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虎石岩揪住秃尾巴狼何虾的脖领子往上一提溜。秃尾巴狼何虾的身子象抻面一般成了一根长条条儿。他眼睛直勾勾的,十个魂魄早就被吓跑了一半。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深山虎石岩的飞刀就把他脸上的鼻子削平了。
秃尾巴狼惨叫一声,急忙伸手捂住曾经长着鼻子的地方。血从手缝里洇出来,泪水、血水、口水被他哆哆嗦嗦的手往脸上一抹画, 象刚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
深山虎石岩用刀尖把掉在地上的鼻子挑起来,在秃尾巴狼何虾眼前晃了晃。说道:“根据你投靠日本鬼子祸害老百姓的罪行,今天本该把你的脑袋取下来。念你还是一个中国人,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取下你的鼻子做个记号,放你回去。倘若你再死心塌地的卖国求荣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祸害百姓,下回再捉住你,必要取下你的狗头来祭奠抗日英灵。记住了不?”
秃尾巴狼何虾急忙跪附在地,鸡啄米般地叩头不止。嘴里一连声地承诺:“记住了,记住了。倘若日后再犯,天打五雷劈。不,不,倘若日后再犯,请您取下我的人头,不不,请取下我的狗头祭奠抗日英灵。”秃尾巴狼何虾语无伦次地说着不住地叩头求饶,“请八路老爷饶命,请八路老爷饶命。”
韩飞虎讨厌地踢了他一脚。喝道:“滚!”秃尾巴狼何虾象吓破胆的兔子听到了猎人的脚步声,捂着削掉鼻子的地方,一溜烟儿跑回炮楼。
当然事不算完,何队长丢尽了大日本皇军的脸面,以后的日子岂能好过。幸亏他的义父笑面虎白有财周旋,更有他干姐姐野菊花白凤凭借性感身躯娇媚姿色,在县城警备司令阴山狈刁士贵面前卖尽风骚,总算把事情摆平。这是后话,暂且放下不提。
也不说韩飞虎在砖窑打了一个漂亮仗之后,如何总结经验戒骄戒躁,正确认识抗日战争的持久性和残酷性,充分做好在艰苦困难的环境里坚持抗日游击战的各项准备。只说申区长和芙蓉花何叶去县委汇报工作回来,途中遇到不小的麻烦。
花虎区区长申山和妇女主任芙蓉花何叶到县委汇报工作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为了安全,他们避开炮楼,沿着麦田的埂子和田间的小路往回返。
刚刚秀齐穗儿的麦子和春播的玉米一样,只有齐腰那么高,低杆作物象棉花、花生连膝盖的高度都不够。青纱帐还没有起来,大白天在日伪占领区走路,非常的不便。那根紧张的神经,一点儿也不能松。你别看脑袋不随意乱动,机警的眸子滴溜溜乱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申山的头上包一块带蓝道道儿的白毛巾,上身穿一件紫花粗布小褂儿。小褂儿遮掩着掖在腰里的驳壳枪。
芙蓉花何叶的头上包一块兰格方巾,身着一件浅粉色的对襟褂子,胳膊肘弯上挎一个长方形的小竹蓝儿。一块白布盖住了竹篮子里的盒子枪。从外表看同村子里的老百姓并无区别。
申山和芙蓉花何叶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县委的指示精神:根据当前的抗日形势,要广泛发动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结成抗日民主统一战线。县委还指示、;要尽快组织建立起一支抗日武装队伍,积极开展游击战争,消灭敌人。
俩人这么说着走到了小王庄村西。芙蓉花何叶的胳膊肘一碰申山。说:“你看。”
申山的脑袋没抬,头低着,眼皮朝小王庄村口一瞭。这一瞭不要紧,发现情况可疑得很。心里话:不好,半路遇见狗,不打不能走。
这些年来,尽管各种可疑的情况,复杂的情况,紧急的情况,危险的情况,遇见的多了。但是申山总按最坏的情况作准备。便低声对芙蓉花何叶说:“做好打狗的准备。”
