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钻胡同,穿小巷,躲过了阎王,却又碰上了小鬼。在胡同的拐弯处又遇上了到处抓劳工的鬼子汉奸。再想调头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是冤家路窄,与其退让回避,倒不如随机应变正面接敌。想到这里,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神情坦然地迎着对面的鬼子汉奸走过去。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不慌不忙泰然自若,双方会面之际时,恰到好处地装出一副谄媚的姿态,冲走在前边的鬼子一哈腰。笑嘻嘻地说:“太君,请吃糖葫芦儿。冰糖葫芦儿,又酸又甜,可好吃呢!”
哪个鬼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抬手从草把子上拔下一串糖葫芦儿,张嘴咬了一口。那糖葫芦儿又酸又甜,又脆生。小鬼子又呲牙又咧嘴,嗓颏眼儿里咝咝地吸凉气。冲几个皇协军一挥手,说:“你们的,尝尝。”
几个皇协军看着鲜红呈亮的冰糖葫芦儿,馋得牙根儿发痒,口水直流,早盼着小鬼子这句话呢。一齐涌上去,你四串,他五串。转眼之间,草把子上的糖葫芦儿被拔了个精光。小鬼子兴奋地一拍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的肩膀,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糖葫芦儿的,新交新交。你的,良民大大的。”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见状心里明白。知道是这个鬼子吃糖葫芦儿吃乐了。趁着他高兴赶紧走人吧!急忙冲鬼子点头谢过。然后,扛起空空如也的草把子转身欲走。吃着糖葫芦儿的小鬼子一摆手,示意皇协军们把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拦住。
“你的,朋友大大的。”小鬼子又将一个山里红填进嘴里。对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说,“请你去给皇军修路。你的,愿意?”
“去给皇军修路?”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眨巴了眨巴眼睛,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脸上推出一付乐意的笑容。说,“愿意,愿意。可是家里有卧病在床的老母。请皇军准许我先回去照顾一下,再来。”
“撒谎的不要。”小鬼子用吃剩下的半串糖葫芦儿指点着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刚才满面的笑容顿时由晴转阴。接着说,“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话说,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冲几个皇协军一挥手。
那几个如狼似犬的皇协军一拥而上,夺下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手里的草把子,随手往旁边一扔。连推带搡地把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强行抓走了。
第二天是清明节。一早,鬼子和伪军便把抓来的劳工们驱赶着到大刘庄村西去修路。
劳工们约摸有一百多人,都是这两天刚从县城和附近的村庄强行抓来的。他们大多是年轻的小伙子,或者是四五十岁的壮劳力。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鬼子骑着一匹白色的大洋马,两个持枪步行的鬼子和十来个伪军象押解犯人似的看管着他们,唯恐他们趁着眨巴眼儿的功夫地遁了,逃跑了。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也在这些劳工们的行列里,他佯装老实,只管低着头走路。眼睛不是乜斜着观看两旁的地形地物,就是瞟着哪三个鬼子和十来个伪军,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修路的工地上,一百多个劳工按照一丈多远一个人的间距,一字排开,一直排了一里多地远。
两个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枪,一个站在这头,一个站在哪头。十来个伪军匀开来分布在修路的现场,手里拿着皮鞭或木棍子像看管犯人一样,横眉竖眼地监督着修路的劳工们。
哪个骑着大洋马的鬼子,肩上斜挎着盒子枪,手里握着一把东洋刀,像是工地上的游动哨。时而伫立,时而游走,瞪着一双野狗般的眼睛,专门找劳工们的斜岔儿。只要看见哪一个劳工稍有怠慢,一摆手,就有伪军上前用鞭子,棍子伺候。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有意选择在工地的中间地段,拿着铁锨掘旁边的土垫路基。他知道,在鬼子和汉奸的刺刀和皮鞭下卖苦力,需要格外的有眼力。俗话说,不打勤得,不打懒得,专打不长眼的。
