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抹微微初现的晨光露了出来,晨曦微露。
苍穹上,一轮半月,高悬天际上并未隐没。
笼罩在黄土塬上浓黑色的夜幕已渐渐转为淡黑色。
峁、梁、沟上树木隐现,茂密的树叶与青青野草随着微风抖动。
晨雾迷蒙 ,飘飘忽忽地笼罩着整个山野间。
薄雾中,没有夏日晨间的清雅和飘逸,只有一股寒意忽隐忽现在其中。
缀满草丛间,树木枝叶上的晨珠,像是被这薄雾中的寒意所迫,凝结不动。
塬上,沟顶,四周骑立着一个个黑衣黑甲的玄冥军士。
几杆黑色的旌旗随风轻舞,若大的“秦”字绣在旌旗中央,醒目又带着威慑。
沟内,一大片空地四周,也是骑立着众多黑衣黑甲军士,冷冷的眼神从那青铜的面具上散射出来。
贴着战马的剑,悬垂在握的枪戟上,依然散发着冷冷寒光,上面残留的血迹依然显现。
空地内,密密地站着很多人,人群中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死气沉沉的气息凝散在一起。
这些人有的蓬头脏衣,有的仍是光着脚,有的满身是泥土,但不安与麻木、迷惑与呆僵的神情在他面容上交替呈现。
三个捆得被五花大绑的人,散着乱发,带着满脸的惊恐和垂死神情,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
不远处,一排排拿着强弓硬弩的黑衣黑甲人在排列完队阵后,整齐划一地跑向不远处的深沟背阴处,盔甲和跨剑磕碰所发出的声响,脚步踏地发出的齐声震响,带着杀机弥散在四周,那响声更像是催命的鼓声砸向每一个人心中。
”恭请主公“一个声音洪亮,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遍四周。
声音落下后,场中所有的人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呼呼啦啦地单腿跪下,俯首躬身后,参差不齐地喊道,“属下参见主公”
只有那些在塬上、坡下,场中的玄冥军士依然骑立在马上,不参不拜,冷视着看着跪下的这些人。
策马前行,带疆勒停。
九珠默默地看了一圈场中的人群,沉声说道,“都起来吧!兄弟们!”
听到九珠的话后,人群缓缓地站立起来,片刻间就响起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兄弟,咱们的主公来了!这是真的嘛?而且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个女子?“
看着人群中的交头接耳和意外的私语声,那个洪亮的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尔等勿鼓噪!堂堂玄冥军成何体统?”
一声的厉喝后,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大家带着好奇和不安的神情看着一袭黑衣,面罩黑纱,只露出额头和眼睛的九珠。
九珠没有吭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了一个秦勾豹滔郎后,便徐徐地走到人群面前。
“兄弟们,让你们意外了,我是个女子,但更是咱大秦宗稷的现任宗主,我叫赢九珠!我的接任起于仓促,临危受命,大家或许都知道新任主公已归宗之事,但却不知道是男是女,可今天咱们算是正式见面了!'九珠缓缓地看着四周,用那清泉叮咚般的女子声音,沉声说道。
“我知道大家这些年受苦了,被一些宵小之徒给蒙蔽和挟制,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丝毫没有享受到大秦玄冥后裔的任何优待,即使这样,让我想不到得是,你们虽心中有怨言,但还是赤着脚、穿着褴褛的衣服,拿起祖上留下的武器,奔波百里来此集结,就为这一点,我赢九珠看的很清楚,你们身上我大秦玄冥的魂魄没有消失,忠君仁义的心怀没有变,你们让我自豪,你们是我大秦真正得幽灵军团的后裔,当之无愧的大秦之子,更让我更有信心来带领你们走向正道,我赢九珠在此谢过各位玄冥弟兄‘说完话后,九珠提裙便跪,向人群躬身俯首地拜礼。
看到九珠的举止,听到九珠的话语, 人群顿时寒噤,众人被九珠搞懵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女子主公,向他们如此行大礼,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他们从来都不敢想的事。
片刻后,人群中爆发出一声痛哭,众人随即纷纷跪下,带着眼泪和颤抖的声音说道,"主公请起,我等受不起主公行此大礼,请主公起身!“
九珠在这片唏嘘的声音中,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轻声说道,“都起来吧,都起来吧!”
