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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奈良往西的来信和饥肠辘辘的救济所(1)

早该下定决心。心里一个细细的声音憎恶地说。都是你。全是你不好。如果在刚收到信时就决定收拾包袱走人,如今也不会在原来的家门口目睹自己的行李被人抛弃。

我咽下一口口水,迈开脚步想穿过街去。不能这样,眼下无论怎样,也不能任由别人如此对待。我想象自己如何怒发冲冠地大跨步穿过街道,如何用足力气踹开房东的房门,如何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墙上撞——就像新兵营里老兵常做的那样——如何听见他流着涎水,求我放他一马。但步伐却不如往常般自由自在。许是下雨的关系,连这水泥地面也吸进了阴湿的寒气,像是海底淤泥般困扰住我迈出的每一步。耳边尽是细雨淅沥的声响,闭上眼,未尝不能是海底。海水的气压将我牢牢压制,我停在街中,看见一个流浪汉走过,又退回。他蹲在我的行李边挑挑拣拣。他拿走了《红色模型》,兴许拿来做卫生纸,兴许留至冬天作柴烧。还有挎包里的一瓶阿司匹林。我没有阻拦,因为我无法为这两样东西继续留在我身边再想出任何用途。对自己无用的,不如施舍给别人,权当行善积德。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走过去,我也像先前的流浪汉般蹲下来查看行李。或许在别人眼中我也是流浪汉的一员也不一定。头发长了,胡子拉渣,营养不良,衣服看起来大了一号。

背包里的现金没有了。倒不是让人心疼的数量,毕竟我已山穷水尽,不然不至沦落如此下场——连这样破旧的公寓租金都无法偿付。背包底部还被人用小刀割得破烂不堪,从刀口翻出的纤维绒如同被破开肚子的玩具熊。卫生纸不知被哪个拿走,如果还在,刚才的流浪汉定不会选走那幅《红色模型》。衣服七七八八不太齐全,夏季的T恤少了两件,衬衣少了一件,袜子倒多了一双。脏兮兮得像腌烂的泡菜,发出一股陈年的腐味。也许是某个人觉得心下过意不去,留下算作以物易物的吧。西德尼·谢尔顿的《假如明天来临》被人拿走。说不定正是上帝本人开了个不伤大雅的玩笑,委婉地向我道来:“对不起啊,已经没有明天可以再借出了。”绿日乐队的《American Idiot》的专辑被人取走,我似乎听到比利·乔还在用他特殊的声线大唱《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九月结束时你再来拿回我,”CD这样对我说,“我就在第一次见面的音像店,第二排架子上左边的第三个,一定。”我摇摇头,试图清醒一点。

杜拉斯的《情人》中间被人撕开几页,断裂处留下不规则的锯齿。其余东西一样不少,但所剩完整无缺的也不多。我全部的人生似乎全在这里。少得没有实感,同我本人均衡地站在天秤上。

信还在。老老实实缩在挎包的一个角落里。本来应该是在公寓进门处右边的置物柜的小篮子里,和其他催缴电费、水费、瓦斯费的单子一起。房东收拾时随手扔进挎包,幸而无人对它感到兴趣。信是直接寄给军队的,想必还不知我已退伍的事情。两天前,由阿拉斯加州的莫里森堡转交的信终于到我手里。信封上粘着一张白色半透明的贴纸,裹住了整整一面。上面用深蓝色墨水工整地抄有我曾服役的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市,莫里森堡的地址。信来自日本,奈良县,奈良市。

拆开信封,里面躺着一张同信封同样工整的写满小字的稿纸。英文字母一个个写得及其地道,倘若不是来自日本,后面不是署有日式姓名,断不敢相信这来自书写汉字的国家。对英文丝毫没有陌生感,硬要描述的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般将单词从英文报纸上剪下又缝纫在稿纸上。

“拓也君 拜启。”

省去前面一段繁文缛节的寒暄,后进入正题。

“恰值暑休,此信必定为你带来困扰。但若不是事出突然,且又事关重大,万万不会以这种方式打扰你的生活。两周前父亲突然身亡,尸体被人遗弃在废弃的住宅院内,身上多处刀口,脏器大半被人取走。警方扣押尸体两周,但调查未果。听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官说,兴许是被贩卖人体器官的大组织割走的。干净利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但父亲却是遭致极大痛苦。被人发现时面目可怖,双目圆整,龇牙咧嘴。我知道你已在异国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并不再想同这样的父亲牵扯任何关系。但毕竟作为曾经这个家里的一员,如若能回来参加葬礼,父亲想必也是会非常高兴的。虽他曾作出不耻之事,也却招人嫌恶,即使你不愿原谅他我们也无话可说。但念及我们之间曾经兄弟情义,是盼望你回来的,如果你也还一如既往将我们当做家人的话。家中亲人已所剩无多,作为儿子,始终是想多少为他主持一场体面葬礼。这样的心情不知你能否体会?不管怎样,请将结果通过结尾处的网络邮件地址告知我们,我们也好有所准备。无论回来与否,对拓也君,心心念念,牵挂不已。”

