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政务全权交于司徒晟,慕容和誉领着誉军浩浩荡荡出征,十二万人带着决心和希冀踏上一条没有退路也不能停歇的征途。在这条路上,或许会成功,也或许会死无葬生之地,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的路必须由他们自己铺垫。
从宁顺到宁安郡城行军最短需要三天左右。宁安在宁顺的北面,与极北之地冰原接壤,地形多平原,而且由于靠近冰原,秋末,居住在冰原的蛮族为了储备过冬的粮食会大举进攻宁安,导致宁安人口北少南多,经济发展较海州各郡最贫困,因为匪患和蛮族入侵的原因,没人愿意担任宁安郡守一职,一旦不幸被点中,也都是消极懈怠,想尽各种办法调离。每年,朝廷对宁安的拨款不在少数,但这些钱丝毫没有用在宁安的军备上,倒是进了贪官的口袋。每一个从宁安出来的郡守守将莫不是肥得发颤就是富得流油,宁安郡养肥不是百姓也不是守兵而是一个个贪官和蛮族。
傍晚,大军安营扎寨,慕容和誉升帐,众人围着宁安的地形图商议战事。
“去打探军情的斥候回来了吗?”慕容和誉看着地图出声询问。
“还没有。”一旁的君泽应了句。
“还没有啊~”慕容和誉抬头,看着众人,“你们说说这仗要怎么打?”
“还说什么,直接冲过去打啊!我打头阵!”南宫羿说着拍拍胸口,“杀他个天昏地暗…”一旁的郭林立马堵住了南宫羿的嘴,低声道:“瞎说什么,没见大人在说正经事嘛。”
慕容和誉无奈地摇了摇头。
君泽道:“现在我们到宁安还需三天左右,到时宁安郡早已得到消息,肯定会布兵死守,甚至是出兵围剿,偷袭之法派不上用处,为了减少伤亡,此战只能智取。所幸宁安临近冰原蛮荒之地,为御蛮族兵力北重南轻,驻守官员大都玩忽懈怠,我们离郡城所在只有后平城这一处障碍,从南往北进攻相对容易。”
“我同意君泽统帅所言。”宗越向慕容和誉拱手,含笑看着君泽。
慕容和誉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宗越,你说说看。”
“是,大人。”宗越收回阿谀之态,细长的双眼盛满了精光,“宁安地形多平原,易攻难守,恐怕能长期驻守的地方也只有宁安的郡城了。但宁安与冰原接壤,少不了每年秋末受到蛮族的侵略,导致宁安贫困,大多数人都从北面迁到南面,造成宁安人口北少南多,而宁安的郡守成了全海州最苦的,根本就没人愿意去做,去做的也是浑浑噩噩,没多大能力,所以宁安从郡守到郡兵都是无能怕事之辈,虽郡兵上十万,却不堪一击。”
众人赞同地点点头。
宗越满意一笑,“但自从马天华称王以来,情况有所改变,各郡换上了他的亲信,宁安也不例外,郡守是魏忠,原本只是马天华的门客,如今竟成了一郡之首。魏忠上台,大肆招兵,独断专行,想把宁安治理好,但他终究是书生,只懂纸上谈兵,宁安除了兵力扩增,什么都没改变,郡兵空有其名都是废物,各官员也都懈怠滞工。所以宁安好打也不好打。”
“嗯。”慕容和誉点点头,看着宗越,“看样子你为了打这场仗做足了准备。”
宗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慕容和誉也笑了,“说吧,你打算怎么打?”
“以魏忠的想法,他肯定会在这里设埋伏。”宗越伸手点在地图上,众人顺他的手指看去,是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与宁安郡城在一条直线上。
“这里叫孩儿庄,是宁安屈指可数能埋伏的地点,而且这里为了防御蛮族还修了城防,虽然年久失修,但在魏忠看来,藏五万人足够了。”宗越说到这里,向慕容和誉拱手,“大人,我愿带领虎贲军去攻打孩儿庄。”
“不行,虎贲军只有两万人,找你所说,孩儿庄埋伏着五万人,两万破五万,绝对打不下。”慕容和誉斩钉截铁回道。
“只要大人给我五万套号衣,我保证打下孩儿庄。大人只需随后领兵绕道北上,直接攻打宁安即可。”说着宗越单膝跪地请命。
慕容和誉直直看着宗越,半晌,“起来吧,我给你五万套号衣,再让小羿和泠珑给你压阵,你一定要拿下孩儿庄!”
“谢大人!”宗越起身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吃惊,这位大人年岁不大,疑心却重,看似把两员大将给了自己,实际却是监视,南宫羿是先锋官,官位只比大人低一级,一旦自己有什么异动,可以在第一时间收回兵权,而且照这位的牛脾气一出问题肯定会先砍了自己,那上官泠珑一看就很机灵,关键时刻不仅能辨是非还能看住南宫羿,当真是天衣无缝。看来要取得慕容和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相对的,一旦取得他的信任,那就再没有顾虑。
“是,大人!”上官泠珑眨了眨大眼睛,拱手领命。
“大哥,你让我跟他去打仗?我不去,我要跟你!”南宫羿双手抱胸,把头转向一边。
“小羿,不要胡闹,这是军令!”
