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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新的危机

艳红的太阳终于照亮这片大地,带来生机和希望。一夜之间,属于徐广的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震惊海州。

誉军的两位统帅用各自的战术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六天的时间,二十万中央军及十万郡兵不复存在,也让武威王重新审视起这支突然崛起的誉军及名为慕容和誉的少年。

络石峡战后,慕容和誉及君泽押赴俘虏去往后平,与宗越等人半道相汇。发现少了邹钧和赵奎,一问才知道二人为了将功赎罪,主动驻守清丰,留在他们手里的有两万人。慕容和誉默许,带人刚到后平,谁知宁安城的郡兵早已等候多时,守将张汤亲自前来递送降书,“降将张汤代宁安郡内大小官僚及三万守军递送降书,愿归顺誉军!”

慕容和誉朝断放和流岂看去,见二人点头,心知是真心归顺,所言不虚。伸手接了降书,慕容和誉带人当天进驻宁安郡城,也就意味着誉军继宁顺郡后再得一郡之地。

再得一郡,这是何等的成就,然而进驻宁安城后,誉军众人只觉心情从九天之上突然荡回无底深渊,眼前所见真真撼动了誉军一行人。宁安城的规模不大,只能算中等,然而这中等之城内几乎没有人,除了几个模样落魄的守军再无他人,到处一片狼藉,坍塌的屋舍,破败的院落,生机了无。已是孟夏之际,城中除了黄土和灰败,半点绿色也没有。风过,吹起漫天黄沙,一片死气沉沉。这是成就吗?怪不得张汤投降的那么容易,这简直就是负担,谁不乐意将负担甩给别人?

“这地方是没人住吗?”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穷的地方。”

“我也是,没想到这么惨。”

“不知道有没有卖东西的地儿,好想吃糖啊。”

……

后面南宫羿和上官泠珑窃窃私语,除了这二位心宽的在闲聊,其他人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各有所思。

君泽在想,每年宁安都会将蛮族的情况报上朝廷,亲眼所见和奏章上说的简直千差万别,这一层层报上来,到底隐瞒了多少,恐怕只有上天才看得到。

一旁的宗越也算宁顺的老人了,不过他从没有到过宁安,蛮族之事却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惨,听说去年那场大战死了十多万人,本以为是传闻,现在看来是真的。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免不了和蛮族作战,宗越左思右想有些不合算,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劝大人离开这里去宁盛。

宗越身后是断放和沉峰,断放一路上一言不发走着突然纵马离开,身后跟着几个黑旗军。

看来他是去卫城了。沉峰知道断放一生最恨的就是当兵的窝囊和蛮族。蛮族毁了他的家,他恨不能一直杀到冰原去。可是去年卫城一战,蛮族彻底掌握了优势,今年肯定比往年更加艰难。沉峰扫了一眼慕容和誉的背影,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接手宁安,还是会想其他人一样离开。尽管与蛮族作战势必损失惨重,但他心底还是希望着大人可以平定宁安,消灭蛮患。

众人各有心思,一路无言到了郡衙,门口早已有官员等候,见慕容和誉到了,齐齐叩拜,“下官恭迎大人!”

慕容和誉翻身下马,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后面的郡守衙门,这座全城最豪华的建筑还比不上宁顺一个府衙的规模,像是临时搭建的一样,再看官员身上所穿也是落魄之极,不知道之前的几任郡守都是如何过话的。

慕容和誉盯着郡守衙门不说话,拜倒的众官也不敢有所言,静静等候他发话,一时陷入了沉默。

“大人。”身后的君泽轻轻推了一下慕容和誉,后者才回神,“免礼!”说完慕容和誉大步流星进了郡衙,众人也跟着入内。堂堂郡守府只有两进的院子,连个多余的衙役也没有,慕容和誉站在正堂上就问,“你们这里谁的官最大?”

下面众官相互看了看,一中年文士模样的官员上前一步,“下官宁安郡参士周勤。”

“参士?”慕容和誉不解,身后君泽低声提醒,“参士不算正式的官员编制,只是替职。”竟然连个正式的官员也没有!慕容和誉强压怒火,沉声问道:“其他人呐?”

周勤恭敬回话:“前任郡守魏忠死于后平城,加上张将军投诚誉军,郡内官员辞官的辞,逃走的逃,只剩这几位了。”

“啪!”慕容和誉一巴掌拍在眼前的桌子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桌案碎成了渣,堂前所站的十六名官员吓得一一跪倒,大气都不敢喘。

“张汤,宁安还有多少兵力?”

慕容和誉突然一句话吓得张汤一哆嗦,“回…回大人,不到三万人…”

这话一出,慕容和誉险些暴走,偌大的郡城,号称帝国北方边境,竟然只有三万兵力,一旦蛮族打来拿什么抵抗!慕容和誉气得牙痒痒,这哪是投诚根本就是甩给他的包袱,他现在恨不能一把火点了这里带人就走,这到底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

“大人,统帅请您去前方一看。”一名黑旗军适时进了大堂,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不如大人去看看?”君泽头一回见慕容和誉发这么大火,也许去看看别的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慕容和誉沉着脸走了出去,堂内众人只觉得那股压迫感没了,一摸后背,汗湿了一片,看来这位大人还真不好伺候。

断放让他看的地方就在城外往北,骑马不消片刻就到。君泽、宗越将大军安置在城内也跟着他出了城,远远望去好像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城池。等到了近前,慕容和誉才看出来这是座军事要塞,很破的军事要塞,慕容和誉在心中强调了一下。城墙虽厚,也留着斑驳的痕迹。一路过来,所见将士穿着破旧,身上的兵甲损伤很大,武器也都是残缺的,士气低沉,气氛同城内一样,弥漫着一股死气。这样的驻军,有多少人也是白费。

“大人,你来了。”断放的脸上挂着一贯的邪笑,但要细看,这笑容显得很苦涩。

“嗯。”慕容和誉点头。

“大人可知这里是干什么的?”

