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二娘脸色一白,伸着脖子,争辩道:“我哪儿打了?”
“你敢说你没打?我们几个都看见了,你拉扯着三小姐,手举得老高。”
“我没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当我们几个眼都瞎啦!”那婆子撇了廖二婶一眼,很明显二人私底下不对付。
廖二娘强辩道:“我只是……跟三小姐闹着玩的。”
“哼!闹着玩的,有你这样闹的吗?你骗鬼去吧!”
廖二娘急得眼都红了。
“你……”
郑管事听了她们俩的争执,再看看一旁静静站着的陆婉秋,立刻打断道:“行了,都给我少说两句。”
两个人顿时都住了嘴。
郑管事转身吩咐下去道:“大家先都散了吧,该干嘛去干嘛。”
“等一下。”陆婉秋这时开了口,转头看了廖二娘一眼,然后对郑管事说道:“有件事,我还想请郑管事当着大家的面处理!”
郑管事这才注意到陆婉娘今日的神情,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不再无理取闹,言词话里,对他有了几分以往没有的尊重,于是让众人留下,寻问道:“不知道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既然爹爹把庄子放心交给你来看管,那就是对你十分信任,爹爹信任你,我自然也信!所以,等一会儿,郑管事看着办就好。”陆婉秋说着,随便从人群中指了一个身材高佻的丫头,说道:“麻烦这位姐姐去我院里,把廖二娘刚才给我端来的早饭端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丫头进了院里,很快就把饭菜端了出来放在众人面前。
清汤,咸菜!
清汤不见米,菜里不见油……
众人面面相觑,转眼再看向廖二娘,均是一脸的鄙夷,怪不得三小姐恼了,这个廖二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私自克扣起了三小姐的饭食。
廖二娘支撑不住脸色惨白,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哭着求道:“我……我再也不敢了,求郑管事饶我这一回,真的,郑管事……三小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陆婉秋微微皱了皱眉头,把身子一转,不愿意看她。
郑管事看了看三小姐的脸色,打断廖二娘,喝斥道:“住口!三小姐的饭食你也敢扣!来人啊,将廖二娘给我绑了,拉下去狠狠打她二十大板,给她长长记性!再给我关进柴房,没我的吩咐,不准给她饭吃!”
“不……郑管事,郑管事!我们家老头子平日里没少给您孝敬……”
“还不赶紧将她给我拉下去!”
陆婉秋冷眼看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将廖二娘绑了拖了下去,郑管事又上前请罪,道:“都怪小的办事不周,让三小姐受委屈了。”
“郑管事,客气了。庄上的事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让小人钻了空子也是情有可原,再说,我又是犯了错的。”
“三小姐这么说,实在是令小的汗颜了,小姐再有错,也是小的的主子小姐,主子们的事儿,小的不敢越矩。此事,小的会如实禀报老爷,任凭老爷处置。”郑管事中规中矩带着歉意又向陆婉秋施了一礼。
这一次陆婉秋没有避让,受了他的全礼,道:“郑管事不必自责,往后,仔细些多上点心就是了。”说罢,转身回了西厢。
郑管事又是一阵汗颜。
经过廖二娘的事情之后,郑管事再次派人过来伺候陆婉秋明显比上一次用心了,不但改善饮食,生活起居上也添置了人手。一共添了三人:两个丫头和一个粗使婆子。
上一世,陆婉秋对身边用的人漠不关心,导致身边一个得力的助手也没有,这回,陆婉秋对郑管事送来的人暗暗观察,发现名叫盈香的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特别细心,比如她今天看的书,今日看到了第几页,明天盈香再拿给她的时候,会翻到她看的那一页。
另一个叫如梅的丫头,手巧,做的针线活,绣个蝴蝶花草活灵活现,补个衣衫,让人找不出原来的破绽。
那个粗使婆子姓王,看着说话做事还行,只不过有个小毛病,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出去闲逛悠,回来以后就拉着盈香和如梅说东扯西,今个说在庄外遇见了谁,明个扯道挨着的那个庄子上又出了什么稀罕事儿,谁家养的牛下了小牛,谁家媳妇挨了骂……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多月。月初,郑管事安照惯例向主子汇报去了。
外头,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王婆子打扫完院子,见没什么事又出去逛了。如梅穿着身青花的长裙坐在西厢的房口前的小杌子上,绣着枕面。盈香收拾完屋子,见陆婉秋没有出屋的意思,便笑笑说道:“姑娘不出去坐坐吗?整日光闷在屋里看书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搬个凳子去院子,姑娘去院里坐坐?”
陆婉秋想想便放下手里的书同意了。
盈香把凳子搬出去,放在院中的小石桌旁。陆婉秋刚从屋里出来,还没走过去,便见王婆子提着裙子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口中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廖二娘的儿媳妇跟管事家的闹起来了,说是……说是,她婆婆昨个夜里上吊了。”
如梅一个恍神,被绣花针扎着了手。
盈香怔了一下转眼看向陆婉秋。
陆婉秋没有立刻说话,稳步走到院中,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一片蓝天,的确是个好天气,不缓不慢地问道:“郑管事一般出去都什么时候回来?”
王婆子顿了下,想想回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耽误,一般午后就能回。”
“廖二娘死了吗?”
“听说当时就让人给救下来了,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什么要紧的,擦点药就好。”王婆子如实说道。
“那就……让她们继续闹!”陆婉秋说着走到小石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