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在收拾屋子,整理出了许些不用的东西,沈初见在榻上翻看着一本闲书,今日天气不错,天比往日要蓝一些,带着暖意的阳光高高地照耀下来,穿过屋子的窗户,斜斜地打在书页上,泛黄的纸张透着淡淡的光晕,字里行间的意思沈初见倒是没怎么看进去,只是那似有若无的墨香一直不断的飘散在指间,她有些恍惚,好像她一直在着塌上懒倚翻书,从未动弹,岁月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一载又一载,这样明媚的日子,是该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了。
她绕过乱七八糟的屋子,去把被子抱出去晒,她从屋子里出来,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衣裙,毕竟是冬日,冷风一吹,便打了个寒颤,太阳挂的太过高了,室外的暖意也只是似有若无,她忍着寒意,把被子铺平晾在了竿子上,又上下拍拍打打了几下,将被子拍得蓬松一些,正欲返回屋子,院子里却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愣在当地,被子晾晒的位置正好对着院门,他站在院门口的那株玉兰树旁边,玉兰在这个季节早已经谢了,只余一个光秃秃的树干,风一吹,竿子上的被子也微微晃动,他的脸隔着半个院落,若隐若现,仿佛穿越了好几载春秋,对着她无声的微笑。
几个月不见,他瘦了很多,原本就清俊的面庞轮廓愈发深刻,眼窝微微下陷,往日那双含情温润的眸子显得有些失了光泽,沈初见脚底像是生了根,难以前进,更难后退,仿佛在几年前,他也是这样微笑着站在锦园的门口,可是那时的他是多么飞扬挺拔,玉兰花也开得正好,枝头挂着硕大的花苞,风过,一大片素白的花瓣从他的肩头滑过落在地上,那时的风总是很轻很柔,竹竿子上晾着洗过的被单,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皂角香,他会经过玉兰树、穿过长长的单子,来到她身旁,语气欣喜地唤一声“初见”。
沈初见嗓子有些干哑,最终还是先出声:“你怎么来了?”
易阳嘴角微微扯动,“来看看你。”
两人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以无话不谈,可以嬉笑怒骂,现在相对而视,却相顾无言,多么可笑又可悲的结果。
沈初见首先反应了过来,客气地道一声,“既然来了就别站在门口了,请进吧。”
易阳站在门口,却没动,沈初见看着他,他有些拘谨地说道:“能不能,出去走走,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沈初见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好是不见,可是易阳却开始浅浅地咳了起来,他捂着胸口,眉头微微皱起,似在很努力地忍耐。
“你怎么了?”
“没什么,前段时间受了些风寒,还没全好。”
易阳站在那里,身形单薄,枯树残景,莫名的苍凉,她不知为何,心中开始隐隐作痛,什么时候,早已物是人非了呢?那个飞扬清朗的少年,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她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站在门口,眼神中含着无数复杂的情绪,隐忍、难过、期盼,身子站的僵直,像是一口枯井,坚定的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眸子好像还是鲜活的,却满目都是一人,最终,她还是妥协,“好吧。”
他浅浅的笑起来,整个人仿佛都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