小王庄村口有两三个人在闲游逛。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眼上扣一副墨晶眼镜的人,两手插进裤兜里在街口转来转去。一会儿又有两三个人凑过来。他们已经注意到在田间行走的申山和芙蓉花何叶。他们在一块嘀咕了一阵子,便分头向申山和芙蓉花何叶包抄过来。
申山早已观察好了周围的地理环境。附近没有自己可以利用的地形。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靠近百十米外的那条南北走向的道沟。只要进了道沟,既可以掩身打击敌人,又可以方便进退。申山和芙蓉花何叶迅速调整行走路线,有意向道沟靠近。
堵截他们的人越凑越多,申山和芙蓉花何叶的步子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到道沟边了。堵截他们的人喊叫起来:“干什么的?站住!”接着枪响了。
申山和芙蓉花何叶就地一滚,滚进道沟。利用道沟的掩护,一边还击,一边往北撤。心里盘算着,只要坚持到天黑,就完全可以脱身。谁知功夫不大,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小王庄村口枪声一响,从村子里又窜出一伙子人。他们中有穿军装的伪军,有穿便衣的汉奸,有端长枪的,有拿短枪的。他们听说对方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自己这边人多势大不害怕,一个个胆也壮了,心也坦了。
胆大的冲在前头,胆小的只管在后头喊叫的邪乎,鼓动着傻瓜冲到前边去挡枪子,自己躲在别人的屁股后头卖弄嘴皮子上的功夫。这个喊,那个叫,呼儿喊叫着朝道沟涌过来。
小王庄村西密集的枪声,惊动了花虎庄炮楼里的鬼子汉奸。今前晌,两位太君大白天在花虎庄砖窑失踪,伪军小队长秃尾巴狼何虾被割掉了鼻子,把大日本皇军的颜面丢得一干二净。一肚子怒火正没处发泄。听到小王庄有情况,不敢怠慢,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增援助威。他们也不知道道沟里到底有多少八路,只顾卖命地消耗弹药。一时间,长枪声,短枪声,机关枪声,响成了一锅粥。
申山和芙蓉花何叶利用道沟的拐弯儿隐蔽着向敌人射击。忽然芙蓉花何叶惊叫一声。申山抬头一看,两个鬼子从道沟上头冲到了跟前。申山不慌不忙抬手两枪就把他们撂倒了。
跑在前边的鬼子冲得太猛,死了还停不住脚,尸体扑通栽进沟里。
申山和芙蓉花何叶两个人捡起鬼子的三八大枪,打几枪换一个地方,这边打几枪,那边打几枪,不住地变换地方迷惑敌人。
三八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枪也不能再留给鬼子汉奸。他们抡起三八大枪,朝块半截砖上狠狠一摔。把枪摔烂,这才又掏出自己的短枪继续朝敌人射击。
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日本军官看着自己的部下总是占不到便宜,气急败坏地拔出指挥刀,嘴里哇唧唧地叫着号令冲锋。
那些鬼子汉奸看到主子发怒,谁还敢畏缩不前,一个个象疯狗一般朝着申山和芙蓉花何叶扑过来。
芙蓉花何叶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直叫:“这边上来了。”一会儿又喊:“那边又上来俩。”申山和芙蓉花何叶东挡西杀,一边打一边顺着道沟往南撤,挥洒自如,饶有兴致。
这么打着打着,忽听见申山轻轻说了声:“不好。”芙蓉花何叶回头一看,申山右手提着盒子枪往左手掌上一拍,心急如火地说,“没子弹了。”眼瞅着成片的敌人如蝗虫般涌来,申山额头的热汗直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的申区长我们的何主任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没有了杀敌的子弹,在数十倍于我的鬼子汉奸面前,怎么抗击?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