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回过身,静静的看着楚梓璇。
“公主殿下,你经常这样和皇贵妃‘偶遇’,然后数落皇贵妃一番,真的有意思吗?”面对这种戏码,楚梓璇不腻,苏日娜都已经看腻了。
楚梓璇这样的戏码不说天天上演,也差不太多。
楚梓璇恨她,本该少见一面是一面,可是自从先皇遇刺,六哥被赐死,九皇子被调离京城,这偌大的皇城里,楚梓璇觉得自己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她没有托娅那种恬静,根本就无法安下心来舞文弄墨,她感觉自己快要憋疯了,可到最后,她突然发现,除了找托娅的麻烦,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发泄,由着她发泄的人了。
而那段有喜有悲的过往,除了爱恨两个字,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托娅真是因为太过明白楚梓璇的感受,才由着她这般,即便她会因为暴躁说出许多伤人的话,但还是静静的听她的数落,然后一笑置之。
想必是楚梓璇都觉得无趣了,骂累了,今天竟然只说了一句冤家路窄就没有下文了。
托娅浅淡一笑,让苏日娜先行回去,免得苏日娜口无遮拦的又捅了楚梓璇的肺管子。
托娅和楚梓璇保持着一个让楚梓璇会感觉舒服的距离,让她不会觉得她跟她有太远的距离,也不会让她觉得她们变得亲密了,因为那点恨,可以让楚梓璇变得坚强,而她心中对她的依赖,会让她生活在矛盾之中。
“转眼本宫来到青玄国已经刚好一年了,若是本宫没有记错,明天刚好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九殿下临行的时候曾与本宫说过,说你喜欢吃芝麻绿豆糕,本宫找人做了一些,明天本宫要去藏书阁阅书,若是还能偶遇,本宫就都送给你吃。”
托娅说完,静静的向芳华殿的方向走去,那身影又何尝不与楚梓璇一般的孤单。
不知为何,楚梓璇的鼻子有些酸,她觉得自己对托娅的恨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强烈,可是自己又找不到原谅她的理由。时间终究还是会改变许多东西,淡忘一些东西。
见托娅回了芳华殿,苏日娜拿着一个风筝跑到托娅的身边,“公主你看,多漂亮的风筝。”
托娅用手轻轻的拂过,看着上面画的雄鹰,倒是惟妙惟肖的:“是很漂亮,这手艺也巧,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苏日娜指着一旁一个小公公,“是咱们芳华殿的小顺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手艺。”
“公主,你要不要放风筝?”苏日娜已经好久没有放过风筝了,突然看到,竟有些爱不释手。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风力也刚好合适,“既然想放,就放吧。”
虽然她们这地方皇上从未来过,可是这芳华殿的规格却也绝对配的上皇贵妃的身份,并不比皇后沈觅柔的差多少,更是从前的芳华苑不能比拟的了。
这里的院落宽敞,若说放个风筝倒也足够用了。被苏日娜的热情影响,托娅也多少来了兴致。
不过托娅第一件事请却还是来到小顺子的身边,“小顺子,你手巧,再帮本宫做一只风筝送到十公主那里去。”
“公主,十公主整日找你的麻烦,你为什么还理她?”
托娅没办法说出口,可是楚梓璇恨她并没有不对,确实是她联合了步千尘害死了她的父皇,她也确实知道步千尘是在利用楚梓璇,虽然当时的楚梓璇不信她,可是也和自己没有说明真相有关系。
楚梓璇现在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能这样也是因为楚梓璇更多的是怀疑,没有证据,毕竟如果咬定托娅密谋害死父皇,就等于说谋反的人是三哥而不是二哥,但在楚梓璇的认知中,谋反的人不可能是三哥。
虽然在六皇子这件事情上,楚梓璇一直怨恨楚亦晨,可是总的来说,楚亦晨对她还是不错的,在宫中的一切用度都没有比父皇在世的时候清减。
托娅淡淡的回了一句,“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吧。”
托娅这个主子平日并不管殿中的事,也很少和下人说话,可是所有人也都可以看出托娅性格随和,大小事务多交由苏日娜和乌日娜做主,但是这两个丫头却并不苛责下人。
若不是受皇后宫中人的闲气,这个芳华殿便是最好的安身之所了。
苏日娜已经同乌日娜将风筝放了起来,两个人将风筝越放越高,苏日娜将风筝线放入托娅的手中,“公主你也玩一会儿。”
托娅拿着线轴,扯着风筝线,“公主,再高点儿。”
托娅不想放的太高,免得忍起有心人的注意,可是又拗不过苏日娜的欢喜,两相矛盾间,便随了自己的心意,放的高了点儿。
只是没由来的,托娅觉得这个风筝可怜,看似飞的高,却总有根无形的线扯着,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苏日娜,把剪刀拿来。”
苏日娜递过一把剪刀,托娅毫不犹豫的就是一剪子,剪短了风筝和线最后的牵扯。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剪了?”苏日娜不明所以,看着飞走的风筝有些惋惜,乌日娜是心细的一个,扯了扯苏日娜的衣袖,让她不要多嘴。
托娅看着飞走的风筝,心里却生出一丝羡慕。
楚亦晨静静的站在楼阁上俯瞰着那隐隐约约出现的身影,在看到那飞远的风筝时,手不经意的握成了拳,像要抓住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抓住。
楚亦晨对着身后的秦公公道:“去把那只风筝给朕找回来。”
“喏!”
第二日,托娅独自一人,拿着一个食盒,向藏书阁的方向走去,拐角处,楚梓璇跳了出来,“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托娅走过她的身边,将食盒放在她的脚边,“是啊,想躲都躲不开。”
楚梓璇没有回头,感受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擦肩而过,“谢谢你的风筝。”
托娅仰头看了看天空,那蓝蓝的天空,有着和草原一样的蓝,只是脚下再也没有那片广袤无垠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