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中,二候,蚯蚓出。
琴瑟相行,珏音出。
低垂埋弓,夜行人。
树上开花,花簇簇。
雁鸣秋,池塘边。
俩人移步,款款而行。
“紫煜,真是没有想到,世事难料,十年未见,时光已悄然灿烂出不同的你,不仅让你出落的如此美丽!更塑造了一切,也改变了一切!”宇文邕看着九珠,带着无限感怀轻声地说道。
九珠闻言后,没有停住脚步,仍是边移步,边轻颦一笑地说道,"世上哪有不变的事物,你不也变了,从小皇子变成了稳健的男子汉“。
俩人缓缓地移步,悄然无声。
片刻后,宇文邕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呀!我们都长大了,但世事变化太快了,小时候想看清这世间,却看不清,长大了不想看清,却又回避不掉!“
“看清看不清,都是我们的命运使然,无法选择和改变,即使世事再难料,只要我们每个人的心坦然处之即可,而心性不变那将是唯一我们有权保留的东西。”九珠站定后,看着宇文邕柔声说道。
宇文邕看着九珠娇美的面庞,笑着说道,“你可没保留你的心性,想想你原来心性是那么幽柔、愁感和孱弱,可现在却是亢心憍气,林下习致,十年的时光将你变得太多了,我都不敢认了,甚至都觉得你不是朱紫煜,而是别的女孩子。”
心中一抽,无力又带着微痛。
九珠的面庞上依然平静如水,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神色,但就这一闪之间,让宇文邕看在了眼里。
“紫煜,你眼中的担忧是不是宇文护和朱家十年前的婚约?”宇文邕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迟疑的语气问道。
听到宇文邕的问话,九珠那美丽似雾般的眼眸带着些许复杂,默默地看看宇文邕,随即又转向了远处。
许久未言,惆怅满怀。
宇文邕看见九珠不语,心中又急着想知道九珠的打算,心绪由惆怅顿时变得纷杂起来,带着不解的神态一会看看九珠,一会又看看池塘里游动的鱼,负在后背的手不由地一紧一握。
“花开花落终有时,空拳抓水水自流”九珠看着远处天空中的浮云,缓缓地说道。
听到九珠的话,宇文邕像是明白了其中意思,未在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九珠身边,负后的左手轻轻地伸了出来,向九珠腰间伸去,想去搂九珠的腰,但忽然间又停住了,停顿了些许,最后无力的放了下来。
片刻后,九珠扭头用那美目看了看宇文邕,没有说话,只是嫣然笑了一下,看到九珠的神情,宇文邕也笑了,只不过宇文邕笑的并不开心,因为他的心里还是存在的一丝迷惑或阴影。
此时,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带着失落的眼神默默地看着他们。
手里的扇子一会开,一会合,徘徊又焦躁。
清早,雁鸣秋,后院门口。
俩人对立而站,相视未动。
两日相处,倦鸟不再愿漂泊。
九珠轻声说道,“邕哥,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这边倩子有我照顾着,你可安心处理那边的事”。
"倩子那我到不担心,这些年她已然单独处理一些事物,我担心的是你,你这次闹的动静不小,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今日处斩的那个校尉虽然暂时稳定了民心,但那个萧将军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在朝中的人也不会做视不管,你虽然有郡主身份在身,但还是要提防来自朝廷的暗箭,高将军那我打好招呼了,他不会为难你,关键时候还会暗地给你通消息,你还是小心为上!’宇文邕看着九珠,真切地说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北齐朝这么大员要员都跟我朱家做着生意,那穆大人也不会就这点肚量,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九珠笑着说道。
"但愿吧,你务必小心,我走了,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就会回来陪着你“宇文邕说着话,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轻轻地打开后,一根黑绿的玉簪赫然在眼。
宇文邕拿起这根玉簪递到了九珠眼前,轻声说道,“这是你当年给我的,它陪伴了我多年,不论在多么困苦的时境中,都是它伴我一路走来,如今燕来已归巢,就再让它回归你的发髻吧。'
九珠,看着这根玉簪,眼睛湿润了,眉梢耸动,似乎这根玉簪带着无限的思念感动了她。
就当宇文邕正准备将这根玉簪插在九珠的发髻时,九珠扭开了头,退了一步,宇文邕被九珠的举止给弄糊涂了,也惊呆了。
玉簪在手指,人无受簪心。
看到宇文邕脸上瞬间凝固的笑容,九珠淡淡地笑了一下,柔情似水地说道,“还是让它陪着你吧,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我会亲自要回的,好嘛?"
宇文邕带着顿然明白的神情,点了点头,不自然地笑着说道,“原来如此,那好,我就继续留着!”说着便收起了玉簪,重新放入怀里。
左右牵上了马,宇文邕扶鞍上马。
带着马缰绳,看着九珠,宇文邕笑着说道,“玉儿,你多保重,回去吧!咱们会很快再见面的!”
