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一刹,夜幕沉沙。
烛下相对,路尽天涯。
一股沁人的花香,弥散在黑夜中的大殿。
”高大人,这佛院寺地,禅心为上,本应收心敛性,您怎么还如此躁性呀?“一个声音幽幽地从殿外飘进了殿内。
话音落下时,一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款步姗姗,闲庭信步地走进了殿内。
烛光下,一袭黑色的衣裙衣带,衣群边缕缕金丝在烛光下泛着淡淡金光,青丝垂云鬓下挽着一抹黑纱罩在面孔上。虽然看不见这个人的面目,但从声音判断此人是个女子,而且从她刚才出现在大殿门口时,那一刹那间,高阿那肱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她身上与众不同的脱俗气质,还有那阵阵的寒意。
只见申仲见到此人后,躬身低首后,缓缓地退到了一旁。
她,站定后,带着让人看不见的表情,但听都能听出眉宇间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高大人,善无县人氏,早年为库直,随从北齐神武帝征战,以功勋擢为武卫将军,曾与和士开交好。八年前,后主即位,累迁并省尚书左仆射,封淮阴王,但除尚书令、领军大将军、并州刺史之权,成了无权的一闲职,故疑和士开在新皇上的谄媚,抬举穆提婆,致使自己大权旁落,从而与穆提婆、和士开不和。7年前,因为大司马上官英夫一案带头上书,被新皇差点削去左仆射之职,幸太姬出面干预,才保留职位至今。怎么样,高大人我说的不错吧?
从她进来至今,高阿那肱一直在观察这个女子,内心也微微意外这个申仲的背后正主竟然是个女子,但当她说完自己的履历后,高阿那肱心里更加震惊万分,这宫廷朝政内密之事,她一个丫头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她究竟是谁?“高阿那肱心里寻思着,并没有急于接这个女子的话。
看见高阿那肱沉眉不语,这个女子又接着说道,“怎么样?高大人,你的前后我说的不错吧?但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恐怕知道的比你还多,估计你现在的心里在寻思着我是谁?我怎么知道这些宫廷朝政的事?对不对?“
高阿那肱阴声嘿嘿一笑,沉声说道,“你是谁?我不需要问,你自己会说出来的,否则,何必要个马前卒来试探我!”
“呵呵....,真不愧是左仆射,浸染朝政官场多年,尺蠖求伸的道理果然是老道之手。”这个女子柔声说道。
“我是谁,先且不谈,重要的是,我如此熬心费神,不就是想你一面吗?”这个女子带着惆怅声回应着。
音落,挥袖,音再起。
“灯影一刹,夜幕沉沙。烛下相对,路尽天涯。”这个女子幽幽地轻声念叨着。
轰地一声,一个炸雷在高阿那脑子崩响。
这首诗震的他是心绪全乱,举手无措!当时就愣在那里。
念完这首诗后,这个女子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身边的申仲,轻声说道,“送给高大人看看。”
申仲接过这个东西刚想移步送到高阿那肱面前,只见佛像后呼啦啦地跳出几个持着刀剑的人,跃到高阿那肱身前,其中一人低声喊道,“大人,小心!”说着话,将手中的剑指向申仲。
“呵呵呵,高大人,你的护卫怎么如此急躁,就是给你看一个东西,我一个女子还没怎么样,他们就现了身影,这点心性怎么保护你呀?”这个女子负手踱着步浅笑的挖苦道。
高阿那肱回过神后,带着阴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围在身边的护卫,低声说道,”都退下!“几个护卫相互看看,面带愧色,低头收剑后退到了他的身边。
“呵呵呵........,还有吧?都出来吧,不要藏头露尾的,像个老鼠似的,本姑娘一进来就知道这屋里有二三十人隐藏着,难道还要本姑娘都给你们指出藏身之所吗?”这个女子继续带着那看不见表情的笑着打趣道。
高阿那肱斜没有移动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眼中充满了复杂和一丝诧异的眼神。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这个女子了,这首诗是自己的秘密,她不仅知道,还能在这黑黝黝地环境中感觉出微妙的异样来,跟随自己的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在宫里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就是这还被这个女子给看破了,而且还差不多把准确的人数给说出来了,除非她提前派人埋伏获知了情况,但不可能呀,这些人埋伏前都对周边一里之处进行了细密的查看,没有发现暗哨;要不再有一种可能,此女子是武功奇高之人,否则,怎么能算的人数这么准!看来对这个女子不可小觑,她不简单。
思绪完毕后,高阿那肱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都出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大殿四周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黑影从各处闪了出来,默默地低着头走到高阿那肱身边。
“高大人,这么多人呀,还真叫我说对了!你觉得在这氛围下,你我之间能对话吗?我这可就是两个人呀?“,这个女子轻声说道。
高阿那肱脸上的肉猛地抽了几下,眼神陷入了迷惑中。
许久后, 高阿那肱猛地叹了口气。
低眉,负手,沉声低声道,“你们全部都出去,一律到前外殿守候,快!”
