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虎县城西门外有一处监狱。人们都知道哪是鬼子关押抗日分子的地方。从监狱继续往西,约摸千八百米的地方还有一个高墙大院。附近的老百姓们只见常有大卡车进进出出,却不知道那里是侵华日军的一个军需仓库。八路军和各抗日武装开展破袭战以来,交通运输中断,前方打仗的军需物资供应却不能停顿。再大的军需仓库也经不住只见出不见进的日子流逝,这个军用后勤仓库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蝉蜕留下的空壳。只剩下一个中队的鬼子汉奸看守着一片空房子。
仓库大院坐北往南,四周是一丈多高的砖砌的围墙。院子里有一溜儿矮一些的墙头把大院分成东西两片。西院一溜儿排开八个东西长四五十米,南北跨度十八九米的大库房。东院是看守中队的生活区。
生活区里,前边三排是住所,后边一排是伙房、食品仓库等后勤设施。再后边是出操和训练的大操场。操场西边是分隔院子的矮墙,南边是生活区。北边和东边有围墙把大院围住。围墙外边挖着一丈多宽的土沟,把仓库和庄稼地隔开。土沟仅有一人多深,是盖库房砌砖墙取土挖成的。鬼子在大扫荡时,从梅花庄抓来了武林虎方开胜和二十多个青年男子,就用汽车把他们运到这儿,关押在大库房里。
相同的遭遇和共同的命运,把梅花庄的二十多个青年男子和武林虎方开胜拴在了一起。偶然的相遇,使他们很快相熟、相知,结成了患难知己。他们中有四五个习武之人,其武术水平有的虽然说还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十分了得,不可小觑。
这二十几位青年男子之中还有一位武林高手,姓胡,名延平。年方一十九岁,出身武林世家。祖上三代精通武艺。胡延平的老爷爷在义和团里曾是一位有名的战将。到胡延平这一代,更是把祖传的梅花掌演绎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又因胡延平的右脸的颧骨上生有一颗梅花状的血痣,人称梅花虎胡延平。
这个梅花虎胡延平天生的眉清目秀,面色白皙,相貌酷似白面虎张赛。若不是右脸上那颗梅花痣,差不多谁都会把人看错。
武林虎方开胜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坏了!怎么白面虎张赛这小子在这儿?让他认出我来可怎么办?武林虎方开胜赶紧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过脸去避免和他的眼睛直视对光。
这个无耻的叛徒已经成了大灰狼木村的座上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的,不可能的。武林虎方开胜禁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脑瓜子里飞快地琢磨着,思考着。白面虎张赛不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他。倘若真的是他,是躲也躲不了,避也避不开的。即便不是四目相对的面对面,看侧面,甚至是看背影,白面虎张赛一眼也会把自己认出来。莫非不是他?是自己慌乱之中没有看准,没有看清?
武林虎方开胜再仔细一看,不对!面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右脸颧骨上有一颗暗红色的梅花痣。真的,不是白面虎张赛这个无耻的叛徒。白白地让我虚惊一场。
接下来武林虎方开胜和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很快熟悉,和梅花虎胡延平说到习武练功的话题,就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更是一见如故越说越投机。俩人说东扯西,谈古论今,从日本侵略者的惨无人道,说到抗日战争的长期性艰苦性;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全国的各抗日武装,谈到赶走了日本侵略者以后的国家建设远景。两个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武林虎方开胜和梅花虎胡延平正热热乎乎地说着,“哗啦啦”一下子,一个伪军把仓库的大门打开了。他的身后还有三四个端着刺刀的日本鬼子。他们几个人有说中国话的,有说日本话的,还有的装腔作势地说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把关在仓库里的二十多个人吆喝出来,押到库房东院的大操场上。
操场上已经有五六十个全副武装的鬼子和汉奸。今天不同以往的是,他们中有三个不穿军服的日本人。十几个鬼子汉奸众星捧月般地簇拥在他们三个人的身后。武林虎方开胜和梅花虎胡延平当然不认识他们。这三个人分别是日本全国级武术冠军山郎,亚军次郎和土郎。
