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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京都之乱

"大夫怎么样?"兰夫人焦急地问道.

"这个..."大夫面露难色.

"令爱各方面检查下来都很正常,似乎没什么疾病啊."

"可她的高烧还是没退,做恶梦的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啊."兰夫人着急道,自从几天前回到家玉颜就一病不起,整日昏睡,也不说话,起初甚至不能与人有所接触,否则必定大哭大叫,仿佛受了惊吓.看着昔日乖巧听话的孩子变成这样,全家上下全都急坏了,这几天全京城的名医几乎都请过了,可始终没什么好转,最后消息传入宫中,皇帝特意派遣了一名御医前来,情况才有所好转,今天早晨玉颜甚至可以在别人的帮助下喝些流食,但依旧不愿开口说话.

"我行医二十余年,像令爱这样的情况也是头一次遇到,感觉与其说是风邪外感,倒不如说是..."说到这里大夫似乎有点犹豫.

"不如说是什么?"兰夫人焦急问道.

"作为一个医者,原本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根据我的判断令爱似乎是受了惊吓而导致的心病,用民间的说法更像是...中邪."

兰夫人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大夫,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夫人您觉得我像在说笑吗?"大夫无奈地耸了耸肩.

"中邪...怎么可能."兰夫人不自禁后退了两步,她不敢相信如此荒诞的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可除此以外她确实也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京都原本就是各种神话传说集中的舞台,而皇宫禁地更是倍受青睐,几乎随便在街上找个本地人都能给你说上几段关于皇宫的诡异传说,只是之前兰夫人对此不过是一笑了之.

"当然我也是猜测,总之我再开几幅安神退烧的药给令爱,过几天假如还没有好转,我们再做商议."御医边说边拿起纸笔开了几幅药方交给下人,内容与之前大同小异,只是剂量略有加大而已.兰夫人强打精神送大夫离开官邸,一个人回到大厅,瘫坐在椅子上,举目望天,面露忧色.

"夫人,夫人."不知过了多久,女仆的呼唤打破了她的思绪.

"噢,怎么了?"

"您坐在这里半天了,不言不语,大家都吓坏了,您没事吧?"

"哦,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去干活吧."

话虽如此,女仆并没有动.

"您是不是在担心小姐的事?其实刚才奴婢都听到..."

"你听到什么了?"兰夫人勃然变色.

女仆没想到她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惶恐道:“夫人息怒,奴婢不是刻意偷听,只是刚才从大夫那里拿药方时碰巧听见的,只是假如在小姐真是中邪的话,奴婢倒是有个办法。。。”

“你有办法?”兰夫人此时顾不得掩饰,着急问道。

“嗯,奴婢有个远亲,是京都有名的巫师,惯会辟邪驱魔,假如小姐真是中邪,倒可以请她来看看。”

“这。。。荒唐,我们堂堂贵族怎么可以相信这种荒诞无稽之事。”身为一个有教养的贵妇,兰夫人极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性高贵,可神色却明显有些动摇,毕竟这关乎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

“夫人息怒,奴婢也知道这种事听起来很荒唐,可世间既然有矮人,精灵(注二)这些传说中的生物,那想来神魔也未必皆是虚妄。奴婢也是担心小姐的深体,反正事已至此,不妨一试啊。”

兰犹豫了,贵族的理性与母亲的感性在她心目中反复斗争,最终一个女人的本性终究占据了上风。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千万保密。”

“奴婢明白。”女仆说罢当即告退,只留下兰夫人再次瘫坐在长椅里,她感觉自己是不是疯了。

女仆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黄昏,女巫便到了,她刻意打扮成农妇的模样从后门进来,这样即使被看到也可以解释是收购泔水的农民。

受普世神教的影响,在兰夫人的概念里女巫通常都是打扮怪异,形容丑陋,身边或者还带着各种奇怪的生物。可眼前这个女巫却出奇的干净整洁,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可却风韵犹存,年轻时想必是颇有几分姿色,整个人的气质似乎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名门闺秀。这让兰夫人的内心感到多少没那么抵触。

“情况下人们应该都和你说了吧?”兰夫人尽量保持着贵族的身份,可又不想显得过于冷淡。

“是的,夫人,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女巫的嗓音居然颇为柔美,言辞举止也显得颇为礼貌,兰夫人内心不禁又对其多了一份好感。

“小姐在房里,你随我来吧。”

“是。”一行人缓步来至了玉颜的房间,嬷嬷见主人到来,赶忙起身行礼。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

嬷嬷闻声也不敢多言,赶忙退出把门带上。

“感觉有何异常吗?”兰夫人扭头问女巫。

对方观察了一下房间,摇了摇头:“没有,夫人,这房间很正常。”

“那你看看病人吧。”兰夫人指了指床上的玉颜。

“失礼了。”女巫打了声招呼,来到了床边,先是观察了一下玉颜,接着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搭了搭脉门。整个过程一言不发,面沉似水。

“如何?”兰夫人极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小姐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女巫问道。

“快一个月了,那天陛下召见所有在京诸侯的家属,小孩子们就让他们在外面玩,以前一直是这样。可那天我们找了很久才发现这孩子,当时她整个人就显得惊慌失措,魂不守舍,等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一直发烧,作恶梦。”

“哦,做恶梦?”女巫神色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

“知不知道恶梦的内容?”

“不清楚,这孩子回来之后一直不肯和人说话,问她什么也不回答,只是听她说的梦话,似乎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兰夫人着急道。

“那天皇宫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似乎没有吧。”

此时一旁的女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拍手言道:“对了,那天不就是漩涡岛的鸣人。。。”

她话尚未说完,兰夫人立刻扭头怒目而视,喝道:“休得多口,宫闱中事岂可泄露!”

注一中护军帝国军职,通常负责管理主帅的警卫工作,并且监督诸将,等级不高,却握有实权。

注二精灵一种外形类人的奇特生物,种类繁多,大小不一,部分甚至长有翅膀,关于其起源说法众多,普世神教认为其为堕落的天使后裔,因其灵魂已不圣洁故而不能再生活于天国,而其又末彻底堕落,故而形成了一种非人种族。而中土古文明则认为其为自然之子,是天地万物之灵凝结而成,故其通常外表美丽绝伦,且拥有魔法,掌握着超越人类的能力与知识。传说中上古神魔大战中精灵阵营内部分化,多数站在神界一边,故此后得到了在人间的长久居住,而少数站在魔界一方,堕落为黑精灵,由于其不属魔族系统,故而最后没有随魔族大部前往西方杀伐大陆,隐居在中土各处,与妖怪鬼狐为伍。北人帝国建立后出于种种原因对精灵采取了大规模的猎捕,造成精灵数量大幅下降,残余者纷纷躲入深山老林,极力避免与人类接触,故如今已踪迹罕见。

女仆闻言害怕地退后几步,低头不语.

兰夫人有心岔开话题,扭头问道:"这和我女儿的病有关吗?"

"小姐的情况应该是受惊过度所致,如果能找出她受惊吓的原因或许会治病有帮助,不过既然夫人这么说,老身也不便多问了.那我们就试试别的方法."

"一切拜托."

"老身明白,麻烦把这房间得窗户全都封上,然后点上一炉香,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也包括夫人您在内?"

"连我都不许?"兰夫人明显有些意外.

"嗯,老身接下来所要用的乃是催眠之法,希望借此能解开小姐的心魔,期间屋里必须保持安静,一旦受到外界干扰,非但小姐,就连老身都难免性命之忧,所以还望夫人体谅."

"这么危险?"兰夫人明显有些犹豫.

"老身这也是为保险起见,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危险,此术并非妖术邪法,不会对小姐有所伤害,如若不然老身任凭夫人发落.老身之命虽不比小姐金贵,可于我却也是大事,断不可儿戏之."似乎是看出了兰夫人的疑虑,女巫不禁笑道.

见心事被揭破兰夫人不禁脸上一红,显得颇为尴尬.说道:"您说笑了,一切照您吩咐便是."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女巫与玉颜两个人,几盏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令人心神欲醉.

"醒来吧,孩子.睁开你的眼睛."女巫摇着手中的金铃,轻声呼唤着,渐渐玉颜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很好,孩子,看着我的眼睛,放轻松,没人会伤害你的,你在自己的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家人都在身边,所以不要害怕,放轻松."女巫低声说着,语调宛若梦中呢喃,不知为何玉颜无法抗拒她的命令,紧紧注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睛,渐渐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缓缓飘浮了起来,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幻状态中.

"好了,现在回想一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又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畏惧..."女巫谨慎地诱导着,终于玉颜开口了,然而女巫怎么都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听到如此惊人的秘密.