慕容和誉看着断放不说话,他现在可没心情猜谜,断放也意识到了慕容和誉心情不好,回道:“这里是宁安的卫城之一,也是抵御蛮族的首战场。”

“什么?”慕容和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君泽也是震惊不已,郡城在整个宁安的位置来说靠南,如果这里是抵御蛮族的首战场,也就是说蛮族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宁安,只要到了秋季就会扬长而下,直达郡城,甚至是宁顺郡。

断放身为宁安的马匪自然知道一些情况,“大人不知,去年秋季,蛮族一度打到宁安城,毁城半壁,整整抢了三天三夜才离去,那是迄今为止与蛮族作战最惨烈的一次,死伤至少在十万往上。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张汤应该比我更清楚。”

慕容和誉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说!”

“是!”张汤当即开口,“原本宁安边境的驻军有二十万。每年秋收时,北方的蛮族都会大举入侵,与蛮族交战,对边境的将士来说就是一年一次的噩梦。”说到这里张汤停了一下,没有多说,似乎不愿想起那段回忆,“因为这个原因,宁安驻军每年都会减少,而每年朝廷和州里都会增兵,将兵力维持在二十万左右。宁安是全国最不安定的地区之一,几乎没有来当官,即使来了不是发配就是贬黜,宁安也多年没有郡守。去年新郡守上任,决心攻打蛮族,将原来的消极防守改为主动出击,给予蛮族沉痛的打击,扳回劣势。于是郡守亲自带兵出击,结果遭遇蛮族伏击,十万大军全军覆灭,郡守也死在战场上。之后蛮族一直打到宁安城下,与剩余的十万大军在这里交战,那场仗打了整整一天,死了上万人,最后蛮族打进城内,抢掠粮食,三天后扬长而去。自此之后宁安郡城以北落入蛮族手里。驻军修养到今年兵力恢复到十万余,结果新郡守一来就抽调了十万去打叛军,不,是誉军,只剩下了三万不到。如果蛮族今年再来,势必比去年更凶猛,恐怕会一直打到宁顺或是宁盛……”

慕容和誉忍不住开口,“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就没有表示吗?”

“报上去后,朝廷派人装模作样视察了一下,之后下令百姓南迁,在宁顺征兵,也就是现在您手里的兵马……”说到这里,张汤很识趣的闭嘴。

原来如此。看来这宁安变成这样,自己还要负一定的责任。慕容和誉自嘲式的一笑。放眼望去,卫城之外是广袤的土地,一望无际,如果种着粮食那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色,但现在只是一片荒长满野草的荒地,再远处可见星星点点的茅屋,之前应该是个村落,可惜已经废弃了。慕容和誉余光扫到张汤,见他望着远处的眼神有些炙热,也许远处就是他的家,被迫背井离乡,眼看自己的土地被别人蹂躏,这种感觉任谁都不会好受。慕容和誉环视四周,已经到了这里,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转身离开,将会是他一辈子的污点,慕容和誉从骨子里排斥这种行为。汉人的土地就该由汉人掌控,是蛮族就该滚回冰原!要收复失地,要打败蛮族,要把誉军的军旗插到蛮族人的土地上去!这才是誉军该做的,才是男人该做的!

“我决定了!”慕容和誉突然一句话,悬起在场所有人的心,“这烂摊子我接了!”慕容和誉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谁都始料未及。就听慕容和誉又道:“蛮族又如何?在我眼里,他们和徐广没什么两样。大片失地就在眼前,没理由不去那里看一看,体会将它握在手里的感觉!何况离秋收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何愁不能想出对策!誉军上下齐心,定能打败蛮族收复失地,将誉军的军旗插到蛮族的土地上,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慕容和誉的声音不大,可这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钻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眼前的少年站在曾经的屈辱之地上大放厥词,狂妄之余是一种必胜的信念,深深吸引着在场每一个人。

“大人英明!末将愿誓死相随,助大人平蛮患,收失地!”宗越第一个站出来,行为马屁味道略浓。虽说这和宗越的本意相去甚远,但这是慕容和誉的决定,他一拍板,身为下属自然只能听命。再说,与其让慕容和誉厌烦,还不如让大人看到自己的拥护之意,于前途有利。

“大哥英明!”南宫羿一贯没原则,他的原则就是跟着大哥混,无论大哥做什么,他都会誓死相随。

“大人英明!”君泽和上官泠珑齐齐一拜,身后是有些激动的断放和沉峰。这个决定虽说有些荒唐,但却是当下最适宜的,只有平了蛮患才能平定整个宁安,赢得民心,由此可见大哥目光之长远,绝非等闲。

张汤一个激动跪在慕容和誉面前,“大人若能收复失地,我张汤就是死也要追随大人!”

“起来。等我收复失地了再跪也不迟!”慕容和誉半开玩笑,仿佛平定蛮族只有一件信手拈来的小事儿,“那就传令下去,晌午十分,军中千夫长以上将士全部到这里,商讨讨伐蛮族事宜!”

慕容和誉刚进驻宁安,海州的形式又发生了巨变。咸和15年5月25日,宁盛守将彭征誉郡内造反,郡守肖青庭被迫逃往江宁杀死郡内大小官员二十余人,尸体悬挂于城墙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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