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边枣花嫂从县城送来的情报所说,前些天,从日本国来了三名日本武士。这三个人长得膀阔腰圆,满脸横肉,矬墩墩的身材像打麦场上的碌碡戳在地上。
据说这三名武士都是在全日本国的武术比赛中,经过数十轮的循环比赛选拔出来的佼佼者。比赛选出冠军一名,亚军两名。排在第三名的是一名日本男子和两名日本姑娘。这三个人不甘心名次排居第三,决心继续苦练,在下届比赛中夺冠。
到中国来的是一名武术冠军名叫山郎。两名亚军,一名叫次郎,一名叫土郎。这三名不可一世的日本武士远渡重洋来到中国,点名要到名扬四海的武术之乡花虎县一带,挑战中国的武林高手,炫耀大日本武术,灭我中华声威。
这三名日本武士到达花虎县居住在大灰狼木村的宪兵队。大灰狼木村本人就是嗜好武力之人,听说这三名武士乃大日本的武术精英,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英雄,更是钦敬有加。时时卑躬礼让,处处高接远送,待以贵宾。谁也没有想到大灰狼木村的这些举动,深深地刺激了一个人的神经。这个人就是宪兵队的现任武术教官铃木少佐。
铃木少佐现年二十八岁,六年前曾蝉联三届日本大阪武术比赛的头名状元。日本军队大举入侵中华之时,第四混成旅团长土原将军慕名聘他出任旅团武术总教官一职。
日军入侵华北进入冀中以后,得知花虎县一带自古以来素有武术之乡的美誉。土原将军随遣铃木少佐屈就花虎县宪兵队武术教练,提高宪兵队成员的单兵素质,以应对当地身怀武功的抗日群众。
旅团的总教官到一个小小的县城,虽说是一年的限期,也觉得大材小用,很是不乐意。见大灰狼木村如此迎奉刚来的三名武士,更觉得自己遭遇冷落。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我乃大日本国蝉联三届的头名状元,若不是土原将军钦佩我的武功造诣,亲自出面聘请我出任旅团武术总教官一职,仍旧留在日本国内,哪儿轮得着你们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在武术界出头露面,夺冠称霸,不可一世!
中国有句古话:宰相府的差役也抵得上七品官。我铃木怎么啦?连土原将军都待我如贵宾。到了你小小的花虎县,本来就大材小用,委屈至极。然你大灰狼木村却拿我当常人,见面低眉耷拉眼不理不睬的。三个日本武士来了,你高接远送,待以贵宾。这不明摆着是往我的眼里插棒槌,故意弄难堪吗?
铃木咋受得了这份窝囊气!
这天中午,铃木餐后稍事休息,便走进武术冠军山郎的房间。一番嘴头子上的寒暄客套之后,直截了当地说:“素闻山郎阁下大名,乃大日本国本届武术冠军,打遍天下无敌手。本人徒有六年蝉联三届日本大阪武术比赛头名状元的虚名,勉强担任第四混成旅武术总教官。昔状元比不得今冠军。内心深感自愧不如。今愿和阁下切磋一下武功,谨望赐教。”
山郎这小子脑瓜子转的山快。一听这话就听出了铃木心中的不服。心中暗想,你自恃高强,觉得自己还是块肉哩。对于这种人,我偏不把你放在眼里。便不屑地说:“时代的发展太快了,依然赶不上名誉和钞票贬值贬得快。前几年的状元,怕是连现在的第三名都并列不上。你还是先和次郎和土郎切磋一下吧。我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山郎这几句话,把铃木气得差点儿晕过去。铃木毕竟比他们几个年长一些,比起这三个年轻气盛的武士要有修养多了。他强把哪口气咽进肚里,心里话:“什么狗屁冠军!看我先把 你们哪两只狼打趴下,再来收拾你!”
铃木心里这么想,话可没有说出来。说出来的话是这么一句:“谢谢阁下的指教,本人惭愧至极。但是, 我从来就不信中国那句后生可畏的老话。我知道中国还有一句,叫作吃姜还是老的辣!”