兰夫人在走廊上焦急地来回走动,整整半个小时了,房间里没有丝毫动静,她迫切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又不便打扰,对于巫术的恐惧使她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她不清楚自己这个决定究竟是错是对.

"啊!"忽然,屋里传来了一声惊叫.

"是玉颜!"兰夫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她如同一头发怒的母狮般冲向了房门,可是门却反锁了.

"玉颜你怎么了?快开门啊!"兰夫人焦急地拍打着房门,女仆们见状赶忙上前劝阻.

"夫人不可,巫师说过做法期间不能打扰."

"可是玉颜她..."兰夫人此时只感六神无主,全然没了平日的端庄优雅,女儿每一声惊叫似乎都如同用针扎她的心.

过了片刻,叫声渐渐停止了,同时门开了.

"抱歉,让夫人您担心,请进吧."女巫温柔地说道.

兰夫人二话不说,立刻冲进了房间,只见玉颜满头大汗,闭目混睡着.

"小姐刚睡着,最好别吵醒她."女巫提醒道.

"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兰夫人厉声逼问道.

"夫人请放心,我对天起誓没有作过任何对小姐不利的事."

"那刚才的惊叫声你怎么解释?"

"那只是个小意外,小姐不过是又回想起困扰自己的心魔而已."

"心魔?"

"没错,夫人请放心,小姐并没有中邪,也没有生病,纯粹只是惊吓过度而已,老身已经尝试解开她的心结,不过这需要时间."

"大约多久?"

"不确定,少则数天,多则数年,这完全是因人而异."

"那也就是说你今后还要继续出入我家?"

"恐怕是这样的,小姐需要人去引导她.我知道夫人对于我们这些人有偏见,这很正常,不过小姐的情况虽然不算严重,可总这么拖下去势必会对身心造成伤害,还望夫人早作决断."

兰夫人犹豫了,看着玉颜的脸,是如此痛苦,如此疲惫,终于母亲的本能在一次取得了上风.

"只要能让玉颜康复,哪怕是向魔鬼求助又何所惜哉?主宰请您宽恕我."兰夫人在心中默默祷告着.

"对了,还有一点,小姐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京都之内太过嘈杂,最好还是搬到郊外少人打扰或许比较有利."

"这不妨事,我们家族在西郊镜湖有处别馆,那里环境优美,人迹罕至,我明天就把玉颜转移到那里休养便是."

"如此甚好,不过夫人最好自己也一起去,有您陪在身边,小姐康复或许能快些."

"这...不太方便吧."兰夫人面露难色,他们留在京师名义上是为了让子女接受上等教育,可实际上就是人质,朝廷以他们的安危控制诸侯,以防叛变,所以自己无故是不能离开京城半步的.

女巫似乎看破了她的心事,言道:"老身也知道此事不易,不过听说如今皇妃芷兰甚得上宠,夫人如果能打通这层关系,想必不难成行."

所谓一言点醒梦中人,兰夫人闻言恍然大悟,不错,如果能通过这位皇妃的关系,想要出城或许并非不可能.她不禁对眼前这个巫婆另眼相看,没想到她一个下贱之人,居然能知道这些事.

"好吧,我试试看.今天时候不早了,就请你留在府中休息,这样小姐有什么情况你也好随时照应.只要小姐能够早日康复,我们定不会亏待于你."

"老身遵命."巫婆说罢,便由女仆带了出去.

"刚才可把我吓坏了."走廊上女仆见周围无人,不自禁长出了一口气.

"姑姑,您刚才究竟搞什么,弄得我们在外面还以为小姐出事了."

女巫闻言一声苦笑:"傻孩子,你把姑姑当什么人了?难道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

"那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巫婆皱起了眉头,正色道:"孩子,这件事你最好别问,还有通知所有的亲戚朋友最好尽快离开京都,到外面躲避一段日子."

"为什么啊?姑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女仆惊讶道.

女巫摆了摆手言道:"别多问,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人没好处,总之尽快照我说的办,如果姑姑我所料不差,这京都之内只怕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

"父亲,您还不休息啊."和子小心翼翼地将宵夜放在茶几上,冬夜的观星台异常寒冷,可父亲依旧站在寒风中抬头远望.

"我再看一会儿就好."父亲的嗓音有些沙哑.

"还在看那颗"红龙"啊."和子边说边来至父亲身边,夜空中一颗红色的彗星照耀着天际,长长的尾巴足足占据了半个天空,"普世神教"称呼其为"恶鬼之眼",而中土占星术中则称之为"红龙",主灾祸,见之大不吉.所以民间对其才会有另一个更直白的称呼"妖星".

"它上一次出现是在整整二百零五年前,结果次年神武皇帝起兵,战祸连年,血流成河。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够亲眼得见。”星昂感慨道,内心颇为矛盾。

“这几天街上都在传言,将”红龙“出现与自由军之乱联系在一起,都说只怕帝国就要大难临头了。”

“和子,这里毕竟是皇宫大内,说话注意些。”星昂冷冷告诫着自己的女儿。

“我已经很克制了,外面的传言比这要严重地多,这几天绣衣使者(注一)在城内到处抓人,早弄得人心惶惶了。”和子明显有些不服气。

“唉,这些鹰犬难道还嫌造的孽不够多吗?”星昂长叹一声,连连摇头。

“父亲,您当了三十年钦天监(注二),对于这个帝国的腐朽难道还了解地不够多吗?那些北人就是一群强盗啊,夺占我们的土地,掠夺我们的同胞,践踏我们的文化。这次自由军起事不过数月,势同燎原之火,不就说明了人心向背了吗?如今只要有中土人的地方人人欲反,家家欲乱,您又为何非要为这个腐朽的朝廷效忠呢?”和子越说越激动,她感觉自己的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注一绣衣使者由司隶校尉统领的秘密警察,因其衣着锦绣而得名,负责京都的治安,同时有权监察百官,一旦发现有异有权直接抓捕,审讯,手段极其凶残,时人闻之色变。

注二钦天监官职名,起源于中土古文明时期,北人帝国继续保留。主要负责观察天象,推算历法。同时根据天象进行占卜,有时甚至能直接影响国家决策。

"和子,你怎么又忘了?我们是星学家,所要在做的只是观察星星,从而洞悉天地万物的运行变化,至于人世间的纷争不需要我们操心,这是我们家族几百年来一直恪守的传统."

"可是父亲您不觉得这传统已经落伍了,过时了吗?不问苍生只问星尘,可是我们本身也是苍生的一分子,这个世上的喜怒哀乐,正邪是非本身就和我们有关啊,我们怎么能像草木一般,不闻不问."和子顶撞着父亲.

星昂一声叹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还太年轻,有些事等你经历地多了自然就会懂的.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再观察一下"红龙".

"可是父亲..."和子刚想进言,忽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星昂兄,你在吗?我是朱雀啊."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促.

父女俩不禁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么晚他怎么来了?星昂冲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大门一开一个全身甲胄的矮胖子就冲了进来.

"星昂兄我就猜到你还没睡,噢,和子也在啊.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另行通知."

"朱雀叔,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和子边说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胖子估计也确实是渴了,接过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出大事了,刚刚接到消息,在金河南岸发现了自由军."

"什么?"父女俩闻言不禁同时变色.

"消息确实吗?"星昂追问道.

"错不了,前天他们才刚刚洗劫了风陵渡,今天上午又在凤凰城郊外出现,与守军短暂交锋,杀伤甚重,根据情报推测有继续北上的趋势."

"凤凰城,那里距离金河(注一)只有不到一百里,不是说自由军主力还在天王山吗?怎么会出现在哪?"

"唉,谁知道啊,总之上层已经被惊动了,通知东西两卫(注二),提高警惕,加强戒备,皇城内外的警卫都要加强,据说弄不好随时可能要迁都,我这不刚收到消息,所以特意来通知你们父女一声,好早做准备."

"迁都?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自由军没能力过河吗?"和子问道.

"当初上面还说他们没能力过银河呢,结果怎样?现在朝廷上下这些人就知道报喜不报忧,********,真遇到事能瞒则瞒,瞒不了就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一个有担当都没有,各地诸侯也是各怀鬼胎,我看只怕没等自由军打过来,这个帝国自己就要垮了."朱雀说着不禁连连摇头.

"那朱雀叔叔你怎么打算的?"和子问道.

"唉,我一个小小的虎贲中郎将能有什么打算?这个朝廷虽然腐败,可未尝负我.身为武士,理当尽忠竭力,其余的就不是我所能过问的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和子你先回去睡吧,我和你父亲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我不能听?"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快去,快去."

"我都十七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和子心里嘟囔着,可也知道朱雀与父亲相交莫逆,可能有什么大事相商,于是只好乖乖收起茶具,退出屋外.

