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虎石岩三把飞刀命中三个鬼子骑兵。他和就近的两位同志捡起三个死鬼的战刀,纵身跃上战马,拼死和鬼子搏杀,掩护另外的三位同志乘机夺马。
紧随在后的三位鬼子骑兵亲眼看到刚才的一幕,惊骇的同时,对自己的视力产生重大怀疑。莫非眼前的场景是在梦中?或者是眼睛迷离?或者是思维错乱?
惊骇之中,早有潜伏在坟堆树丛中的另外三位勇士纵身跃上马背,稳稳地坐在鬼子骑兵身后。没等鬼子反应过来,左胳膊弯一勒鬼子的脖子,右手里的短刀已经从后背刺进鬼子的心脏。接着,胳膊肘向外一甩,鬼子沉重的躯体,像一具没有知觉的泥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六位勇士胯下六匹战马,挥舞着寒光闪闪的战刀,象猛虎一样冲进惊恐不已的鬼子骑兵群里。战马左冲右突,战刀上下翻飞,如同古书所载长坂坡上的赵子龙一样。鬼子汉奸的脑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六位勇士砍下来。他们冲破一道封锁线,又有一层鬼子包围上来。他们杀出一层包围圈,又有成片的鬼子汉奸像漫天的蝗虫扑上来。
日后,据曾经目睹这场激战的日本俘虏说:直接指挥这场战斗的是一位旅团长职务的日本军官。他远远地站在一个高岗上,举在眼上的望远镜始终没有放下来。
从凌晨拂晓,一直厮杀到正午。面对众多的敌人,经过长时间的厮杀、搏斗,又饥又乏,深山虎石岩等六位勇士的体力渐渐不支。他们已经是饥肠辘辘;他们已经是遍体鳞伤。但是,面对群狼,面对强敌,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们就会以死相拼。
六位勇士当然不知道:这时,那位日本旅团长已经传下命令:要抓活的俘虏。他要亲自看看这六位中国汉子,都是怎样生怎样长得勇士。
六位勇士的战马也和它们新的主人一样,受伤了,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了。有三匹战马在激战中被它们原来的主子击毙了。深山虎石岩等六位勇士从马上摔下来。浑身的创伤,使他们再也不能像伤前那样腾挪跳跃着和敌人搏杀。
他们有的蜷曲着流着鲜血的下肢,有的吊着血肉绽开的膀子,紧握着手中的战刀,背靠着背围成一圈。怒目横对四面围上来的敌人。尽管他们的征衣已经被撕烂,尽管他们的身上血肉已经模糊,但是,一口英雄气尚在,铮铮铁骨不改。
哪位由衷的心怀敬畏之情的日本旅团长分开众鬼子,走进圈内,站在六位勇士面前。他把这六位普普通通的支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们杀死了我那么多的天皇武士。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
深山虎石岩强忍着浑身的伤痛,遗憾地说:“我们虽死犹愧,永不瞑目!”
“为什么?”日本旅团长大惑不解。
深山虎石岩愤怒地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来:“活着,我们没能斩尽杀绝你们这些法西斯野兽。死,我们也觉得壮志未酬,留有遗憾。愧对家中的父老乡亲,愧对全中国的老百姓!”说完,六位勇士一齐挥刀,再作最后一搏。靠前的几个鬼子接连被勇士的大刀砍翻。气急败坏的鬼子惊恐之中一齐开枪。六位勇士壮烈牺牲。
六位勇士的热血尽管已经流尽,不屈的躯体相互依靠着,依旧怒目圆睁,屹立不倒。在场的小鬼子们面面相觑,惊骇不已。当场就有五六个鬼子转过身子,低下头去不敢正视。
惊魂未定的日本旅团长声音颤抖地说:“因为有一批这样的勇士,中华民族是不可战胜的!”说毕,带头面对六位勇士的遗体脱帽肃立,鸣枪致敬。直到小鬼子们礼毕。六位勇士的遗体才相继倒下,安息。
数十年后,当初哪位侵华日军旅团长作为中日友好协会的成员来到大陆,带着由衷的敬意多次拜谒六位勇士的墓地,深表忏悔之情和谢罪。
“深山虎——” “石岩哥——”韩飞虎、何兰花、肖云飞、木荷、于丽娜齐声呼唤着深山虎石岩的名字,悲愤万分。和深山虎石岩共同战斗,共同生活的花虎队的战友们,缅怀勇士的人生历程,回想勇士的音容笑貌,哽咽着,泣不成声。
以深山虎石岩为首的六位勇士永垂不朽!你们永远地活在人们的心里!