底下署名是久远直树和久远浩矢。

“拓也。”我尝试发出信中写作罗马字母的名字。这个代表我曾经身份的名字被人突然提起让我措手不及。曾被牢牢锁上,不知是为了遗忘还是想要珍藏的沉在水底的儿时记忆翻涌上水面。晴朗的夏天,奈良公园里的鹿群,朱红色的春日大社,有檐廊的老屋,新年吃的圆麻糬风味的杂煮,附近儿童棒球场的泥灰地面和白线,性格乖僻的小学国语老师。那些被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事物拼接到一起,展开一幅完整的画卷。最初那头画着一个把手插在羽织袖里,下巴留着一圈胡子,留着三厘米左右夹杂着灰色的头发的中年男人,他没有任何表情,既不生气也不开心,嘴角撇下来,眉毛一条直线。他面前站着两个男孩。一个穿着诘襟制服,头发微微卷曲但很整齐,脸上挂着友善笑容,个子已经开始发育,甚至比同年龄孩子还要高上一截,右肩挎着藏蓝色的学生挎包。一个依旧背着小学男生用的黑色书包的年龄稍小的男孩,鼻子正中贴着一块创可贴,左眼角上也贴着白色医用防水胶带,脚上的运动鞋沾满泥巴,不在乎地瞟着眼前的人,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这两人在其后的四年从名义上成为我的兄长,对我也是照顾有加。现在看来,同那二人相处的几年实在是快活不已。在其后的漫长时间,乃至今日,再无体会过如此真挚的感情。

“你好。”国中生男孩率先打招呼。是我来到日本后常常听见的一句话。见到认识的人的时候要说。见到不认识的人的时候也要说。想说的时候要说。不想说的时候还是要说。这是母亲教给我的。母亲在一旁对着前面的三个人稍稍前倾,埋下头,嘴里也说道:“你好。”接着她拉过我的手,至今还记得她的指甲将我的皮肉掐得生疼。

“快打招呼。”她说。

我没有出声。

“快呀。”她催促:“不是教过你怎么说的吗?”

我还是没有出声。

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强迫我的头微微低下一些,算作招呼。

“真是对不起啊,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像是解嘲般,母亲拿起另一只手放在嘴边遮住抱歉的笑容。

“进来吧。”男人说话了。国中少年对我偏偏脑袋,示意我跟他走。小学生男孩没有看我,径直走了进去。他的手在后脑勺上挠来挠去,像长了虱子。

这便是记忆中第一次同男人一家见面。1990年的9月,我3岁。母亲嫁入那里。没有婚礼,没有电影、小说里的气派和热闹,仅仅作为维持生存的手段,仅仅把名字加入户籍。这便是我与母亲那时所作的事。“为了活下去”,后来母亲这样说。我同她就这样走进那扇嘎吱作响的旧时的木门。木门推开时上面的裂痕更加跋扈,威胁我倘若做出不轨举动定将我灌入这裂缝里,日日忍受煎熬——日后我进过成千上万的门,从没有哪个门像那扇木门一样给过如水压板劈头盖脸而来的窒息。而墙外,墙内一枝夹竹桃探出脑袋,正开得灿然。

“回去吧。”脑子里细细的声音如是说。回到哪里去呢?我问它,它不再言语。它心下自然明白——作为我脑中的一部分——即使回去对现在的境地也不会有所改善,反倒徒增些烦恼。去面对长久未见的人,并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但本来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说起来不过共同生活四年罢了。虽然之后的日子对方也常常写来信函,不论我身处何方,他们总能准确得到我的地址,或问候或恭祝新年。但自离开家起,或说自母亲去世以后,再无法同他们产生联系——不是不能,是不愿意。好比硬要把两条粗细不均的绳子结在一起。而母亲,作为中间那段由粗至细过度的连接物,早在鸟羽的海边烟消云散。因此面对他们的好意,我委实无法应答,尽管心里怀念过去的情谊,多少盼望这份联系。

