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丈的提携、我父亲当朝天子的关照下,年轻的宋顾庭可谓平步青云。我登基之后,以三十六岁的资历入阁,并且官至督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督察院就是前代所称的御史台,历代文人忠义直言之所。往往纠集着一群以天下为己任、无所不知、无所不道的言官。除此之外,督察院的御史还可以巡按地方,凌驾于地方官之上。宋顾庭为此些人之首。
而之所以宋顾庭能为言官之首,又为皇帝亲信,也是有因由的。
第一,国朝上下皆以科举进士出身为荣,无论平民勋贵。宋顾庭少年成名,十八岁连中三元状元及第,是天下士人心中神人,而言官具是出身科举,生而慕之。
第二,他虽然平步青云之上,却也是从庶吉士到侍读学士,再入督察院从御史做起,巡按江西等地多年,而立之年才被调回中央任佥都御史。直至我登基,才将他提拔为左都御史。官场上讲究的是资历,即考中进士的年份,并非独以年龄论。这样一来宋顾庭便不输许多人,我朝三十岁的进士亦属年轻进士。
第三,即是与他的夫人有关。钱慧是太傅之女、名满京华的才女,钱之孝曾数次有语于臣下“此我家中幺儿所言”。钱慧可谓是当世名媛。宋顾庭当时为督察院副左都御使,所以有好事者说“宋副宪必先与夫人谋国家大事于床笫,再与同僚大臣谋于朝堂。”
有了这些关系,我自不必视钱慧如外人。遂高兴道:“朕少年轻女伴,钱夫人是朕之师姐,又是宋阁臣的夫人,日后当多入宫走动才是。”
钱慧也不矫揉,只淡淡笑而恭谨道:“万岁不嫌臣妾聒噪,臣妾定不辞。”
我颔首而笑:“如此甚好。”
席间,我与钱慧多有交谈,她谈吐得体,学识颇厚,并不是寻常女子那般的恭谨与怯懦。而且她也是个美人,我心里便更是喜欢。
斋宴结束,月已中宵。宾客各欢。
我拉着房选不放,众人面前他倒也不好推辞,只能随我上御驾,送我回宫。
我穿着龙袍翠冠已四五个时辰,沉重不已。车帘一落,我就向房选背过身去,对他道:“始政,为我把冠取下来。”
说话时,我扶着脖颈微叹。话音方落,房选的气息便一近,他轻轻道:“好。”
房选每每与我近身说话,气息总是微凉,我心里一动。他清凉的手指落在我耳后,轻轻将我的头冠捧起,脖颈顿时一松。咯噔一声,房选将龙冠放在我们身边的几上。
我又觉得有些热,便解开霞帔,宽去大衫。房选仍在我身后,双手默不作声地从我耳后滑到肩头,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过身体,他手指所到之处激起一阵战栗的感觉,我一愣,不禁僵直了身体。车厢原来宽敞,但装进了两个身着宽大锦衣的人,便显得逼仄起来。房选为我宽衣,空气里只余下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
随即,明黄色金绣龙纹的大衫被随意团作一团儿,然后放到另一个几上。
他松开了手。
我心跳渐渐加快,觉得脱了大衫反而更加热起来。所以,我背对着房选,又伸手去够结绶。然而此时手上一凉,却是被房选直接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