武林虎方开胜从仓库里一走出来,就注意观察着判断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和位置。到了大操场,他一看这个阵势,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不穿军服的日本人要搞什么名堂。但是,一看他们三个的衣着打扮,也能猜出个傍七傍八,八九不离十来。
这三个人中一个人长得消瘦,象剥了皮的枣木杠子,光看见骨头看不见肉,哪是武术冠军山郎。另外两个人生得粗胖,象打麦场上的碌碡,平戳在地上。他们都穿着男式的日本和服,高挽着袖口,一条白布带子扎在腰间。领口敞开,袒露着胸口上的一溜儿黑毛。两臂稍曲,两手握拳。哪姿态,哪气势象一支拉开满月的弓。
武林虎方开胜心里琢磨着:看样子这三个人是三名日本武士?他们到这儿来干什么?莫非是想拿这二十多个年轻人当靶子,练练手脚,热热身?看来今天有戏!不管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不管你想演出什么戏,自己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
武林虎方开胜想到这里,便仔细观察了一下操场四周的房屋和围墙,又偷偷地乜了一眼周围的鬼子和汉奸们。倘若今天有机会,只能从操场东面或北面翻过围墙逃脱。他用脚尖使劲碾了碾脚下的土质。沙白土,再加上天旱无雨,人踩车轧,地面上已经显出松软的细土,风一刮,就扬尘、眯眼。
三位日本武士见二十多个年轻人都被押到了大操场。高傲地向前迈了两三个的四方步,站在这些年轻人面前。瞪着一双饿狼觅食般的眼睛,把人群扫视了一遍。像是验看爪下的猎物,亦象是寻找可做第一口进食的美味,或者是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放在眼里。
他们三个相视了一下,及其诡秘地点了点头。哪个武术冠军山郎冲亚军次郎就说:“这些人都是吃软饭的。中国有句古语,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和土郎君,一个人对付十个八个的也绰绰有余。”
次郎和土郎对山郎的判断非常地赞同。便迎合着说:“山郎君所说极是。您先养养神。这二十多个中国青年,就算是一盘小菜。让俺们俩先品尝品尝,开开口胃吧。”
接着次郎又转而对站在下边的年轻人们说:“我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想回家吗?”他听到站在对面的年轻人们都说,想回家去。这才露出他们的真面目。又说:“你们自由结合,四个人为一组,和土郎君比武对打。哪一组能把土郎君打倒在地,就放那一组回家去。比武场上谁死谁活,概不追究!”
次郎说完退后几步。土郎向前跨出几步,冲场上的年轻人们进一步挑衅道:“一个日本人对付四个中国人,让你们占四比一的绝对优势。怎么样,哪一组敢上?”
场上的青年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想上场,又不敢上。有的则环顾左右,想寻找合适的搭档。大约有抽一支烟的功夫,也没有人敢于上场和这个日本武夫一决雌雄。
哪土郎见青年们犹豫不决,无人敢上。又往上捋了捋袖口,嘲讽地催促道:“怎么啦?武术之乡的青年人害怕啦?拿你们中国的话说,落草鸡毛啦?”说毕,“哈哈哈”发出一阵狂妄自恃的笑声。
“你他娘的才落草鸡毛呢!”突然,有四个初生牛犊一般的青年人一起站了出来。理直气壮地站在土郎面前。说:“少在老子面前胡吹六拉。你说吧,咋个比法?”
“刚才不是已经说啦。你们四个一起上,打我一个。若能把我打倒,立即放你们回家。”土郎接着说,“你们若是被我打倒在地,就像狗一样地围着操场爬三圈!”
“****你姥姥!”四个青年人怎能忍受这般羞辱,如四只猎犬围攻一匹恶狼。疯了一般扑向土郎,恨不得把这个日本鬼子咬死啃烂,连骨头渣儿也嚼碎咽到肚子里去。这个出拳,那个飞脚。四个青年把土郎围在中间。展闪腾挪,踢蹬跳跃,把脚下的细土弹踹得灰尘弥漫。
哪土郎面对着四个青年的激烈攻击,神情镇定,泰然自若。看准破绽,频频反击,只有三两个回合的工夫,四个青年就先后被土郎打翻在地。他鄙视地乜了一眼,轻蔑地说:“像这样的草包,留着还有什么用?”旁边的鬼子随即哇啦啦地叫唤着冲过来,不由分说,举起刺刀把倒在地上的四个青年人刺死,拖出了大操场。
日本鬼子的暴行把人们彻底激怒了。又有四个青年人冲上前来,要和鬼子土郎一决高低。这四个青年都是武林中人。从刚才的比武中已经看清了土郎的武功底子,知己知彼,觉得战胜土郎满有把握。他们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将土郎围定,并不匆忙出击。他们象四只飞翔的雄鹰,盯准了一只蛰伏在地的野兔,以静制动。只等野兔从地上跃起的一瞬间,再猛扑上去,将其擒获。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子土郎,看你还能狂妄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