"好了,就剩我们俩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星昂说道.

"唉,那件事你听说了没有?"朱雀故作神秘道.

"什么事?"

"又作2糊涂,这几天宫里都传遍了,关于芷兰和二皇子的事."

"嗯,他俩怎么了?"

"哎哟,我的星昂兄哦,您还真是恪守你们家的家训--是不问苍生问星辰啊."朱雀说罢,凑到星昂耳边小声说道,钦天监的脸色顿时大变.

"你肯定?"

"唉,就连外城不少老百姓都听说了,就你这天天躲在观星楼的人不知道.宫人卫士亲眼目睹都好几次了,只是碍于事关重大,不敢声张而已.前两天漩涡城的鸣人少爷莫名其妙坠井而死,至今尚未查出真凶,上原城的玉颜小姐当天也在宫里,结果回去之后一病不起,至今神志不清,连御医都无可奈何,坊间是议论纷纷,猜测可能都与此事有关,上面此次之所以加强宫禁,一方面是为自由军,可主要目的似乎也是为了应对这件事."

"可有实据?"

"现在问题就在这,查无实据,而这种事关系皇室尊严,又不能公开调查,所以上面也是进退两难。皇帝脾气暴躁,眼下又不便透露,所以宰辅们的意思是暗中偷偷调查,同时将二皇子的人马偷偷控制起来,以防不测。”

“你说宰辅们?都有谁?”

“太尉绍武,司空(注三)秀树,以及五,七两位皇子。”

“首相长乐大人的态度呢?”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墙头草,最是胆小怕事不过,到现在就是不肯明确表态,按太尉大人的意思,如今二皇子控制着京都军权,一旦得知消息泄露,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故而理应速速行动才是,可就因为长乐大人不表态,三公意见不能统一,这才迟迟未发,如今皇宫内外是人心惶惶,所以我才特意通知你早作预防,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布置警卫之事,先走一步。“朱雀说罢,匆匆告别,只留下星昂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良久无语。夜空中”红龙“仿佛一团汹汹火焰燃烧着天际。

“难道“大浩劫”真的要来了嘛。。。”星昂喃喃自语着。

镜湖,因其水平如镜,光可鉴人而得名,这里群山环抱,景色怡人,一直是王公诸侯青睐的度假圣地。玉颜一家搬到这里已经五天了,虽然没有在京都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过兰夫人倒很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静祥和,自从她嫁入上原城至今十五年来经历的不是上层社会的虚伪浮华,就是政坛上的尔虞我诈,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过的如此轻松了,而最让她高兴得是玉颜的病情竟然奇迹般开始好转,不但高烧已退,精神也好了许多,甚至已可以坐起来和人聊天对话,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可想象。唯一让兰夫人有些担忧的是玉颜现在似乎有些离不开之前的那个巫婆了,每天几乎和她形影不离,甚至晚上也必须由她陪伴方可入睡,一旦见不到她就会惊慌失措。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个巫婆有任何不利于玉颜的举动,可兰夫人依旧有些不安,毕竟对于“中土巫术”的恐惧早已根植于其内心,挥之不去。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正当夫人望着美丽的镜湖思想心事时,女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对于下人如此有失礼法的举动,兰夫人明显有些生气。

“京都。。。京都兵变了!”不知是由于跑得太累还是过于激动,女仆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兵变!?你肯定?”兰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我刚才到附近村子采买东西时听刚从京都里逃出来的人说的,众口一词,绝错不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慢慢道来。”此时下人们听闻也渐渐围拢了过来,女仆休息片刻,呼吸渐渐平复,这才给众人讲述了自己所听闻的经过。

原来二皇子恩佐早就听闻自己与芷兰偷情的消息已经泄露,整日惶恐不安,有心先发制人,挟持皇帝以令天下,于是渐防备自由军偷袭为由,暗中调动人马,原本等安排妥当便既举事,没想到前天忽然有商人到访,恩佐平素喜好奢华,爱收集各种珍宝服饰,所以常有豪商巨贾出入其府中,故而外人也未起疑,不料商人的随从中有一人竟是宫中皇妃芷兰的贴身侍女假扮,特来通知恩佐,三公已经掌握证据,准备次日早晨就入宫禀告皇帝,并且暗中调动人马,准备假借皇帝病重之名,召恩佐入宫趁机抓捕,望其早做准备。恩佐得信大惊,召集亲信商议,最终决定提前举事,拼死一搏。其先命亲信暗中控制了宫中的警卫,接着分派人马突袭了中书省等重要机关,将要害诸臣统统控制,接着逼迫首相长乐假传旨意,只说皇帝已洞悉奸谋,命三公等重臣入宫议事。长乐贪生怕死,权衡利弊之后居然甘心从逆,绍武等人初见突降旨意本也狐疑,可一见有长乐署名,只道确有其事,当即轻车简从赶紧入宫,结果前脚踏入宫门,立刻就被埋伏好的叛军生擒活拿,一班重臣尽皆入网,唯独五皇子行至中途,马忽受惊,耽误了行程,正好遇到司空秀树的随从侥幸逃脱,从而得知阴谋,立刻回府联络左,右近卫将军,加之自己的亲兵意欲闯宫夺驾。

注一金河中土大陆第一长河,发源于东北大雪山,绵延近万里,因沿途积累了大量泥沙,从中段起其水呈昏黄色,故名“金河”,距离京都最近处不足百里

注二左右近卫指京都近卫军,因其驻地分别位于京都的东西两侧,故而得名,各约一万人,最高指挥称卫将军,属于皇帝的直属部队,负责京都防务。

注三司空官职起源于中土古文明时期,北人帝国建立后曾一度废弃,后又复置。原本负责全国司法以及监督百官,并可在首相不在时处理政务,故民间称为“亚相”。后其权力渐渐被司隶校尉以及尚书令所瓜分,地位渐落为三公之未。

只可惜棋差一着,左右近卫的大部分人马都已经被恩佐所收买,结果一场恶战,五皇子寡不敌众,率领败军攻破西门而逃,皇帝原本卧病在床,不知消息,后来听到宫外喊杀声四起,方觉不对,得知真相不禁又惊又怒,结果当场呕血斗余,一命呜呼.恩佐于是逼迫三公发布伪诏,只说是五皇子联合绍武,秀树发动政变,结果导致皇帝受惊而死,自己率军讨平叛乱,故而被群臣推为新君,同时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捕"叛党",结果有些将士假借搜捕之名,行劫掠之实,恩佐竟不能制止,结果京都大乱.

众人听完莫不惊慌失措,没想到离开才短短数天,京都竟发生如此巨变,还是兰夫人颇为冷静,追问道:"你这些消息来路可信吗?许多细节俱属机密,外人何从得知?"

"错不了,主人.恩佐大人的府邸最近刚好在翻修,所以雇了不少本地人做工,所以整件事他们都是亲身经历,我所遇到的人中就有亲眼目睹当晚宫女前往恩佐家中报信的,奴婢也担心传说不准,故而又特意找了别人打听,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虽不知真相如何,但京都大乱当属无疑."

"这...夫人那我们怎么办?"下人们又是一阵喧哗.

兰夫人眉头紧锁,心中又是侥幸又是焦急,侥幸地是幸好举家此番离京养病,逃过一劫.焦急地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回京?才脱虎口,如今说什么也不能再入狼窝.回上原城?可是道路遥远,如今又是兵荒马乱,自己的家臣私兵大多留在都内,如今声讯不通,生死未仆,别馆这里基本都是老弱仆妇如何远行?那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可这里与京都近在咫尺,天知道乱事会不会殃及至此.而且恩佐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取得各地领主对他的支持,上原于关东(注一)号称名门,势力庞大,难保他不会将自己母女抓回去做为人质以图要挟,这倒让人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夫人,能否容老身一言."兰夫人闻言扭头一看,说话的非是旁人,正是那位巫婆,直到来到这里兰夫人才知道她的名字--枫,中土人对于巫师很尊重,所以下人们通常又称呼她为枫婆婆.

"请说."兰夫人对她表现地一直很客气,一种明显带有距离感的客气.

"如果传言属实,那此地恐怕是不宜久留,看你的样子是否在为接下来的出路发愁?"

兰夫人微微变色,这个巫婆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可却拥有敏锐的观察力,似乎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兰夫人有时甚至怀疑这是否也是什么巫术.

枫婆婆见状一笑:"老身也是妄加猜测,如有不对还望夫人恕罪."

"又被她看出来了."兰夫人心中惊异,可当着下人不好表现出来,而且眼下自己也确实需要别人的建议,于是只好故作淡定道:"无妨,其实我也正在想这件事,莫非您有什么办法?"

"夫人难道忘了雾原城吗?"

