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日上三竿,裕太才从床上爬起来,睡眠消耗了他体内储存的所有热量,饥肠辘辘的他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迷迷糊糊地准备下楼找食,却听到有声音从客厅里传来,要知道平常的这个时候,妈妈和姐姐应该是去菜市场了,家里应该没人的。走下楼梯,却发现平常非训练非比赛的周六都会以帮夕颜补习日本史为由消失一天的老哥破天荒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不二家族血液中流淌着的八卦因子扑腾扑腾地冒了出来,裕太大大咧咧地在老哥身边坐下,几经计算后,从盘中抓起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咽入腹中,暂时缓和了一下饥饿感,开口问道:“老哥,你今天……不出去?”
不二回过头望着一脸八卦的弟弟,眉眼一弯,不答反问道:“怎么,裕太要跟我约会吗?”
一个井字不负众望地爬上了裕太的额头,嘴角微微抽搐,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笨蛋老哥,我是问你今天怎么没去凤爷爷家给夕颜补习日本史?”
“呵呵,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裕太想跟哥哥来场愉快的约会呢。”不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又一个井字爬上裕太的额头,眉眼又是一弯,说道,“颜颜今天跟凤伯伯和凤伯母去大阪了。”
“大、大阪?”那不是今年全国大赛的举办地吗?身为网球部经理,夕颜不是应该明天跟他们一起去吗?难道是乾学长派她去打探军情?但仔细想来又不像,既然是跟着凤伯伯和凤伯母,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为零。
就在裕太抓破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呵呵,去大阪啊,凤家好像在大阪有别墅呢。”
裕太闻声回头,眼睛瞪大,嘴巴张大,手上的苹果跌落在地,他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本应在英国的父亲此时此刻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黑莓派站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望着他。
“怎么了,裕太,不会连爸爸都不认识了吧?”一头褐发的中年男子将刚出炉的黑莓派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的是一脸的哀怨,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也不能怪裕太你,爸爸在你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公司派到英国去,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顿了顿,又长叹一口气,“唉,也难怪裕太连爸爸都不认识了……”
井字在父亲接二连三的哀叹声中争先恐后地爬上了裕太的额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老爸什么时候回来的?”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唉,难道在裕太心目中,爸爸就真的这么不重要吗?”不二清也愈发哀怨地看着幼子,“不过这也不是裕太的错,唉,都怪爸爸,我……”
“老爸!”额头上爬满井字的裕太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不二清也脸上的哀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迷人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冰蓝色的双眸望着一年未见的幼子,个头比起去年来又往上蹿了一大截,依然理着小平头,依然穿着他前年从英国带回来的那套印着唐老鸭图案的睡衣,唇边的那抹微笑更浓。
被父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裕太低下头,发现那个被他咬了几口的苹果躺在地板上望着他,弯腰拾起,头也不回地冲进厨房。
不二清也坐下,望着裕太的背影,轻笑道:“呵呵,裕太害羞了呢。”
“爸爸每次回来都会捉弄裕太一番。”不二笑眯眯地看着父亲。
“呵呵,周助不也是吗?”不二清也同样笑眯眯地看着长子。
父子二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不二清也用餐巾纸包起一个黑莓派递给儿子:“来,周助,尝尝,看爸爸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接过父亲递上来的黑莓派,不二笑道:“呵呵,爸爸的手艺怎么会退步呢,即便是退步了,那也是我们的味觉出了问题。”
瞥向笑若春风的长子,不二清也笑骂道:“臭小子,连你爸爸也调侃起来了。”
不二笑而不语,继续盯着电视,过了一会,转过头望着一直看着他的父亲:“爸爸。”
“嗯?”不二清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您刚说……凤家在大阪有一套别墅,是吗?”略微迟疑了一下,不二还是问了出来。
“嗯,是的,大阪白石本家隔壁的那栋就是凤家的房子。”不二清也点点头,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也是在很久以前的一次家族聚会上听纯一郎说的,那栋房子的主人好像是凤家现任家主的哥哥,已经去世二十几年了,房子因此也闲置下来,虽然没人住了,但是龙次郎叔叔还是请人每个星期去打扫,清理杂草,也拜托了宗藏叔叔他们照看。”
“老爸说的白石,是指大阪的白石藏之介他们家吗?”迅速将手中的苹果解决后,裕太的手伸向了那盘黑莓派,却也没忘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啊。”清也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长子,嘴角再度勾起一抹微笑,“我还听说宗藏叔叔原本打算与龙次郎叔叔结亲呢。”
“什、什么!结亲!”裕太手中刚咬了一口的黑莓派做着自由落体运动,他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笑咪咪的父亲,再小心翼翼地瞥了自家老哥一眼,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但依旧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气袭来,他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挪,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二清也自然也感受到那股冷冽的寒气,嘴角处的那抹微笑更盛。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夕颜光洁的额头上,凤云琪细心地为酣睡的女儿掖好被褥,调试好适宜的空调温度,轻轻地合上房门,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嘴角微微上扬,刻意放缓上楼的脚步。待她转开卧室的门把手时,身穿白色浴袍的丈夫坐在藤椅上看着被他拿反的报纸,唇边的笑意更浓。
听到开门的声音,凤裕一郎又翻了一页报纸后才放下来,看着妻子笑意满满地盯着自己手里拿的报纸,一愣,转而看向手头上的报纸,老脸微红,轻咳一声,忙将报纸折叠好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抬起头问道:“颜颜……睡了吗?”
“嗯,睡着了。”云琪关上门,回过头,笑意不减地望着丈夫,“玩累了,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被妻子笑得有些不自在的裕一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起身走向窗台,仰起头,一轮圆月当空,美丽的辉夜姬毫不吝啬地将她的美貌向世人展示,皎洁无暇的月光洒向大地,回想起白日里女儿娇憨可爱的笑颜,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念头更为坚定。
“裕一郎。”云琪轻声唤道,见丈夫回头后,笑着问道,“是不是有点后悔将颜颜交给……周助呢?”
身子一僵,笑容凝结,红色爬上裕一郎刚硬的脸,隔了半响,他口中吐出两个字:“……胡说!”
见丈夫面红耳赤地望着自己,云琪但笑不语,低头继续整理着旅行箱里的衣服。
裕一郎转过头,目光依旧投向漆黑的夜空,心思却飞向他处,他……不后悔,一点都不,相反的,对于夕颜与周助的交往,他是乐见其成,只是……只是有些不舍,只是想多些时间与女儿相处,仅此而已。不过,不过,看着夕颜与周助走得这么近,虽然知道他们是情侣,但内心还是会泛起淡淡的酸意……这,应该算不上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