如今说是父亲死了——实则不过是继父,在有记忆以前生父就扔下我和母亲两人独自去到日本闯荡,这也是母亲毅然在外祖母过世以后将我带到日本的初衷(我原是出生在中国重庆),恐是望着一日得以寻见他本人——本来是个机会与他们团聚,可心下却完全无法赞同信中所讲的“体面葬礼”,我怕如此被他们看穿我心中的傲慢和乖戾,反倒伤了和气。作为事实,于我而言那样的继父死了倒是心下一阵畅快。每每想起幼时生活的细节,总对这个男人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恳切希求将他踩在脚底,像蹦床一样蹦到他断气为止。这样的想法在幼年的我身上到底扎下了根,即使现在丝毫没有觉得从此想法中有所解脱。

“家犬即使多一只也无所谓。”继父说。他还是同样面无表情,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

“但是从今以后你所念所想都要同原来的自身隔断开来。不准再讲中文,这是其一,我不想养一只外国狗崽子。自然,名字得改,从今天起,就叫拓也好了。另外,你的行为要符合我订的规矩,这是其二。余下还有若干细则,生活中定会一一兑现,现在不必详细道来。总之,在这里只有我才是王法。你的母亲不是,哥哥们不是,学校的老师,商店街的蔬菜贩都不是,所以不必去想找人哭诉委屈,也无处会给你伸张正义。你只需心底念及恩情,日后你自有用处,对我。我会设法保证你活下去,但如若成为我的负担,你便万万不可留下。”说完,他撵灭手中的香烟,看向同母亲坐在一侧的我。他的嘴唇竟微微上翘,眼睛眯起来,恰是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从今往后便只能保持这种表情,无论痛苦或喜悦。什么也不能抱怨,什么也不能。”他两手握住我的脸,像揉搓胶泥团样把我的嘴角提起。他放开手后,我依旧保持如此表情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年纪尚小,在日本生活不过一年。从没去过什么日语补习学校,顶多从母亲打工的居酒屋里听见客人聊天,偶尔他们会逗我几句,如此捡来的语言。当时他那番话对我委实过长过于负担,加之不习惯的跪坐姿势使我将所有精力集中在两条血脉不通的小腿上,对他所说完全没有头绪。偶然有一两个熟悉的字蹦进耳朵,便自作主张将他的本意自行理解。最后他对我一笑,是自我见到他起见到的第一个笑容,尽管不是出自真心,像家用咖啡机使用手册上的示例一样死板,却让我觉得意义重大,像是他那方来的示好。即使他不强迫地提起我的嘴角,我也是会回报以微笑的。但随着年龄增加,我逐渐理解他话中的意义。当年那些不明道理的词句一个一个似被唤醒一样逐一跳进我的耳朵,每年增加一点,每年理解一点。那番话实在值不得一个笑容。而当时我确是出于真心。

回过神来一个举着伞的老者站立在我面前关切地看着我。我慌忙收起地上散乱的物品,逃似地离开现场。但我毫无目的。不知前往何处,也无处可归。回过神来太阳已经沉进西边的海港,我也早已饥肠辘辘。这偌大城市从来不知寂寞。不管我是否只身一人浑身湿透地站在某个空旷的一角——身后是一片墨绿的草坪,像是终于在加时赛般的酷暑中得以喘息,却没想又陷入湿润的平局,叶子经不住过量的水滴——它热闹非凡,从未停止对个人这个渺小存在的不屑和忽略。

我不知什么时候走入一片已然安静下来的居民区。明明还可以感觉身侧不远的地方还是个灯火通明的城市,现在竟像走在阿拉斯加小镇上某个极夜的白天。混淆时间和空间感的黑暗无声地铺满我脚下的水泥地面。我以为人们藏在各自的窗户后面,等待某一个瞬间谁一声令下,倏忽全部冒出给我个措手不及,如同蹩脚的惊喜派对。可是没有人冒出,连外出觅食的猫儿也因为这雨而躲在有屋檐的公寓楼下呜呜直叫。不少窗户的窗帘业已合上,但星星点点的暖色光耐不住寂寞般穿透玻璃而出。面对这暖色的诱惑我越发寒冷起来。额前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垂下,挡住我一半的视线。脚下那墨蓝色的帆布鞋不知穿了多久——右脚半边脚跟磨得倾斜起来;鞋带少了半截;前面脚趾位置早有无数小洞,正联合成一个大洞;蓝色也变得极为诡异。

啪嗒啪嗒。披沥披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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