九珠笑着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宇文邕说完后,策马转身,一夹马肚,驾字出口,人随马动。
看着远去的宇文邕和属下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时,九珠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神情顿时萧默起来。
回房的小路,今日感觉很长,九珠心情黯然地垂首慢慢地移步。
两日来,宇文邕对自己为何在北齐这么多年的原因并没有过多的说,只说做生意,含糊其辞,十年的蛰伏,十年的密探生涯,让这个宇文邕对谁都抱着不信任和警惕,哪怕是对朱紫煜,如果说他的心性没有变,那几乎是不可能得,一个人长期在这种刀头舔血和尔欺我诈,随时丧命的处境中,不可能对心性不发生变化。
但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不愿让朱紫煜担心。但如果宇文倩已告知他哥哥对自己已坦诚相告他们的身份,而自己也没有过多追问看来也是个失误,至少这个失误让他对自己如何看待这份感情起了质疑,而自己刚刚那个举止,更加让他对自己的变化有着揣度,难道刚才自己做错了嘛?
但自己实在不想顶着朱紫煜的身份接受他的感情,自己不愿去享受不是自己的儿女之情,那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万万没想到那个雪夜中,带给自己温暖的,让自己牵挂的人竟是宇文邕,这真是上天给自己开的最大的玩笑,这个玩笑开的让自己不知所措,九珠慢慢地思考着,慢慢地走着,心绪又再一次纠结和烦乱起来。
房门口,小娟翘首站立,双手时而交错,时而垂手捏裙。
看见九珠的身影后,小娟快跑了几步到了九珠跟前。
“小姐,你回来了,珠姐飞鸽传书来了“,小娟轻声地说道。
顺手就把手里的一个小纸筒递给了九珠,九珠默然无声接过了纸筒。
展开一看,九珠挑着眉,朱唇轻张低低地说道,“珠姐来书说三郡人马已集结到位,在郑州西一处叫白庙的地方分散驻扎。“
随即眼中的寒光乍现,将纸条递给了小娟,便紧闭朱唇径直进了屋里。
小娟接过一看后,收起了纸条,也跟着进了屋,顺手便带上了房门,蹙着眉疑惑地说道,“这两个司尉怎么回事,竟公然要校验主公的印记、令牌和口令,这是想造反嘛?以前乙速说只有靠近陈国边境的几处蛰伏人马和邺城以北个别郡的司尉要校验,重来没听说这中原蛰伏的人马要校验呀!“
九珠低头又踱了几步后,抬头带着阴冷的神色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告诉莫刚,收拾一下,咱们即可动身赶在晚上到达那里,同时,让金豹郎厉杀持我敕令到荥阳郡,让莫萧调动一部分玄冥军铁骑快弩郎,绕路过去,务必今晚子时到达。
“喏!”小娟抱拳楫首后转身出了门。
九珠挑着眉,看着床榻间的那把横放的剑,眼中寒光咄咄,自语道,“我到要看看他们怎么个校验法!”
郑州郡,将军府。
高阿那肱阴着脸,坐在上位,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机。
下位高木扎和乙速等一干官员低头站在那里,神色尴尬,空气凝重。
半天后,高阿那肱阴声鬼气的说道,“好,就算你俩的说辞能讲的过去,但是作为上官查察不严,使境内出现如此民生沸腾之事,还出现多起劫镖杀人事件,你俩难辞其咎吧?”
'禀大人,民怨举事是我俩查察不严,那个校官今日已明正典刑,对此我们无怨言,理当受罚,但劫镖杀人之事,那是发生在荥阳郡,理应由他们为此事担责,这事好像与我们无关呀!”高木札看了一眼乙速,低头说道。
“放屁!好你个与你无关!”高阿那肱拍着案几大声呵斥道。
高木扎被高阿那肱一声怒骂,震得那魁梧身子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忙低着头退回了站列。
“中山镖局是不是你境内所辖商号,一年之内反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跟荥阳郡行文了嘛?做了什么剿杀举止?”高阿那肱阴声的质问道。
众人相互看看,都没有出面吭声,眼神都落到了乙速身上。
只见乙速上前迈了一步,躬身作楫道,"禀大人,刺史府多次行文给荥阳郡,但他们总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需要我们请示内庭获得刑部批文,方能配合行事,可我们报到朝廷去的行文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馈消息,因此我们也不能违律越境剿杀呀!“
说完后,乙速小心翼翼地抬眼瞅了一眼高阿那肱。听完乙速的话,高阿那肱带着皮笑肉不笑的面容低声说道,”哼哼哼.....,好个石沉大海!”
说完后,高阿那肱眼眉横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负手低声说道,”高木扎,耶子狼“
“卑下在!”两人听到高阿那肱的唤声,立即移步出列,抱拳躬身大声回应道。
“即刻抽调3000百保鲜卑军,随时待命!”高阿那肱阴声戾气的说道。
“喏!”二人抱拳躬身后,转身正要离去时。
“二位将军且慢!”一个声音猛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