三棱箭簇:第三排和骑在马上的玄冥军已拉开了手中的强弓,一个个弓弦带着嘣嘣地作响声,被逐渐地拉满,拉圆。
全部闪声着寒光的箭头对对准了不远处的那根树桩,对准了那个即将结束的生命。
九珠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间眼中闪过一丝神情。
就当莫刚的“射”字即将脱口时,英珠得一句“等等!",让全部的行刑队手中即将脱手的箭簇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