"哎呀."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兰夫人这才想起雾原城主牧,乃是自己丈夫的表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当初自己婚礼时他还特意前来参加,假如自己母女前去投奔,其必定肯助一臂之力.只因雾原城位于西北,与上原城方向相反,自己只想着如何东归,结果竟没料到这一层.可帝国境内大小领主不下数百,互相之间亲戚关系盘根错节,有时连本家之人都未必能一一理清,她一个外人,如何会知道这些?

枫婆婆似乎又一次猜到了兰夫人的心事,笑道:"夫人不必多心,老身在京都住了几十年,也接触过一些官员士绅,知道上层社会的一些消息秘闻本也不足为奇."

"也对,也对."兰夫人强作欢颜附和道,可心中对于这个女人的疑惧却变得越来越大.当然眼下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当即兰夫人便下令众人打点行装,连夜赶往雾原城,而玉颜此时对于枫是寸步难离,自然也只得带着她是一同上路.

征讨军收到政变的消息已经是事发五天之后,恩佐以监国名义下令全军回师征讨已在自己封地起兵的五皇子护,而另一方面护也对全国发表了檄文,历数恩佐的种种罪状,号召诸侯群起而攻之,一时间帝国陷入了内战的泥潭,而作为帝国精锐的这数万大军究竟该何去何从,一时间将领们的意见也陷入了分歧.

这天戈登特意将两个儿子以及霸邪叫到自己的大帐,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情况也不用我多说了,你们几个年轻人有什么意见?"戈登把诏书与檄文往三人面前一扔说道.

香格斯拿起两篇文章,看了几眼,不住冷笑道:"父帅,恩佐为人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五皇子冲动任性,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依我看都难成大业,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无非上中下三条路可选."

戈登问道:"哪三条路?"

"如今天下大势,帝国分崩已在所难免,此正英雄建功立业之时.我们父子在东疆数十年,恩威并著,天下知名.如今又掌握数万帝国精锐,不如趁此良机拥兵自立,回师直捣京都,杀恩佐以谢天下,到时大海以西,银河以东如在掌中,到时即便想一统大陆亦不过时间问题,此千载一时之机会,万不可错过啊."

"住嘴!"香格斯话音刚落,戈登不禁拍案而起.

"你我父子本边疆杂胡,牧羊为生,全仗皇帝赏识,朝廷重用才有今天,如今你居然口出此大逆不道之人,岂非把你老子我当成了忘恩负义之辈,卫兵,将这叛臣贼子给我拿下!"

此言一出,三人莫不惊骇,鲁菲赶忙跪倒在地求情道:"父亲息怒,兄长也是一时利令智昏,才口出这大逆不道之言,法理难容,情有可原,望您网开一面,饶他这一次吧."

霸邪见状暗自冷笑,心说戈登此人虽然勇猛无敌,不过实在没有什么政治头脑,拘泥不化,可眼下对方毕竟是自己上级,也不好当面指摘,于是也求情道:"主帅息怒,鲁菲所言不无道理,如今正在用人之际,杀了香格斯于国有益,于敌有功,不如留下其戴罪立功为是."边说霸邪边扯了扯身旁香格斯的衣袖.

香格斯早料到父亲多半会是如此反应,也不惊慌,忙跪下请罪道:"父亲息怒,我刚才也不过是据理而言,于您自然不能用,可于我却不能不说."

"这种话你压根就不应该开口!"戈登余怒未消,鲁菲见状有心岔开话题,于是说道:"父亲息怒,您且听兄长把剩下两条路说完再做区别,五哥您接着说."

"这人是..."虎千代疑惑道.

"怎么,当今陛下面前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老弟你居然不认识?"晴久笑道.

"确实很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是谁."

"也难怪,老弟你离开京都时他还没爬到如今这般地位呢,没映像也不足为奇,这位就是新任尚书令佐吉大人."

"是他!"听完晴久的介绍,虎千代这才恍然大悟,当今帝国政坛有谁不知道佐吉的大名啊?尽管在虎千代印象里他似乎依旧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总爱加班的尚书郎,没想到不到一年,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居然爬到了如此高位,衣着气质与昔日全然不同,故而第一眼虎千代居然没认出来.

"这个吸血鬼。。。”此时一旁的氏真小声说道,并且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嘴。

“这家伙是男人不是?”虎千代见状心头暗自鄙夷道。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这原本也没什么,可这位佐吉大人做事也未免太过分了,听说他最近向陛下上书,要求将各地领主向中央上缴的税赋由三成上涨到五成,简直是胡闹。”晴久的语气中满含怒意,而景隆与长亲眼神中也对佐吉流露出了不屑。

此时对面屋子里站起几位领主往外便走,正好与要近屋的佐吉遇上,虎千代亲眼看着其中一人故意将自己的肩头冲佐吉撞去,然后夸张地摔倒在地。

“哎哟,你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对方的演技极为夸张。

“抱歉,纯属意外,您没事吧?”此时跟在佐吉身后的那名武士赶忙上前相搀,连连赔罪。

“那人是”北疆第一剑客”胜猛。”此时又四郎来到虎千代身边小声说道。

虎千代眉头一皱,胜猛的大名他当然听过,易水河之战他凭借一己之力斩获敌首四十二颗,得到了“易水河之鬼”的雅号,据说他当时在战场上的狂笑声日后一直回荡在许多参战士兵的噩梦里。不过恩佐倒台后,其就成为了浪客,据说曾有不少名门想招揽他,没想到最后却跟了佐吉。

“一个被称为”恶鬼“的男人居然会对人如此低三下四,假如不是被磨平了棱角,那只能说他在维护自己的主人佐吉,真要是如此那将是怎样深刻的牵绊啊。”虎千代暗自感概道。

可是那位被撞倒的领主似乎并不这么想,只见他一把推开胜猛,骂道:“拿开你的脏手,我是在和你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下人插嘴了!”

胜猛的表情很尴尬,默默退到一旁。

”可恶。“此时在场不少人都觉得看不下去,乐平一撂衣袖就准备上前论理,结果被一旁的虎千代一把拦住。

”乐平,休要鲁莽。”

“可是大人,这帮家伙欺人太甚了。”

“我知道,可胜猛要真想发作你觉得那小子会是他对手吗?既然他都选择息事宁人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静观其变再说。”

“这。。。。”乐平一听虎千代说得有理,一时也不好反驳,当即气呼呼地退到一旁。

此时只见摔倒那人一指佐吉说道:“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你把我撞伤了,赶紧道歉!”

“不错,赶紧道歉!”那人的同伴此时也纷纷附和道,在场的领主此时大都袖手旁观,面含微笑,似乎想看佐吉如何下台。

“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我为何要道歉?”佐吉冷冷答道。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自己撞上来?你分明是在狡辩!大家快来看尚书令撞人了,还拒不道歉啊!”男人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道,身旁的几个同伴也跟着起哄。

“贱民就是贱民,即便穿着官服也依旧没有半点教养。”

“算了吧,和这种一年都洗不上一次澡的乡下人哪里能谈得到教养?”

“满口谎话,毫无羞耻感与自尊心,只知道狡辩,真不明白朝廷为何要用这种人,我家的看门狗都比他要高尚得多。”几人说话越来越难听,连虎千代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完了吗?”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佐吉这才冷冷言道。

“这里是尚书省,天子门前,朝廷重地,不是泼妇骂街的地方,你们身为帝国股肱,理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主动撞过来,所以我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必要道歉。如果你们还是不服,可以喊卫士来,或者直接向陛下上奏,经由御史台(注一)或是卫尉府审理,如果法庭判我有错,本官立刻当场道歉,并赔偿相应的损失,相反假如是有人蓄意诬告,按照帝国法律,当以诬告罪论处,根据情节轻重,可判处罚俸,廷杖,甚至是拘役,情节严重者可取消领主封号,没收封地,贬为庶民。你们敢打这场官司吗?”佐吉说罢,冷冷地盯视着对方,那些人明显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偌大的尚书省大院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够听见。。。

“哎呀。”忽然只听一声惨叫,众人扭头一看只见虎千代摔倒在台阶上,捂着屁股,表情痛苦。

“大人。”又四郎等人见状赶忙上前相搀。

“多谢,这台阶也太滑了,北方的天气就是夸张,这才几月份居然就已经开始结冰了。”虎千代站起身摸着屁股说道。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故意给那群人找台阶。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可能是下人们没清扫干净,宫内府(注二)最近做事真是越来越不小心了。”胜猛此时也赶忙接口道。

“你看挺好的衣服都弄脏了,又四郎赶紧想想办法,不然一会儿面圣成何体统?”虎千代继续旁敲侧击。

那几人此时也意识到事态若是继续扩展下去对自己未必有利,干脆见好就收,于是摔倒那人装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道:“真是倒霉,这群下人做事也太不象话了,还是先换衣服吧。”

“不错,赶紧换了吧。”他的那些同伴也故意应合道。

“给您添麻烦了,弄脏袍服的清洁全由我们来承担。”胜猛赔笑道,同时暗中拉了拉身旁佐吉的衣袖。

“看来宫内院真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佐吉冷冷说道,虽然没有公开退让,可言语间总算是承认这只是一次意外,就此一场风波才化作无形,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事情远没有结束。

“什么,她死了?“次郎惊讶道。

“嗯,根据档案应该是去年冬天,死于破伤风。”典狱官翻着档案答道。

“她死了。。。”次郎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感觉似乎是在做梦,原以为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玉颜,可谁料到最后得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明明那么年轻。。。明明约定好一定会重逢,为什么结果变成了这样。

“那她的尸体呢?”次郎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传自另一个世界。

“集中营相对封闭,为怕爆发大规模瘟疫,所有尸体按规矩都必须立刻火化。”

“那骨灰如何处置?”

