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急的。”高团长伸手朝韩飞虎的肩头拍了一掌。作为团长,他深知韩飞虎的脾气和性格。
在梨花庄惨案中他的父母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当时,他在五六里外的姥姥家,帮着他们挖地道。侥幸躲过一劫。回来看到鬼子的凶残暴行,没有流泪,没有哭泣。他处理完父母的后事,死求败咧地要参加八路军。
当时还是一营营长的高山知道这一带是武术之乡,故意逗他说,没有一身武功就别想参加八路军。
韩飞虎的眼睛朝四下里一抡,看见旁边有棵胳膊粗的白杨树。说:“高营长你看着。”走过去,双手抓住树身一使劲。白杨树“咔吧”被掰成两截。
好大的手劲!高营长惊喜地说:“好了。好了。就凭这儿,你参加八路。没问题!”
小赵庄突围的时候,韩飞虎被六个鬼子围住。三八五旅陈旅长在望远镜里看着他。只见他全无惧色一口大刀上下翻飞,砍杀鬼子如同砍瓜剁菜一般。那一身武功全派上了用场。
身边有像韩飞虎这样的一群虎将,还有什么样的困难不能克服?什么样的顽敌不能战胜?
高团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接着说:“根据党中央、毛主席关于积极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指示,独立团党委决定:从各营选调一批能文能武的精兵强将深入农村,发动群众,组建抗日武装队伍,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积极消灭日伪有生力量,最终把侵略者赶出中国去!团党委反复研究认为,派你到花虎庄一带去最为合适。”
林政委接过高团长的话茬说:“和你一起下去的,还有二连的马成功排长,三连的王必胜副连长,全团共抽出十八位同志,可谓十八条好汉。你们十八位同志就是直插日伪心脏的十八把尖刀。你们一定要紧紧依靠群众,配合当地党组织把小鬼子埋葬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高团长走过来,拍着韩飞虎的肩头,说:“你们十八位同志深入敌后,很快就会组织起一支支猛虎一样的抗日队伍,配合咱独立团消灭这一带的日伪武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要去的花虎庄一带。哪里的地形、民情、敌情,你都熟悉。花虎庄一带是有名的武术之乡。老百姓中间有很多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他们爱国精神强,抗日热情高。把他们组织起来,肯定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抗日队伍。我的飞虎将,有什么困难吗?”
韩飞虎立正敬礼。铿锵有力地回答:“请首长放心。什么时候出发?”
“五天以后。”高团长说话很干脆,象枪膛里射出去的子弹,弹无虚发。
“五天以后?”为什么不立即出发?韩飞虎心里实在想不通。不解地问,“为什么?”
“怎么样?我就猜到了,咱们的飞虎将会想不通。”高团长看了林政委一眼。接着说,“想不通不要紧,让林政委给你解释一下。”
“你这次下山,任务完成得很好。今天下午,先休息一下。”林政委说话慢条斯理的。
“不用休息。我不累。”韩飞虎着急地说,“有什么任务,请团党委交给我。”
“下午的休息,也是任务。你先完成好。”林政委接着说,“从明天开始,你和马成功排长、王必胜副连长等一十八位同志一块到旅部报到。由旅部敌工科李科长教你们学习日语,都是到敌后开展抗日游击战争,有可能要用到的常用语。另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学习任务。总之,旅首长为你们想的很周到。到敌后去,环境险恶,情况复杂,很多新的东西需要你们认真学习。担子不轻啊!学习时间,多则五天,少则三天。看你们的学习情况而定。”
“林政委已经把这次的学习任务交代清楚了。虎子,有什么困难吗?”高团长接过林政委的话茬儿,接着问。
“没了。”韩飞虎听完两位团首长的话,心里只觉得热乎乎的。首长们想的真周到啊!