铃木窝了一肚子火从山郎的房间出来,径直就奔到了武术亚军次郎和土郎的房间。这时带着气,窝着火。尽管他极力地忍耐着,克制着,说出话来也像硬邦邦的冰凌块子,又凉又硬砸得生疼。
他一进门就冲两位武士说:“听说两位荣获大日本武术比赛亚军的名次。大概阁下还不知道,铃木本人曾在六年前蝉联三届日本大阪武术比赛的头名状元。今天有幸会面。愿与两位阁下切磋一下,请赏脸。”
两位日本武士一听这话心里明白:嗬!有不服气的找上门来,要比武!土郎和次郎交换了一下眼神。
土郎的意思是:次郎和自己虽说是并列亚军,究其实底,次郎比自己技高一筹。这样我先上。我若败了,还有你次郎呢。我若胜了,更显得咱这并列亚军胜过他的头名状元。名副其实,武功高超。
次郎冲土郎点了点头,表示会意。便绵里藏针地对铃木说:“我们俩怎敢跟您动手呀。还是中国哪句老话,我们可不敢班门弄斧。如果铃木君乐意,就让土郎君在您面前献献丑吧。还望铃木君赐教。”
话是这么说,事可不这么办。土郎和铃木走出屋来。在一空场地上站定,各自亮开架式。谁的心里都明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点儿也含糊不得。稍有不慎,轻者声名扫地,重则还要伤筋动骨致残,甚至于丢掉性命。
土郎和铃木两个人碍于同宗同类,起初双方都礼让了两招。接下来就动了真格的。一招一式,你来我往,都在心里想着如何制服对方。初始时的虚情假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露出了本来的凶狠面目。
十来个回合过去,铃木见不分胜负心中烦躁。便使出一个釜底抽薪的绝招,打算尽快致土郎于死地,速战速决,结束这场竞技。这样既不白白消耗体力,又显示出自己的武功高强。
铃木一出手,土郎就看破了他的诡计。心中暗想,好狠毒的东西!咱们同类在一起切磋技艺,你竟敢对我下此毒手,也太不仗义了吧!有道是,来而无往非礼也。既然你不仁,休怪我无义。你来一个釜底抽薪,我就还你一个倾釜盖顶。不给你点儿颜色,你不知道土郎我的厉害!
当然,釜底抽薪和倾釜盖顶都是武林中的致命绝技。会使用这种绝招的人,足可以称得上是武林高手。若能破解这种招数,那更说明技高一筹。从字面上来讲釜底抽薪,顾名思义,无需多说;倾釜盖顶,即是把巨釜倾倒翻过来,扣在对手的头上。光哪一釜滚烫的热汤就够他受的。哪千斤的巨釜再从空中落下,把人扣压在釜内。那真是烫的难耐,疼得难受。又热又疼,又憋又闷,又难堪,又羞辱。
铃木的企图,土郎虽已看破,却佯装无知,麻痹对方,诱敌深入。
果然,铃木以为土郎无所察觉,心中暗自高兴。什么******狗屁亚军,充其量也不过是贿赂评委买了个虚名而已。想到这儿,他一招快似一招,一招急似一招,像狂风暴雨,似晴空霹雳。看似迅猛,其实质乃是故作声势迷惑对手,使其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趁此忙乱之时,看准机会,选准空挡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直取下体的小命根儿。
这土郎确非等闲之辈。你甭看他手忙脚乱,心却不慌,眼神分而不散。眼角的余光早已盯准了铃木的飞脚。待到铃木飞起的脚尖接近下体,仅仅还有一毫米的距离时,土郎屈体弯腰,下体自然向后躲开。随手抓住铃木的脚尖和脚后跟儿,双膀较力使劲一拧。转身弓背,把铃木的小腿背上肩头,紧接着掉屁股甩脏。将铃木的身子抡了一圈。转到顶点之时手一松。铃木的身体带着离心的惯性不翼而飞,被土郎甩出一丈多远,“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直把铃木摔得昏迷了半晌,才勉强睁开眼睛。当即向土原将军递交辞呈,辞去了总教官的职务。这个铃木羞恼难当,遂大病一场,不久身亡。
土郎随即接替了铃木的武术总教官一职,暂留花虎县宪兵队任教。
土郎和铃木的比赛,宪兵队有不少人看到了。在观看的人群里,自然少不了白面虎张赛。看后,他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说:“土郎这两下子,在日本可能是凤毛麟角。在武术之乡,可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土郎就任宪兵队武术总教官,正值春风得意之时,那股疯狂的野性如同二八月的疯狗,狂骚至极。他正在宪兵队的大院里舞动撒欢的时候,大灰狼木村从外面扫荡回来。从大灰狼的嘴里听说,在扫荡中抓来近百个青年男女关在西门仓库。趁着闲来无事,便邀了次郎和山郎三人一同前往。他们要用这百十个青年当活靶子,一来试试拳脚,二来玩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