“一般都是还给家属,不过这个玉颜情况比较特殊,她的直系亲属要么也被关押,要么就不在京都,遇上这种情况一般会把骨灰安放在集中营后面的小教堂。”

“那我能去看看吗?”

“这倒没什么问题,不过只剩个骨灰坛,我劝你不去也罢。”典狱官淡淡说道,似乎谈论的并不是一条人命。

这是一座古旧的小教堂,陈设简陋,光线昏暗,修女带领次郎来到了安放骨灰坛的房间,几排长长的架子上堆满了数百个深色的坛子,上面贴了一张小纸条,标注了死者的大致信息。

“这个我可以带走吗?”次郎抱着那个标注着玉颜姓名的坛子。

“按规矩必须是直系亲属才可以,不过您拿走应该问题也不大。”典狱官挠了挠头说道。

“谢谢,对了,她还有什么遗物留下吗?”

“应该没有吧,暴病身亡者的遗物按惯例都是要立刻处理掉,您等一下,我去查查。”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典狱官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木盒。

“您运气不错,那段时间集中营里事忙,所以漏掉了一些遗物没有处理,原本准备留给家属,您看要是需要就拿走吧。“

”多谢。“次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玉颜生前穿过的衣物,旁边还摆放了几件饰品以及书信,睹物思人,次郎只感觉自己心似乎在流血。

黄昏时分,众人踏上了回程,次郎抱着东西一个人默默走在最前面,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看着次郎忧伤的背影,秀舞感叹道,一旁的亚树茶欲言又止。

”不过次郎这孩子也真是长情,分开这么久依旧挂念着那个对方,这样的男人如今可不多见,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关我什么事?”亚树茶满脸通红。

秀舞意味深长地一笑:“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你对次郎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只有那孩子自己还没有察觉,其实有时候女孩子主动些也没坏处,尤其是次郎那种迟钝的性格。”

亚树茶低头不语,连耳朵都变得通红。

“不过。。。”秀舞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亚树茶紧张道。

“有时取代一个逝者要比取代生者难得多,因为她留在别人心目中的永远是最美好的一面。”说到这里秀舞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注一御史台官署名,主要负责对于朝廷官员的检查,弹劾。

注二宫内府官署名,又称内务府,负责处理皇族日常生活起居的服务机构,同时管理包括皇宫在内属于皇族所有私产的日常维护以及运作。

香格斯跪在地上接口道:"于我们父子而言第一条无疑最是上策,可就如父亲所言,断不能用.假如退而求其次,那就该在皇室中别觅一位贤者拥立为帝,奉其杀回京都,再造帝国,则我父子尚不失为忠臣."

"这..."听到这里戈登的情绪顿时有所平复,低头沉凝.

香格斯见状知道父亲这是动心了,干脆逼进一步,言道:"假如这条路还不行,那只好全军就地解散,我们父子回归东疆,划地自守,则尚不失安身保命之道."

戈登思索片刻,叹息道:"我们父子身为人臣,行上策则不忠,行下策则不义,依我看来还是中策最为可行."

香格斯闻言一笑道:"我就知道父亲定用此策."

戈登闻言把眼一瞪:"你小子休要得意,你刚才所言反心已露,这件事我可没说过不追究,不过正如武卫殿下所言如今正用人之际,暂且留你一条小命,从今天起我下令暂时解除你偏将军的职务,改任中护军,留在我身边不准擅离,若再有逆动.我有十九个儿子也不在乎少你这一个!听明白没?"

"遵命."香格斯冷笑着答应,之后几人商议了一下具体安排,直到深夜方才告退.

"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出了营帐,鲁菲不禁后怕道.

"放心好了,我算准了以父亲的脾气不会杀我的."香格斯不禁得意道.

"可你明知道以大帅的性格不会接受你的建议,为何还要这么说?"霸邪问道.

"你不觉得他刚才暴跳如雷的样子很有趣吗?"香格斯坏笑道.

"怎么,连自己父亲你也要作弄?"

"我哪里有作弄他?对我们父子而言第一条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他自己顽固不化,抱着武士的那套忠义不放,我有什么办法?"

"可当时我也在场啊,你说的这套计划觉得我会同意吗?"

"正因为是你在场,我才敢那么说."

"为什么?"

"因为我俩是同一类人."香格斯望着霸邪意味深长地一笑.

注一关东意指位于温泉关以东的广袤平原地区,上古时期据说此地曾有个八个高度发达的国家,所以号称"关东八国".

第二天,戈登召集所有将领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对于拥立本身诸侯们倒都不反对,可一谈到了具体人选就难免有所分歧,最被看好的首先是麒麟城主绍明,他是大行皇帝的从弟,在皇室中素有长厚之名,而另一些人则支持南疆王达也,这位年轻的王子是光武皇帝(注一)的长孙,大行皇帝的侄子,在同辈中素以贤明著称,在镇压"南蛮"(注二)的行动中也表现出了出色的军事实力,两派意见争锋相对,僵持不下,弄得戈登也颇为头疼.

"诸位,能否听老朽一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的皱纹密布宛若枯树,可其站姿依旧笔直,眼神依旧锐利,透出一股军人特有的气场,众人一见是他,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将军,您有何高见?"戈登一见是他也不禁喜上眉梢,他出生杂胡,平时做事不拘小节,对于诸将的称呼也颇随便,而能让他如此尊敬的全军中只有一个,"北陆军神",被称为"大武士时代"(注三)硕果仅存的代表,断谷城主柏杨,老将军今年已然七十有一,从十六岁初阵至今,足足在军中度过了五十余载,身经大小六十六战,实战经验之丰,放眼当今大陆也罕有其匹.如今在场的领主基本都是其子孙辈,故而虽然其爵位不高,领土不广,却为全军上下所敬畏.

柏杨清了清喉咙说道:"如今外有叛党,内有****,处境艰难,非长君不能安定民心,振作士气,如今南疆王虽贤,毕竟年轻望浅,故而依老朽之见,当拥立麒麟城主为宜."

此言一出现场不禁一阵附和,戈登也不禁微微点头,可正此时忽听得一旁有人连连摆手,言道:"老将军所言差矣."

众人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当面顶撞柏杨,不禁扭头观瞧,只见说话的非是旁人,正是戈登手下的突骑总指挥卡斯帕.只见他上前对戈登及众将略施一礼言道:"大帅,诸位,老将军刚才所言不无道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麒麟城主年高德劭,人所悦服,确有君王之度,只可惜未谙军务,方今战乱不惜,非英明主子不能驾驭群雄,南疆王虽年轻望浅,但素有胆勇,达于军务,正是当今不二之人选."

卡斯帕此言一出,支持南疆王的众将又不禁一阵附和,绍武派不禁把眼光投向了柏杨,期待其有所反击,可老将军却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老将军,那您觉得卡斯帕此言如何?"戈登不禁问道.

"哦,其言亦通,老朽年迈昏聩,实不知该如何取舍,还是请大帅裁决吧."对于柏杨的表态众人不禁颇感意外,不明白老将军为何不坚持辩论下去,可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出声.

戈登闻言思考了片刻,最终说道:"双方的意见各有道理,只是绍明远在东北,京都这一乱,道路隔绝,想要拥立交通颇为不便,南疆离此道路虽远,幸好交通无碍,来往颇为方便,依老夫看还是先推举南疆王为主,等战乱平定之后再商议皇位归属,各位以为如何?"

"大帅英明,老朽无异议."戈登话音刚落,柏杨第一个带头言道,其余绍明派众人本欲争辩,可一看他率先带头,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最后诸将一致通过推举南疆王达也为建国,都中外诸军事(注四),戈登为车骑将军(注五),代行大都督事.商议已定当即命人书写表文,众将在上面联名签字,派人连夜送往南疆,而大军则连夜启程东归.众人退出帐外,柏杨的侄孙景天正好随军,对于叔祖父前后矛盾的表现颇为不解,于是便追上去问了个究竟.