下午,部队的同志们有的在学习,有的在练瞄准、练刺杀。驻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韩飞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只等明天到旅部报到参加学习。这种等待,让人备受煎熬。为了冲淡这种焦虑和不安。他一个人来到山坡下的小路上。
小路很窄。顺着山坡弯弯曲曲地向东蜿蜒。爬出山地,小路就扩展成了大道。大道再经九曲十八弯,大概有百八十里的路程,就到了他要去的花虎庄一带。
一说到花虎庄,韩飞虎就觉得有一股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不仅是因为,他将要和那里的人民群众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开展游击战争并肩打击侵略者。还因为,花虎庄上有一位和他心心相印的姑娘,………
那是去年高粱红谷子黄的时候,八路军独立团在附近的陈庄伏击鬼子,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以后,驻进了花虎庄。韩飞虎带领的侦察连连部就设在何大娘家里。
那天早晨,何大娘起得特别早。打开屋门一看。哟!院子扫得干干净净,饭棚屋的水缸里挑满了水。战士们有的对着草靶练刺杀,有的托着大枪练瞄准。个顶个精精神神、规规矩矩的,让人戴见。
何大伯在院子的角落里种了两畦大白菜。哪种菜挺灵性,绿油油的大叶子手拉着手紧抱着,暗地里使劲地长菜心。
韩飞虎挑来一担水,拿着水瓢,一瓢水一瓢水的往大白菜的根底下浇。浇过水的白菜立时就显出来的水灵。
何大娘过去想要过韩飞虎的水瓢,让他歇一会儿。飞虎不让。大娘心疼地说:“我说韩连长哟,你们白天练兵、打仗,晚上教俺老百姓学文化,早上还不肯多睡会儿。可不能累坏身子骨啊!俺老百姓们还指着你们打鬼子呢。”
“大娘,您老放心吧。我们年轻,出劲长劲,累不坏的。”韩飞虎笑着说。
“韩连长说话,大娘爱听。”何大娘又说,“俺家兰花可不如你们。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往后,让兰花好好跟你们学学。”
“兰花妹子样样行。从小就能吃苦,练就了一身硬功夫。学文化又肯用功,咱庄上数她进步快。战士们都应向她学习,练一身硬功夫,学一门绝技,打鬼子用得着。”韩飞虎真心实意地赞成她。
“谁这么会说话呀?”外间屋门打开,一位身材高挑儿眉清目秀的姑娘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嗓音如小铜铃一般脆生清亮,“我不用问,就知道是韩连长。”
“兰花,回屋去!”何大娘嗔怒地对女儿说,|“一个姑娘家,说话没个分寸。不管对谁,张嘴就是那么一句。”转头又对韩连长说,“韩连长,甭跟她一样着。”
“我们俩一个样,没那么多心眼子。谁说谁一句什么,都不介意。”韩飞虎笑着对兰花说,“兰花妹,我说的对吧?”
“娘——,”何兰花拉着娘的胳膊,轻轻地晃动里了几下。说,“看人家韩连长说的”兰花的脑袋在娘的身后悄悄地向韩飞虎眨巴了眨巴眼睛。又说,“快回屋去吧,外边凉快。啊——”
“好,好,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我老了,不瞎搀和。”何大娘回屋去了,她知道,八路军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队伍,部队上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兰花她爹河洛神一早就出去了。他和村子里的几个抗日积极分子动员年轻的小伙儿参加八路军,发动妇女们给战士们做军鞋,一天天的不着家。家里的大小事儿她一个人就都担起来了。她乐意。
何兰花见娘进了屋,自己却不动,站在那儿和韩飞虎说话。他们俩多愿意呆在一块啊! 两位年轻人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韩飞虎的侦察连连部设在何大娘家好多天。何大娘的女儿何兰花在屋里出出进进,起初丝毫也没有引起韩飞虎的注意。他整天价为连队的事忙忙活活的,眼神从没在何兰花身上停留过,哪怕是一瞬间。
从那天晚上,一次偶然的相遇,才让韩飞虎真正地认识了这位非同寻常的姑娘,以至于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共同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