看着眼前的这群人马,九珠徐徐缓步,眼扫众人,柔声说道,“我自接任归宗以来,以醒身令遍发天下蛰伏人马,去司尉权、削秦勾监惩权,改秦勾铁律,以扶学济弱,赡养老幼、增饷拔壮为旨,但万没想到我大秦玄冥军却如此潦倒不堪,你三个知不知这是粉身碎骨之罪?说道此时,九珠的语气猛地变得异常阴冷、
九珠移步到了三人之面前,此时的眼中已带着阴冷的寒意,她幽幽地说道,”你们不是要验我口令和印记嘛?现在本令就在你们面前,怎么样?验吧!”,三人闻声后,已是面如土灰,低头不语。
九珠撸起了袖子,伸出了玉藕般的胳膊,带着寒意的声音说道,“拿酒来!”
只见一个秦勾豹滔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葫芦,拔开塞子,走到九珠跟前,躬身俯首地将葫芦递给了九珠,九珠拿过葫芦,对着胳膊将酒浇到了胳膊之上。
随着烈酒的流淌,九珠的胳膊内侧上渐渐地隐现出一个图案,图案越来越清晰,直至最后变得殷红。
一个金戟双勾令的图案出现在她胳膊得内侧上,九珠将葫芦递给了旁边的秦勾豹滔郎,轻缓地蹲下了身子,将胳膊伸到三人眼前,幽幽地说道,“看看吧!”
三个人抬头一看,只见殷红的金戟双勾令赫然在现,随即三人又无奈地低下了头。
九珠起身,放下了衣袖,拢衣而立,冷声说道,“青玉案出,秦勾玄冥现,取江山一统!”这个口令对吧?听到这个口令,三人面色更加惨白。
“身为秦勾豹滔郎的老人,已明知我归宗时废除了此令,但尔等私心为己,利欲熏天,为了自己的个人贪欲不择手段,你们自己看看自己手下的同宗弟兄都是如何?你们良心在哪里?尔等三人不仅不知悔改,还要谋乱犯上,行忤逆之心,真是长了一副不怕死,要钱不要命的心,'九珠咬着银牙,恨声厉喝道后,便不再言语。
许久后,其中赵司尉抬头看着九珠,鼓足了底气,颤声说道,"敢问主公,您可是当年青裙苑的那个呆傻女子?“
九珠眼中带着股股寒意,看了看眼前的赵司尉,又转回了粉颈,看着众人,幽幽地说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只见赵司尉瞪着那垂死的眼珠,抽动着腮帮子,惨然说道,“我等三人均是白大都尉手下,当年参加了营救行动,如果主公你是那个女子,还望看在我等三人当年微薄之恩于你的份上,放过我们家人,我就这个请求,还望主公成全!
一声长叹自九珠唇中飘出,阴冷之意已散去。
九珠带着无限的悲伤神情,看着远处天边即将跃出山峦的朝阳,感伤地说道,“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人总在要濒临死亡之时,才去感悟和反悔,才去开启自己的良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半年前的檀望如此、军士陈墩如此,到了今天你们也是如此,不知道,有一天我是不是也要如此?
九珠带着伤感之情,收回了视线,移转三人身上,轻声慢语地说道“实际上,你们三人的身份我早就知晓,也明白你们的想法,但你们想错了,在整顿和改造秦勾玄冥的过程中,不论是谁,不管他有多高的功劳,他居于何位?只要阻碍和破坏秦勾玄冥走向正途,阻碍令行即止的规制,我决不会容忍。我也知道你们有恩于我,看在当年的恩情上,我今天只杀你三人,不祸及族人,你三个可放心离去,身后我给你们三尺黄土葬尔身。"
说完后,九珠闭上了那美丽的眼睛,抬起了手臂,轻轻地挥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