柏杨静静听罢,冷笑道:"孩子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政坛的玄机啊."

景天疑惑道:"请您老人家指点."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卡斯帕在发言前和一旁的某人使了个眼色?"

"有吗?孙儿没有注意."

"要不说你们还嫩呢,卡斯帕一个小小的突骑指挥,没有旁人的指示如何敢参与这种国家大事的讨论,我相信他这番话应该就是大帅的意思..."

"您是说拥立南疆是大帅自己的意思?"

"十有八,九吧,因为当时我所看到给卡斯帕暗示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大帅身旁的香格斯,如果没有大帅的默许,他应该不敢这么做吧."

"原来如此."景天闻言不禁大感惊讶,之前讨论时他记得香格斯一直在旁侍立,始终未发一语,如果不是柏杨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注意他,可这样一来又有问题产生了,戈登父子为何要这么做.

"傻小子,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方领主,难道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吗?立幼不立长,戈登父子嘴上说的好听,可天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说到这里老将军脸上掠过了一丝忧色.

"只怕帝国的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而已..."

"干!"夜晚,军营里篝火通明,人们欢歌笑语,尽情庆祝着刚刚取得地胜利.而妃茵此时则只能一个人静静躺在囚车里闭目休息,似乎远处的一切与他无关.

"谁?"忽然有脚步声靠近,看守警觉地喝问道.

"我."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双手似乎抱了一顿东西.

"哦,是虎千代啊,你怎么来了?"看守的口气立刻轻松了起来.

"没事,大都督知道弟兄们辛苦,又不能擅离岗位,所以让我给大家送点酒食一起庆祝,来,都是刚烤好的,大家不要客气."虎千代边说边将右手边的篮子递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黄色的烤鸡,香气四溢,色泽诱人.而在虎千代的左手里则抱着几根长棍面包以及两瓶好酒,众警卫早就饿坏了,只是碍于任务在身不敢擅离,此时闻到酒食香气不禁垂涎欲滴.

"可...可是我们还在站岗,这不太方便吧."

"嗨,这是大都督的命令,有什么关系,刚打了这么个大胜仗,敌人夹着尾巴逃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回来?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也该放松一下了,来,赶紧趁热,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在虎千代的一再招呼下警卫们终于动心,围坐在囚车边喝酒吃菜,起初还颇有些矜持,可被虎千代几杯酒一劝,也不禁松懈了下来.此时虎千代借口解手,悄悄来到了囚车边.

"妃殿,妃殿."虎千代轻声呼唤着,直到那双美丽的眼睛缓缓张开.

"你...你是虎千代?你怎么来了?"看着妃茵的样子,虎千代不禁一阵心酸,尽管容颜依旧美丽,可此时的妃茵早已没了当初俩人初见时的意气风发,长期的囚禁使得她显得疲惫不堪,萎靡不振,长久得不到换洗的衣物透出一股臭气,只有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透出其这个灵魂始终没有屈服.

"没事,就是想来探望一下你的情况,饿了吧,给,拿去,别让守卫发现."说着虎千代从囚车的夹缝中塞进了一皮囊水以及两个面包,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之前究竟把这些藏在了哪里.

妃茵赶忙接过,她都快忘记有多久没有闻到新鲜面包特有的香气,一口咬下去里面居然还夹了火腿与煎蛋,也许是嗓子太久没有感受到油脂的脂润了,一瞬间妃茵差点没噎住,虎千代见状赶忙隔着栅栏给她喂了两口水.

"慢点吃,我这还有很多呢."

"谢谢."妃茵红着脸说道,身为一个武士在人前表现如此狼狈让她颇觉难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前俩个人还是拔剑相向的敌人,如今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居然会感到如此亲切.妃茵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你最近过得好吗?"虎千代问道.

"你觉得呢?"妃茵笑着反问道.

"他们没虐待你吧?"

"这倒没有,只是刚被俘那段日子每天审讯,似乎想从我这里套取一些情报,后来见我一直不开口也就算了,现在除了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干净的换洗衣服外,别的倒还好.谁让当初我们在河西城冤枉你呢,这也算主宰对我的惩罚吧."说到这里妃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知为何看到那笑容,虎千代直感到一阵心疼.

"对了,听说你现在是寄奴的虎贲了?"妃茵突然问道.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听女营的总管绯夜说的,她之前来过,大致和我说了你们的情况."

"原来是那个女人啊..."虎千代边说眼前便浮现出那双修长的美腿.

"她人不错,这段日子多亏她照应我才没受什么罪.她似乎对你映像不错."

"不会吧,上次我们可差点打起来."

"知道,我听她说了,不过似乎就是因为这她才对你另眼相看,"这么有胆气的男人如今可不多见."她说这番话时眼神里满是欣赏哦."妃茵笑道.

注一光武皇帝官方称呼为冯克拉姆二世,北人帝国第七任皇帝,现任皇帝海因里希一世之父,在位十七年,被视为大武士时代的终结者,在其统治时期诸侯权力不断加大,边境地区日渐失去控制,被认为是帝国开始衰败的开端.

注二南蛮生活在中土大陆东南雨林地区的少数民族通称,历史上一直游离于中央政权之外,民风彪悍,北人帝国前后对此用兵达百余年始终未曾收复,与东北草原的斯米塔人并称帝国两大外患.

注三大武士时代通常指******一世至冯克拉姆二世之间四任皇帝前后近八十年的历史时期,这段时期帝国连年对外用兵,武士的地位不断加强,平民通过从军获得财富,地位,名誉的事迹不断发生,加之各种文艺作品的不断渲染,成为了国民心目中最为骄傲与辉煌的历史.

注四都中外诸军事帝国官职,不常设,通常为执政官出任的临时统帅之名,帝国传统称呼直属朝廷的军队为中央军,各地领主以及边疆部落为外军,都中外诸军既有权指挥全国所有军队,通常必须由皇帝亲自任命.

注五车骑将军帝国军衔将军等级中的第二等,最初为战车部队的总指挥,故而得名,后期成为仅次于大将军的高级军衔,地位比于三公,通常为执政官的兼职,在大将军,骠骑将军不在的情况下有权处理全国军务.

"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挺识货."

"少臭美,对了,战事怎么样?我听说皇帝驾崩了,讨逆军是主动撤退的?"

"没错,原本我们派了一支小部队绕过山脉突进到河东腹地,计划造成京都不保的假象逼戈登他们回师我们再首尾夹攻,没想到那位皇帝陛下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帝国上层自己先内乱反而间接帮了我们一把."

"那你们接下来计划怎么办?"

"还没定,上面的意思似乎是想趁机会拿下统万城,恢复我们中土人的故都,总之接下来的局面恐怕要热闹了."

"居然变成这样..."妃茵长叹一声,不住摇头.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虎千代问道.

妃茵苦笑:"还能怎么办?我是武士,有自己的尊严,要我投降是绝对不可能,要么被杀,要么找机会逃跑."

"可是这个国家已经穷途未路了,你这样值得吗?"

"国家变成什么样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我是武士,只知道恪守自己的义务."

虎千代摇头苦笑:"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们这些武士,一群死脑筋."

"那你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妃茵反问道.

"我本来就是个雇佣兵,谁对谁错我管不着,北人中土人我也不在乎,总之谁付钱我就为谁效力仅此而已."

妃茵闻言眉头一皱,连连摇头:"所以我不喜欢你们这些雇佣兵,太没有立场了."说罢俩人四目相对,不禁同时一笑.

"虎千代,虎千代..."此时远处传来了1呼唤声.

"警卫叫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虎千代说着把剩下的食物往囚车里一塞转身就走.

"虎千代."刚走出两步,忽然妃茵叫住了他.

"怎么了?"

"你也多保重."妃茵郑重说道.

虎千代先是一愣,接着笑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之后的事情与虎千代的预料一样,自由军一路东进,由于帝国内乱,人心动荡,所以他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多数城池都是望风而降,极少数孤城自然也不是自由军的对手,不到半个月他们就控制了大部分的河东地区,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目标,中土文明的故都,帝国第三大城市--统万.

