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汇连忙解围道:“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品倩自嫁给剑华后就经常随他出国工作,剑华家也没有这么多规矩,品倩这么久没在家过过清明,难免一时糊涂……”
赵运国嗤之以鼻,“看来出趟国愣是要把姓氏都忘了!”赵运国本就生气赵品吉因为出国留学了两年而变得叛逆,现在提起外国,他铁定是不高兴的。
“嗬嗬。”段先汇赔笑道:“怎么会呢,就是给她上天的胆她也不敢忘了姓的。”
方姳及时救场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开席吧。”
席上,赵品倩没敢再说一句话,一直用眼神凌迟着李砚娚,李砚娚只做没看见。
散席后已是戌时,李砚娚跟着王凝和赵品隽去竹园坐了会儿。王凝拿出上次李砚娚画的绣样,赞道:“弟妹这画工可谓是精湛!鲤鱼跃龙门画得如此生动!”
“随便画了几笔,嫂嫂不嫌弃就好。”
“这样好的绣样我哪里敢嫌弃啊!”
回到风园的时候,赵品吉已经睡了,屋里堂外依旧看不到一个下人。看他睡得如此安稳,心想不会有什么事的,李砚娚便睡在了小睡房。
不知是季节交替而导致失眠还是天气原因,李砚娚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起身穿好衣,也没叫上佩环,自己拿着团扇就出去了。
花园里的蛙鸣和虫叫,此时听起来也觉得心烦。走得出了一身汗,便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整个花园静无一人她也不觉害怕。歇息好了,准备回去,鬼使神差的往来时路的反方向走了去,她也未在意太多,反正随便哪条路,她总会走回去的。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偏僻的墙隅,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夜色下隐约能看见墙上好像有一道小门。直到此时她才觉得有些渗人,手心已经汗湿,她提着心转身往来时的路走。但刚转了个弯,她便听到有微不可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要走时又听见了门环的响动声。
她的心瞬间又被捏紧,自动联想到小时候听老人们讲的那些恐怖故事。又有细微的说话声传来,是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她一下又好奇得紧,蹑手蹑脚走过去藏在一棵茂盛的植物后面。隐隐约约的,她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东张西望一番后,走了。李砚娚自己也迷路了,她不知道那个人离去的方向是哪里……偏偏凑巧的是,她接到了几滴来自天上的水珠,心想快下雨了,得赶紧回去才是。
一个人又在花园里晃悠了好一会儿才找着方向,她一直在想刚刚鬼鬼祟祟的那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风园,风园里灯火通明,下人匆匆忙忙的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快去请医生!”方姳尖锐的声音。
李砚娚心里一惊,不会是……
她提起裙摆连忙奔进睡房,床边,方姳坐在床头用手帕给赵品吉拭汗,边焦急的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赵运国也是一脸焦急的站在床头的位置,段先汇紧挨着他站着,品阅品祯品隽和赵品倩则站在床尾的位置。赵品阅也是一脸焦急,哽咽着声音喃喃道:“哥哥……”
“怎、怎么了?”
品阅听到声音,说:“嫂嫂你去了哪里?哥哥突然发起高烧,把大家都吓坏了!”
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名义上毕竟是她的丈夫,要是他真的……她该怎么办?奔至床边坐下,轻声唤:“品吉?品吉?”没有应答她又问:“派人去请医生了吗?”
赵运国愤恨的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不在房里照顾你的丈夫你去了哪儿?整个园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你不知道他受了伤吗!夜里没人照顾怎么行!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就算他冷落了你你也不该这么报复他啊!”
声声指责直抵李砚娚心口,可她能说什么?赵品吉被发现发烧的时候她不在房里是事实,她离开的时候园子里没有下人也是事实,而且……她好像真的有这么报复赵品吉的理由。李砚娚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呆呆的坐在床边。方姳失望的看着她,平时与她关系较好的品阅和品祯没有替她说话,赵品倩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时,佩环喘着大气进来了,见氛围有些不对便没敢上前,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生气归生气,二老现在的注意力仍放在受伤的赵品吉身上,方姳摸一下他的额头,焦急的催促到:“医生怎么还没来啊!”
说曹操曹操到,阿贵拉着洋人医生进来了,医生气还没喘匀就被推到了床边。李砚娚束手束脚的退到一边,方姳和赵运国让开位置,看了一会儿便皱起眉头。这个洋医生治病的方式有些奇特,不把脉,就拿着一只小电筒照照眼睛。
赵运国急切的对赵品阅说:“品阅你问问医生你哥哥有没有大碍。”
赵品阅用流利的英文跟医生交流了一番,拍拍心口才说:“医生说没事,只是伤口引起的正常发烧现象,吃了药就没事了。”
方姳擦擦泪道:“那就好那就好。”
洋医生又留了些消炎的药和外敷的药,赵运国讽刺意味极强的说:“品阅,以后你来给你哥换药,外人我不放心。”
这句话,让李砚娚心寒至极,对这些所谓的家人,也失望至极。
赵品阅看看面无表情的李砚娚,轻声说:“爹,医生都说了只是正常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