一听大哥出声了,南宫羿冷哼一声,“哼~”指着宗越,“好吧,可是我和他打仗的时候谁听谁的?”说完众人明白了,这南宫羿不傻,慕容和誉则是一笑。
“当然是我听南宫将军的。南宫将军是先锋官,官职比我大。何况南宫将军武冠三军,勇猛无敌,一把斩马刀威慑四方,虎贲军不一定听我的,但一定会服南宫将军!”
宗越这番话说得南宫羿是受用之极,都快不好意思了,摆摆手,“那个,你就只管说,你说那儿我就打那儿,一定把那个什么庄碾平,杀他个天昏地暗!”
“那我就先谢过将军了。”宗越笑着拱手。
“谢什么,你是统帅,又不是我。”南宫羿伸手拍着宗越的肩膀,“对了,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懂啊,都靠你了。”
宗越收手,笑着,“我一定会尽力。”
慕容和誉含笑看着两人,“好,就这么定了。虎贲军去打孩儿庄,小羿和泠珑随行,我和龙威军去打宁安,郭林和苏青随行!”
“是,末将得令!”
“好,那就去准备吧。”说完,宗越带着南宫羿和上官泠珑出了主帐。
目送三人离开,君泽开口,“大哥的安排稳妥,只是不知道泠珑能不能堪当大任。”
“泠珑可不止看着那样哦,所以我才让小羿和泠珑跟着他。”慕容和誉低头看着地图,要能以两万的兵力打下孩儿庄,那宗越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君泽点点头,“嗯,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打,但我隐约能猜到一些,这次我们是诱饵啊。”
“哦?既然我们是诱饵就要做好诱饵,给宗越他们创造机会!”
“嗯。”二人相对一笑,在郭林和苏青看来,他二人此时的表情像极了两只狡猾的狐狸,心里抖了抖,替孩儿庄的守将默哀。
当天夜里,虎贲军趁着夜色潜进。天一亮,宗越下令全军休息,一边慕容和誉和君泽带着龙威军大张旗鼓地上了路。
虎贲军几日昼伏夜出,两天后到了孩儿庄,在一片林子里埋伏下来。
孩儿庄守将杜青急得在屋里乱转,周围副将们亦是一脸愁容。
“将军,您就别转了,转得我眼睛都花了。”开口这位是杜青的亲信加副将,名孙万。
杜青背着手来回又转了两圈,“叛军到哪里了?来了没有?”
“将军,叛军到是到了…”
“什么?到了,快!迎战”说着颤颤巍巍抱着头盔就往外走。
孙万伸手拦下,“将军,叛军是到了,可他们没有来这里,绕道走了。”
“什么?你倒是早说啊。”杜青缓了一口气,伸手抹去头上的汗,“你说他们没来孩儿庄?”
“是。他们绕道走了,好像直接冲着郡城就去了。”孙万说着给杜青递上了一杯茶。杜青接过茶喝了一大口,“那就好,没来孩儿庄就好,他们愿去哪儿去哪儿。吁~”说着重重喘了口气。
“将军,虽然叛军没来,但也要小心啊,一旦他们杀个回马枪,那就糟了。”孙万说完,“是啊,是啊。”一旁立即有人附和。
“嗯,你们说得对,那就再守几天,都给我守好了,一旦出事,老子要他的脑袋!”
“是,将军!”孩儿庄里四处高度警戒,连休息都没有,个个瞪大了眼睛,生怕出什么岔子。日夜防备下,叛军依旧朝着郡城前进,丝毫没有回来的征兆。
孩儿庄外的树林里两万虎贲军几天下来不是吃就是睡,都快闲死了。
“宗越,你搞什么幺蛾子,天天的呆在树林里,我都闲成苍蝇了。”南宫羿嘴里叼着根草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南宫将军先别急啊,再等等。”宗越也躺在旁边,倒没有南宫羿的不耐烦,眯着眼睛看天,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再等等?你这句话都说八百遍了!”南宫羿一个跟头翻起,看着宗越。
“将军不要急嘛。”宗越惬意得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你…”南宫羿气结,“好好好!等就等!”说着也赌气似得睡下。
“统帅,孩儿庄里头冒烟了。”一斥候回来禀报。
上官泠珑刚回来复命,这话呲溜一声就传到了她耳朵里,立马跑到宗越身边,“统帅,冒烟就意味着他们放下警惕生火造饭了,是不是要进攻了?”
一听这话,南宫羿一个翻身站起就往外走,宗越把头转过来笑了,“南宫将军慢走!上官将军很懂兵法嘛,不过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两人异口同声问:“怎么还要等?”
宗越道:“时候未到嘛。对了,我让将军准备的草人好了吗?”
“都按你说的准备了,穿上号衣跟真人一样。”
“那就麻烦上官将军了。”
“不麻烦。叫我泠珑就好。”上官泠珑摆摆手,说着也在旁边找了块地儿,躺好,“到底等到什么时候啊?”
宗越笑得残忍,“等到他们都睡熟打呼了,我们就进攻,变成他们的噩梦!”
“这样啊,你小子可是贼得很!”南宫羿笑得很贼,“对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叫将军我听着别扭。”
宗越无奈,点了点头,这南宫羿是夸他哪还是骂他哪?转向斥候,“传令下去,全军好好休息,今夜丑时,出兵孩儿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