统万城具体的建城时间如今已难以考证,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大约距今一千年前,当时这里已成为中土大陆屈指可数的大城,巅峰时期这里的居民超过百万,雄伟华丽令无数人叹为观止,最早一批到来的北人更是将其视为天国才有的巨都,只可惜之后随着中土文明地衰落以及连年战乱,统万城渐渐失去了其昔日的辉煌,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到了如今他依旧是中土大陆重要的商业,文化中心,当然其防御也非他处可以比拟.戈登深知统万城的重要性,故而在撤退时特意在此留下了部分兵力,加上原有守军总兵力接近两万,城内粮草足支半年,各种防御工事也极完备,故而攻城战进行得异常艰难,不到两天自由军就在城下丢下了将近四千具尸体,大都督寄奴心急如焚,最终亲临前线指挥,只可惜从黎明直打到中午,局面依旧没有丝毫改观.

"可恶,熙他们究竟都在干什么."寄奴焦急地挥舞着拳头.

参军明昭劝解道:"都督莫急,统万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有南门一条平坦大路,可惜毫无掩护物,敌军在城头布置了大量弓弩手,居高临下,我军宛若活靶,每前进一步都损失惨重,弟兄们也在着急啊."

"都督,就让我们虎贲军赶去支援吧."中护军龙不禁主动请战.

寄奴犹豫了一下,虎贲军负责保卫总指挥部的安全,可以说是自己手中最后一张王牌,一旦派出还不能取胜那军心必定瓦解,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轻动,然而眼下自己还有退路吗?

"也罢,就赌上一赌,龙你率领弟兄们立刻赶去支援前方."

"是!"龙闻言不禁精神一振,行了个军礼,就下去组织部队,一旁的明昭不禁有点忧虑,问道:"这么做合适吗?"

"与其在这里耗下去不如孤注一掷."寄奴说着用拳头砸了砸一旁的桌面.

虎千代后来曾不止一次向别人回忆过当时的场景,弩箭有如雨点一般向己方打来,耳中所能听到只有的箭支破空时的呜呜声,许多战士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就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

"你明明知道往前走是送死,可又不能站在原地不动,因为那样被击中的可能会更高,大家只好猫着腰前进,可没走出几步第一排的人就全部倒下了,然后第二排接上,之后是第三,第四...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当时每走一步都是踩着自己战友的尸体."

虎千代久经沙场,知道这样死拼下去不是办法,忽然他一抬头发现了城墙另一侧乃是一面平整的悬崖,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禁拥上了心头.

"大人,我有个提议."虎千代费了半天劲才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上司龙.

"虎千代你怎么下来了,想当逃兵吗?"龙见状不禁怒道.

"不是,您听我说,这样打下去弟兄们只能是送死,你看那边有一片悬崖,敌人的防守很薄弱,我想由我带些弟兄从那边爬上去,假如能饶到敌人后面,这样前后夹击,只要正面的箭雨能缓下来,那我们就有取胜的希望."

龙闻言也是一惊,抬头一看果然在城墙另一面是一处悬崖,离地大约有十余丈左右,通过那里理论上确实能够爬上城墙,可是...

"不行,虎千代,那里位置太险不能架设云梯,徒手攀爬风险太大,而且一旦让敌人发现从上往下射击,你们身处半空连躲避都做不到,这不送死吗?"

"那这样硬往人家的刀口上送又有什么区别!?"虎千代此时也急了.

龙闻言犹豫了一下,看了下前方战友们宛若被收割的麦子般一排排倒下,他感觉仿佛有把刀在剜自己的心.

"也罢,和这群北人拼了.弟兄们随我来!"龙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很快虎贲军们就悄悄移动到了悬崖之下,虎千代自告奋勇带领十几个善于攀爬的士兵率先上去,一边攀爬一边将短刀插入石壁搭成"刀梯",后面的部队再顺着爬上来,幸好山壁虽然平整还算有落手之处,计划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眼看着刀梯离城头只剩下不足三丈,然而恰恰在此时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不好了,这里有敌人!"一个守军发现了虎千代众人,很快箭如雨下,由于距离太近,负责搭建刀梯的先锋队陆续中箭摔下悬崖落了个粉身碎骨,虎千代一手抓住悬崖,一手抓着木盾遮挡箭支,这面老师传下来的木盾虽然破旧,可关键时刻却从未让虎千代失望过,可总这样停在半空也不是办法.

"只好试试那个办法了."虎千代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冒险放下盾牌,手抓住了腰上事先准备好的铁链,在半空中抡了起来.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鬼神保佑!"虎千代心中暗自祷告,接着猛地向城头一抛.后来许多虎千代的敌人曾无数遍咒骂过为何他当初没有死在统万城下,那后来中土大陆的历史也许就会彻底改写,只可惜这世上有些事是无法假如的.那天铁链幸运地勾住了城垛,虎千代见状心头大喜,用脚一蹬崖壁,顺着铁栏三步并作两步就跃上了城头,守军凭空跃上一人无不惊骇,一时间竟来不及反应,而这恰恰给了虎千代机会,他飞起一脚踢飞了一个守军,抢过对方手中的长矛就在城头和众人厮杀了起来,事后虎千代才听战友们当时他一跃上城头,下面的自由军莫不喝彩,士气大振,可以说当时他的存在成为了整场战斗的胜负手,不过虎千代自己当时脑袋中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面对着数以百计的敌人,只要稍一犹豫,自己就有可能丧命,他所能做也必须去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击倒眼前站着的任何一个人,他也确实做到,最后直到四,五个战友一起抱住他才阻止其继续挥舞长矛,那时的他早已杀红了眼,连敌我都无法区分,由于突袭的成功,最终自由军不可思议地攻破了南门,守军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顿时乱了阵脚,巷战持续到了黄昏时分,眼看着兵力上的巨大差距,最终守将为了一城无辜百姓的生命而选择了投降,统万城之战至此画上了句号,而虎千代更是借此一举成名,真正迈出了其登上历史舞台的第一步.

战后寄奴第一时间接见了有功将士,其中自然也包括虎千代.

"诸位,这位就是我们最先登上统万城的英雄--虎千代."寄奴拉着虎千代的手向在场的众人介绍道,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虎千代你这次干得很好,如果没有你不知道我们还要牺牲多少弟兄,我们几个已经商议过了,决定提升你为百夫长,今后再接再厉."寄奴边说边拍了拍虎千代的肩头,自由军等级森严,一个普通士兵要想成为百夫长通常需要经过一段极为艰难的过程,像虎千代这般平步青云可谓罕见,又是高层亲自指定,前途可谓一片大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然而虎千代本人对此却似乎并不如何高兴.

"禀告都督,对于担任百夫长什么我兴趣不大,如果上级真要奖赏我希望能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莫不惊讶,连大都督寄奴脸色也有些尴尬,一旁的书记官秀树第一个训斥道:"虎千代休得放肆,你这是在和大都督讨价还价吗?"

"不敢,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对于虎千代的态度秀树大为不满,正欲上前理论,一旁的大都督寄奴早已伸手把他拦下.

"秀树不可."

"可是大都督,他太过无礼了."

"无妨,你先退下."见大都督如此说,秀树无奈只好气呼呼地退至一旁.寄奴扭过头冲虎千代笑道:"那好,你就先说出自己的要求吧,我们看看能否满足."

虎千代闻言当既单膝跪地,说道:"请求大都督释放了之前在河西被俘的女武士妃茵."

"妃茵...就是上次你硬闯女营想见的那位?"

"正是,那位姑娘曾经救过我的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按理来说像她这样的俘虏是不可能轻易释放的,不过他既然提出来了,等回去我们高层再商量一下,争取三天之内给你一个答复."

"多谢都督."

"你先别着急言谢,这件事是否能成现在还无法保证,不过对于提升你担任百夫长的任命依旧有效,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本都希望你能以民族大义为重,不要因私废公,可以吗?"

虎千代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属下明白."

寄奴笑了:"很好,那明天你就正式走马上任,具体的编成安排到时军师和龙会告诉你.望你好自努力."

虎千代笑着点了点头,接见仪式最终尽欢而散.

"都督,您不会真准备释放那个北人吧?"事后秀树悄悄问寄奴.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可她是河西城的别部司马,城主的亲信,知道许多高级机密,而且她对待我们的态度一贯不合作,假如释放无异于纵虎归山啊.虎千代一介匹夫,您如此小题大做未免太重视他了."

"秀树你好像对虎千代这人很有成见啊?"

"这怎么可能."

"没有最好,且不说虎千代这次有功当赏,即便是个普通士兵,知恩图报,搭救故人,这份情义我们也不能不重视.秀树你要明白,我们这次要重建的不只是自己的国家,更是我们中土人传统仁义兼爱的价值观,更何况那位妃茵据我所知并没有为非作歹的记录,我们的敌人是这个残忍腐朽的政权,而不是所有北人.懂吗?"

秀树闻言愣了一会儿,似乎还想争辩,可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第二天,虎千代在中护军龙的带领下前去接管自己的部队,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怎么只有这些?"

