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正房,沈茉芊三人准备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只听后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妹妹!三妹妹!”
“二小姐,等等奴婢啊…”
一转头就见沈元蓉提着裙摆从后头赶了上来,她的两个ㄚ环圆叶和青莲也忙在她身后追赶,一旁的芍药连忙拉着木樨向沈元蓉行了礼,沈元蓉看也不看她们便径行拉过沈茉芊的手。
“三妹妹要去看老夫人?刚刚大姊姊也过去那了,我们一块走吧!”语气直接不给沈茉芊拒绝的机会。
一路上沈元蓉都亲热的挽着沈茉芊的手,叽叽喳喳的,话匣子从没关过,好似一对感情融洽的姊妹。
面对她热络的攀谈,沈茉芊也带着亲切的微笑响应,然而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不屑,前世,初来相府的她也被沈元蓉这样的热情打动,没想到这位嫡姐可是人前一套姐妹情深,人后则对她处处淋辱。
若说她对薛娴真是憎恨,那对这位嫡姐则是厌恶,这一对母女啊,一个害死了她母亲,还亲手活活将自己棒杀;一个糟蹋自己的尊严,把自己当作仆婢般欺压。
她记得,有一次沈元蓉在大荷池旁玩着蹴鞠,一个不小心球掉进池子里,那时正值严冬,湖上还结着薄冰,没有一个ㄚ环敢下去拿,沈元蓉便叫ㄚ环到荷香院那请她出来,她一到,就见沈元蓉一脸不耐烦要她下去捡球。
沈茉芊虽然在平日上对这位嫡姐百番容忍,但看那结着冰还冒着寒气的湖面,自是不肯,从未被拒绝的沈元蓉觉得很没面子,竟当着ㄚ环的面把她推下湖里。
最后,球捡到了,沈茉芊也狠狠病了一个月,甚至伤到了身底,每到冬天就寒伤复发,痛得她是死去活来,而她得到的只有大夫人一句话:
“姊妹要互相体谅,千万不可为了小事而伤感情。”薛娴真是在警告她,别为了这件“小事”坏了嫡姐的名声,所以她只能忍,一直忍,忍到最后命也没了。
心里越是冰冷,沈茉芊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沈元蓉以为沈茉芊听得入神,心下得意,便急忙想了另一件趣事,“三妹妹可知今日潘姨娘为何被责罚吗?”
“妹妹回来日子浅,对一些规矩不是很清楚,还望姊姊指点。”沈茉芊低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大大满足了沈元蓉作为姊姊的信心,她觉得自己和这位三妹妹很是投缘。
虽然沈元蓉兄妹众多,可是她的亲弟沈毅竹和沈元英一样老爱端着小大人的姿态,不但玩不开还会被反过来说教。而二弟沈守华身体不好,总是卧病在床上,薛娴真更不准沈元蓉去打扰他,至于最小的沈元兰心智未开,和她说什么她都是呵呵傻笑,找不到一个贴心的玩伴,沈元蓉在相府的日子过得相当枯燥,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三妹妹,年龄和她相近,性格也温顺宜人,让沈元蓉彷佛在茫茫沙漠里看到了一池活水,心中长久而来的郁闷终于一扫而空。
“三妹妹也知道二弟弟的身体不好,光是这几个月来,二弟弟就大病小病不断,近日好不容易病情好转,李姨娘便和母亲商量让二弟弟重返学堂一事,谁知今早二弟弟突然病情加重,安排的事被这一病搅乱,李姨娘今早便是来向母亲告罪的……”沈元蓉语气未完,故作停顿。
沈茉芊自然清楚这位小姐的性子,连忙装着一脸急切,问道:“那后来呢?潘姨娘可是做了什么冒犯的事?”
沈元蓉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便道:“也不是什么冒犯,只是讽刺了李姨娘几句,那潘姨娘老爱作这种无聊事,只是这回她倒是说得有些过份,说什么二弟弟是不是不想读书,故意装病,还暗指二弟弟仗着爹爹的宠爱恃宠而骄之类,李姨娘气到都哭了……”
沈元蓉说着,语气也流露出同情,但随后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道:“虽说是潘姨娘有错在前,可是李姨娘这一跪可真是连累了母亲,今日老夫人定要拿这个责骂母亲了。”
“李姨娘是护子心切啊……”沈茉芊有些感叹,李姨娘向来安分守己,今日一事绝不是要打薛娴真的面子,而是人多嘴杂,在场的ㄚ环那么多,万一潘姨娘的话传了出去,对沈守华或多或少都是一种伤害,病重缠身还要招人诽议,沈守华一个孩子怎忍受得了?李姨娘只是想保护沈守华才出此下策。
只是前世沈守华到底还是死了,没过几个月李姨娘也抑郁而终,老夫人和沈尧柏为了这事伤心欲绝地好些年,沈尧柏甚至不等老夫人要求就将李姨娘抬为贵妾。
可惜了这对母子,如果这世能护住他们的话,或许能为自己增加和薛娴真对抗的筹码……。
心里那萌芽的主意越发坚定,沈茉芊思罢嘴角一勾,又热切的问了沈元蓉好些事,原本讲得嘴干舌燥的沈元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那么好的听众,热心快肠的她嘴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另一边,薛娴真暂时压下心里的不快,让ㄚ环准备好些药材,无奈地前往李姨娘的院子,李姨娘见是薛娴真来了,连忙吩咐ㄚ环端茶递水,薛娴真见她眼眶还泛着红,想必刚又是哭过,便柔声慰问:“二少爷现在可好?大夫怎么说?”
“只说是吹到风了又开了几帖药,可是二少爷死活不肯吃……请大夫人责罚奴婢。”李姨娘说完又要一跪。
薛娴真虽然不讨厌李姨娘,可是见她老是摆出ㄚ环姿态,心里着实反感,姨娘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可这李姨娘以前作ㄚ环作惯了,老是下意识贬低自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自己这个大夫人在为难小小的姨娘呢,薛娴真懒得和李姨娘纠缠,便径行往沈守华卧房走去。
薛娴真走进了沈守华的卧房,沈守华正面色苍白的坐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