在鬼子和汉奸的眼里,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在一百多个劳工里边,算是老实听话肯卖力气的一个。狗崽子们的注意力很自然地就转移到哪些不安分、不肯出力的劳工身上去了。到底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没有白多长心眼儿,鬼子和汉奸对他的疏忽和不在意,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很卖力地修路,那是为了迷惑和麻痹鬼子、汉奸。他的眼睛早把周围的地理环境观察了个够。如今身陷魔掌,自己的生死算不了什么,可是,身上还带着那份重要情报呢!哪是在敌人心脏里工作的同志舍生忘死获取的情报,必须尽快交到髙团长手里。
他权衡再三认定,要想尽快逃走,最佳的时间和地点就是在今天的修路工地上。
他可以假称要解手,走出十余丈或者二十余丈远。然后乘人不备,撒腿开跑,冲过前边二十多丈宽的开阔地,就可以跳进道沟,借着道沟的掩护成功逃走。不过,这种逃跑的方法风险也不小。鬼子和汉奸很快会醒过神来追赶。那个骑着大洋马的鬼子很快就会追上自己。况且,自己手里又没有武器,倘若是有枪在手里,就凭着自己哪专打眉心的枪法,对付这三个鬼子和十来个伪军,也算不了什么大问题。
可惜,为了防止进城时鬼子搜身暴露身份,带在身上的短枪在进城前,藏在城西的废弃砖窑里了。
这时,哪个骑大洋马的鬼子慢慢地向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这边游动过来。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又一次注意到了这匹白色的东洋马。那马体态匀称高大,四蹄雄健,确是一匹好马。要是能夺得这匹马就好了。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一边不歇劲地掘土修路,一边琢磨着如何才能夺下这匹大洋马,再顺手缴获鬼子身上那支短枪。
哪个骑大洋马的鬼子慢慢地游走到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身旁,停下来。看到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干活十分卖力气,心里颇为高兴。用生硬的中国话夸赞道:“你的,良民大大的。”
听到鬼子的声音,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停下正在掘土的铁锨,抬起头来。
其实,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的眼睛早就瞟着鬼子呢!他知道鬼子在自己身边停下来了,假装只顾干活没有看见。他抬起头来一看鬼子脸上的表情,就看出他正在兴头上,对自己没有一点儿戒备的心理。两边修路的劳工和监工的汉奸们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心里暗自高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到实施他逃走的计划的时候了。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看了骑大洋马的鬼子一眼,也不理睬他。冲着鬼子的身后,又挤眼儿,又摆手,很着急地瞎比划。
骑在大洋马上的鬼子见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冲着自己的身后,一个劲地挤眼儿、摆手瞎比划,心中疑惑不解。这家伙在玩什么把戏,捣什么鬼?他自然而然地扭过头去向身后看。他要看看自己的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如此的大惊小怪!
就在鬼子刚刚扭过头往身后看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双手抡起掘土的铁锨,照准鬼子的脑袋,“嗡”地一声砸过去。
这一锨,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使出了全身的力量,运足了气,憋足了劲,外力加上内功,可谓无坚不摧。这一锨若是打在白杨树上,碗口粗的树身,立时就会“咔吧”一声断为两截;这一锨若是打在石头上,立时就会火花飞溅,巨石崩裂。
可是,这一锨既不是打在白杨树上,也不是打在石头上,而是准准地打在小鬼子的脑瓜瓢上。转眼之间,小鬼子的脑瓜瓢被打了个稀烂。红的血,白的脑浆掺杂在一起,四处飞溅。鬼子没有脑袋的身体“扑通”一下,从马上栽下来。
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那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飞快地摘下鬼子身上的短枪。然后,一採马鬃,纵身跃上马背。腾出一支手来,一拍马屁股,两腿一夹劲。那马如飞一般,直朝斜刺里奔去。
刚才这一幕,发生得太意外太突然了,以至于让就近的皇协军们一个个都傻了眼。待到鬼子和汉奸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匹白色的大洋马也许是为了讨好新的主人,跑起来挟着雷电,带着风声,转眼之间跃进一人深得道沟里,顺着道沟跑得好快好远。
无奈之中,鬼子和伪军只得眼巴巴地瞪着卖糖葫芦儿的小伙儿飞马跑过的方向,朝着哪尚未散尽的烟尘,胡乱地开枪射击,敷衍塞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