龙苦笑道:"没办法,连场恶战,各部队大都损伤严重,兵源实在不够分,所以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不过后勤保障和编制都是按满员给你计算,等日后你自己再想办法把人补齐吧."

虎千代看了看眼前这三,四十个老弱残兵不禁苦笑不得,可作为军人除了接受,他又能如何?

"快走,快走。“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虎千代扭头一看只是远远走过一段士兵,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手上大多绑着绳索,看样子似乎是俘虏,只是一个个体形健壮,顾盼威猛,非同凡俗。

”这群人什么来路?“虎千代小声问龙。

“皇家近卫军,听说是戈登撤退时特意留下的,为抓他们听说费了不少劲,一个个宁死不降,为怕他们寻短见所以才特意把手绑起来。”

“原来如此。”虎千代点了点头,皇家近卫军堪称帝国精锐,其成员基本都是从各部队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对此虎千代是早有耳闻,今天一见倒是颇有名不虚传之感。

走着走着忽然一个俘虏摔倒了,押解的士兵见状踹了两脚:“北虏(注一),别给我装死赶紧起来!”

“住手。”忽然斜刺里冲出了一条大汉挡在了士兵面前。

“他有伤。“大汉缓缓言道,他的五官轮廓,须发颜色都接近中土人,可眼睛细小,肤色偏白,加之话音口音又似乎更像是北人。

士兵似乎是被他的威势所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接着似乎是觉得有些丢脸,故作强硬道:“受伤了又如何?阶下之囚生死尚在人手,凭什么不乖乖听话?”

大汉闻言脸色一变,也不多话,忽然飞起一脚直踹向对方,动作奇快,士兵猝不及防赶忙后退,可手中长枪早已被踹的高高飞起,大汉一个纵身绕到士兵身后,用手上的绳索反勒住了士兵的头颈,士兵立刻就感觉呼吸困难。

“住手!”虎千代等人见状不好,生怕俘虏暴动,立刻围了上来,可那个大汉并没有进一步的抵抗,反而主动松开了士兵,缓步来至同伴身前,将其扶起,扭头淡淡说了一句:“阶下之囚如何?”

此时其他士兵早已经将俘虏们包围了起来,不过他们一个个神情淡定,若无其事。

“究竟怎么回事?”龙问道,众士兵认得是中护军大人,赶忙上前报告了情况,其实龙刚才在一旁也看到了大概的经过,听完汇报点了点头,来至大汉面前说道:“你为何暴动?"

大汉神情淡定,缓缓答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战败了,但没投降。”

“你。”兵士闻言不禁大怒,上前挥手欲打却被虎千代一把拉住。

“且慢。”士兵一看原来是第一个登上统万城的勇士虎千代,知道他已经被提升为百夫长,当下不敢造次,退到一旁,虎千代来至了刚才倒下的那个俘虏身前,伸手欲碰。其他俘虏见状不知他心存何意,立刻围了上来。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虎千代赶忙伸手示意,接着轻轻摸向那个俘虏的脚踝。

“是这里?”虎千代问道。

或许是因为痛苦,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虎千代见状也不多言,轻轻卷起了对方的裤管,只见那人的脚踝此时早已红肿如猪蹄。

“扭伤?”虎千代问道。

对方点了点头,虎千代接着轻轻摸了摸患处,似乎胸有成竹,扭头冲一旁的士兵说道:“有绷带和木板吗?”

战场之上这两样东西极为常见,士兵很快就拿了过来,虎千代接过,居然当场将对方的腿搁在自己身上包扎了起来。

“可能有点疼,但千万别乱动。”虎千代叮嘱道,那个俘虏虽然表情痛苦,可还是点头示意,整个过程连哼都没有一声。

“好了。”不久包扎完毕,虎千代轻轻将对方的脚放下,拍了拍身上,当即站起,扭头冲一旁的龙说道:”应该是扭伤,但不清楚有没有伤到骨头,最好找人给看看。”

龙点了点头,接着虎千代命人找来了一根长树枝递给那个俘虏当作拐杖使用,并亲自将其扶起。

“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连路都走不动了,你刚才真的很勇敢。”虎千代轻声冲对方问道,俘虏当即一愣,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过了许久才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谢谢。”

虎千代淡淡一笑,也不搭话,冲着押送的士兵一摆手:“带下去吧,这次小心点。”

“是。”众士兵闻言颇为尴尬,赶紧上前催促众人启程,不过这次态度再也不敢太过嚣张,众俘虏这次倒也不再抵抗,纷纷起身,缓缓而行,那个大汉经过虎千代身边时忽然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大汉问道。

虎千代疑惑地看了看他。

“为什么帮我们?”

虎千代闻言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尊重真正的勇者而已。”

听到这句话大汉神色一变,盯着虎千代打量许久:“你是谁?”

“自由军新任百夫长虎千代。”

大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在士兵的催促下缓缓离开,只留下一个宽厚结实的背影。

注一北虏中土人对于北人的蔑称,相对北人亦称中土人为土狗

之后虎千代与龙整顿部队,一直忙到中午,吃午饭时上头传令让二人到都督大账一行,虎千代心知可能与妃茵的事有关.

一到大账寄奴与昭明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从二人的表情上虎千代预感到情况不妙.

"很抱歉,虎千代,经过我们高层的商议,妃茵暂时不能释放.我本人对此深表遗憾,希望你能够理解."寄奴言辞很温和,可语气中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虎千代心知言外之意是这个决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卑职明白,我服从上级的决定."虎千代淡淡地说道,他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抗争.

没想到虎千代的反应居然如此平静,不禁让寄奴颇感意外,顿时显得有些过意不去,安慰道:"你能理解就好,高层也有高层的考虑,总之你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部队方面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提出来."

虎千代沉咛片刻说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部队人手不足,希望都督能允许我从其他部队抽调人手."

"这个..."寄奴闻言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军师昭明.

"这个恐怕不行,假如精英都被你挑去了,其他部队怎么办?而且我们并没有这个先例,一旦今后其它部队指挥官都像你这样互挖墙角,部队体系岂不乱了?"昭明说道.

"军师的意思卑职明白,可眼下我的部队人手不足也是事实啊.这点护军大人可以为我作证."

龙与虎千代平日交情甚好,有心想助,闻言当既点头道:"不错,虎千代的部队如今人员不到满额的一半."

"这样啊..."寄奴陷入了沉思.

"如今兵源紧张,实在是腾不出人手,这样吧本督和有司打个招呼,今后一旦有新兵源优先分派给你的部队,你也可以自行募兵嘛."

"那俘虏中愿意投降者能否允许卑职优先接收?"

"应该可以吧..."寄奴扭头看向昭明.

军师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假如他们再行叛变,你作为指挥官,必须负连带责任."

虎千代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卑职明白,那就在刚才卑职已经接受了几十名俘虏的投降,希望上级能够批准他们入列."

寄奴等人闻言顿时一愣,心说难怪他一直缠着这个问题不放,原来心里早有打算.可是既然有言在先,寄奴等人也不好反驳,于是只好特批其招收俘虏入列,虎千代得令兴冲冲地与龙出了大账,只留下寄奴与昭明相对苦笑.

"虎千代这小子还真是个鬼精灵."

"只希望他能把这些用在正道上,那将来未尝不是个可造之材..."昭明是个谨慎的人,所以后半句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希望那仅仅是自己杞人忧天而已...

"虎千代,你说的俘虏不会是刚才那批人吧?"路上龙担心地问道.

"不然还有谁?"

"可是...那群人并没有投降啊?"

"我知道,这就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虎千代自信满满地一笑.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我不强迫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大可以继续在战俘营里待下去,甚至为了你们所谓武士的骄傲杀生成仁都可以.现在我只希望你们给一个答复,是或者否."讲述完大致的经过,虎千代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众俘虏.

众人面面相觑,假如是普通人有这样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自然高兴还来不及,可这些人不同,他们是有荣誉感的军人,让他们向"反贼"投降,同流合污,这从某种角度而言比杀了他们还让人难以接受.商议了片刻,最终之前的大汉站了出来,对虎千代深施一礼.

"要我等投降可以."

还没等虎千代高兴,那人忽然话锋一转.

"可是我们只投降阁下您,不投降自由军."虎千代起初没明白,可稍一转念立刻明白,这些人是感念自己相助活命之恩,所以肯为自己效力,但身为武士他们由始至终不肯向自由军这群己方眼中的叛逆低头.虎千代对此不禁颇感好笑,觉得这些人未免过于矫情,可既然他们答应投降自己还有何说?于是欣然同意.就此这总共四十二名近卫军归入了虎千代的旗下,就这样他的部队总算是大致成形,当时的虎千代并没有想到这支东拼西凑的队伍日后竟成为了他起家的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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