参加“铁壁合围”的侵华日军独立混成第四旅,在飞机、坦克和骑兵的配合下,围歼八路军花虎抗日游击队,像梳子一样在花虎县城内外梳了好几遍。明明知道花虎队已被包围在其中,可是几天过去,花虎队还是冲破层层包围,跳出了铁桶般的包围圈。日本鬼子恼羞成怒,冲进附近的村庄,见人就杀,见房就烧。大肆烧杀掳掠,要在冀中大地上制造百里无人区。
一九四二年五月十二日,天还没有亮,大多数的老百姓们还在睡梦中。五百多名鬼子从梅花庄西南,翻过寨墙打开西门扑进庄内。穷凶恶极的日本鬼子见门就砸,见人就杀,见房就烧,捡东西就抢。顿时,整个梅花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枪声,砸门声,大人的惨叫声,孩子的哭声,响成一片。
日本鬼子砸开马二黑家的大门。马二黑的妻子已怀有九个月的身孕。听到砸门声,慌忙穿好衣服,腆着肚子走出来想看个究竟。冲进门的鬼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刺刀。把她刺倒在地,又跳开她的小腹,把血肉模糊的胎儿挑在刺刀上来回抡晃悠,狂笑取乐。面对鬼子的暴行马二黑怒不可遏,抄起门后边的铁锨,猛地向鬼子砍去。刚才施暴的那个鬼子当即头颅迸裂,被打倒在地。罪有应得。后边的鬼子连开几枪,马二黑和他两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全被打死。
几个鬼子闯进村民王有义的家里,一进门就杀死了王有义的母亲。其父王宝云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随手抄起一把三齿,喝令全家:“跟我往外冲!”说话之间,抡起三齿,下去就锛死了那个作孽的日本鬼子。当他再次抡起三齿,又扑向另一个鬼子的时候,中弹身亡。王有义乘机冲出去参加了抗日队伍。鬼子兵冲进屋里,将他怀孕的妻子开了膛。两个还在被窝里睡觉的孩子也未能幸免,全被鬼子用刺刀挑死。
鲁大成家的院里一共住有六口人。一早起来,鲁大成刚出门,看到满街都是穿黄衣裳的日本兵,端着大枪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挨家挨户砸门。他急忙抽身跑回家,闩上大门。慌慌张张地招呼家里的人:“日本鬼子来了,快跑。”话音刚落,门被砸开。三四个鬼子端着枪,拿着绳子进了院。哇啦哇啦地一阵怪叫。气势汹汹地把屋里的人全都赶到院子里,强迫大家蹲下。然后把大人、孩子都绑起来。鲁大成奋力反抗,一个鬼子一边打他,一边把他往外拉。一家人见状,拼命上前阻拦。日本强盗开枪打死了他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并将其五岁的女儿一脚踢昏在地。鲁大成的姥姥气得破口大骂日本强盗,被日本兵一脚踢倒,野蛮地把老人的双脚剁下,再割下乳房。老人活活地疼死。鲁大成的母亲、妻子和不满周岁的孩子被推入院内的井里,用辘轳,砖头砸死在井内。
庄子中心的大水坑是最大的杀人场,几百名鬼子端着刺刀,站在水坑周围,坑的四周架起数十挺机关枪。地上的魔鬼张牙舞爪,空中鬼子的飞机在人们的头顶盘旋,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鬼子从大街上把老百姓驱赶过来,强迫人们往水坑里跳。水坑里的水很深,跳进去就得淹死。人们不愿往水坑里跳,万恶地日本鬼子就用枪托砸,用棍棒打,用刺刀威逼。不跳进去淹死,就是被鬼子用刺刀挑死。
有的人被逼着跳进水坑没有淹死的,鬼子一旦发现,远处的用机枪扫射,近处的,他们就用刺刀刺死。一霎间,坑里的水被血染成了红色,水面被漂浮起的尸体盖满。血水溢出坑外,顺着道沟流了半趟街。其状惨不忍睹。
鲁大成在被强迫赶下水坑的人群中,趁鬼子不注意,他一头扎进水里。他不会凫水,一下去就喝了好几口血水,被淹的迷迷糊糊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被坑里的死尸挤到了大坑的西北角,飘出了水面。他一睁眼,看见鬼子还在大坑的东边上杀人行凶。就躺在成堆的尸体里边,露着半个脸装死。幸好没有被鬼子发觉。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时,他悄悄地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爬上寨墙,溜到墙外的寨沟里,总算逃了出来。
从虎口里逃出来的鲁大成满腔的悲愤和怒火,岂肯干休!他望着黑云密布火光冲天的梅花庄,没有叹息,没有流泪。倔强地昂起了不屈的头颅,握紧了复仇的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