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经意间已经进入了初冬,天气逐渐开始变冷,南方的冬天,总是湿冷阴寒,冷意似要透到骨子里面去。
沈初见跟着李掌柜和秦常誉学了不少东西,渐渐的也开始熟练了起来,沈柏雄自从一病之后身子一直不见好转,遵循了医嘱呆在府里静养,越来越少地出面,二夫人和沈初韶忙着结婚的事,期间易家老爷和太太一起来了一次,商量了下具体的日期,日子定在了腊月,秉承着避嫌的想法,易阳也很少来沈府了,倒是易笛有事没事地总是过来,每次来还少不了给沈初见带点什么东西,或是西街热腾腾刚出炉的糕点、或是什锦祥的干果贝类,有时候是些新淘来的小玩意儿,而且一开始就声明,这是都他自己拿来的,不关易阳的事,好说歹说一通,反正就是要磨地沈初见彻底没了脾气,答应收下为止。
沈初韶也安生了不少,像普通的待嫁女子一样,每日里不是陪着二夫人聊聊天,就是上街上去逛几圈,买一些首饰衣服之类的东西,沈初见每天除了去铺子和工厂里,剩下的一点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园子里,她有一大堆东西要去学习和掌握,有一大摊子的事在等着她,几乎忙的没有空闲,就是和沈初韶都好几天见不到一次面,连吵架的机会都比平常少了不少。
叶远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白睿也不见踪迹,只有明海,还能隔三差五看见一回,他每次都是出来替叶远臻办事的,即使是打了照面,也不过聊上几句,又匆匆离去。
十月中旬,沈初见和叶远臻已经有将近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这一天,同样消失了两个月的白睿突然亲自来了一趟。
两个月不见,白睿似乎瘦了不少,脸也黑了一圈,整个人像是被风干的牛肉,没有一点水分,眼眶微陷,凸显的一双眼睛越发黑白分明,嘴边还开了两道口子,一说话就像是要撕裂开来,小萤看了他这副模样,也没有了想要打趣他一下的心思,只是默默去给他倒了杯水。
白睿谢过小萤,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缓过一口气来才对沈初见说:“沈小姐,好久不见啊。”
沈初见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两个月倒像是被拉去当兵了一样。”
白睿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呲牙咧嘴地说:“被你猜中了,我还真是被拉去当兵了,整整操列了俩月,褪了一层皮,那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差点我就回不来了我。”
沈初见说:“那是不是要恭喜你劫后余生啊。”
白睿一拱手道:“借小姐吉言,小的这条小命算是暂且保住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什么?”沈初见问。
“少爷想请您过去一趟。”
沈初见微微愣怔,然后才缓缓开口:“他回来了?”
白睿点点头道:“昨个刚回来,少爷在上次的茶楼等着您。”
上次的茶楼,临江而建。
沈初见上了二楼,依旧是上次的临江阁,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叶远臻修身而坐,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口。
“你回来了。”沈初见问了一句。
叶远臻回过身站起来,沈初见看向他,瘦了、也黑了,整个人的线条更加分明,下颚像是斧凿刀刻般的凌厉,全身上下好像只有眼睛没有变,还是那么深邃黝黑,他对着她浅浅一笑,道:“你来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不知为何在他口中有了百转千回的意思。
沈初见也扬起一个笑容,用十分平缓的语气说:“好久不见了。”
叶远臻突然向前几步直接走到她面前,沈初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揽到了怀里,叶远臻有力的双手箍住她的身子,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头侧,沈初见愣在当下,过了半天,叶远臻在她耳边叹了口气,淡淡的,让沈初见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他说:“是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