“什么?”一个个护卫愣了,段木愣了,相互看看,似乎都纳闷地相互探问,大人这什么意思呀?
“大人,我们都出去,谁来保护您?您这.......,”一个侍卫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话,就被高阿那肱打断。
“本官不会有事,你们去吧,把门带上,任何不得靠近大殿一百步内,擅入者,杀!”高阿那肱带着阴冷的语气说道。
那个侍卫头看看高阿那肱,又看看不远处的那个女子,思索了一下,回身抱拳躬身道,“喏!”
随即,一挥手,带着众多侍卫呼啦啦地转身向殿外走去。
此时的黑衣女子已站在那,没有再踱步,只是扭身仰首看着窗外,那身姿的轮廓像是泥塑,像是此处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大殿的门带着吱吱嘎嘎的声响,被关上了。
顿时,大殿更加黑暗,黑暗的只有在烛火光圈的范围内,才有朦胧的视线可及。
三人就在这微弱的烛光光圈里站着,遥相对应,互为沉寂。
“依本官看姑娘的乍现和气度,如我没判断错,你应该是秦勾玄冥的正主,什么内乱厮杀,抢夺青玉案,都是你的设计吧?你引我来见你,按你说的,都是你处心积虑的安排?”高阿那肱率先打破了沉寂,沉声问道。
“也是,也不是,设计青玉案出世,构造秦勾玄冥内乱,这都是我计谋之一,引你出来也是这个环节之一,关键我是想见您”这个女子轻声说道。
“你从哪知道这首诗?”高阿那肱阴声问道。
“唉.....,高大人,你先不要问这首诗我怎么知道的,你先看看这个东西后,它会告诉你答案!”这个黑衣女子叹声说道。
申仲再次拿着那个东西快步走到高阿那肱,俯首奉到高阿那肱眼前。
高阿那肱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女子,缓缓地伸出手拿过了这个物件。
借着微弱的烛光,只见眼前是一个绿色古朴的玉佩。
蹙眉、细看、沉思----手指微颤、髯须微抖、精光爆射。
猛地一反掌,他就把玉佩牢牢地抓在手里。
“这块玉佩是你贴身之物嘛?还是其他人的?”高阿那肱厉声问道。
“当然是我的贴身之物!”这个黑衣女子回应道。
“七年前的大司马上官英夫是你什么人?"高阿那肱急切地追问道。
一声凄楚的长叹,一个抬手拭泪的动作,尽显悲催之情。
“上官英夫乃我家父,伽罗郡主乃我娘亲,”这个黑衣女子字字珠玑,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高阿那肱失声叫道,同时,带着异常激动的眼神,用那颤微的手指指着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嘴里哆嗦地说道,”你..是...九....珠."。
“正是我,我就是上官九珠!高伯伯!”那个黑衣女子带着悲戚的语气,梗咽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随后,一个低沉的微弱哀叹声响起。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呀!”他闭着眼轻声喊道。
一行烛泪顺着沧桑的脸庞瞬然滑落。
之后,他刷地一下撩起锦袍,双腿曲膝跪下,俯首扣地颤声说道,“高阿那肱,不,高沉沙拜见恩公遗孤九珠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