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看着云曦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点头微笑,为自己教出这个徒弟感到欣慰。
乐心看着自家公子脸上欣慰的笑容,不由嘴角抽搐,暗暗讥讽:“公子啊公子,您难道是在感叹名师出高徒吗?”
宁远眼角余光瞥见乐心怪模怪样的,皱眉瞟了他一眼,乐心赶紧上前,宁远问道:“你今天没有事情可做吗?”
乐心挑了下眉,心灵神会,赶紧答道:“今天我要和乐童去巡视我们在这青城的商铺,他现在应该已经在等我了。”
宁远点头道:“那你就快去吧。”
乐心识趣地退下,临出门前,偷偷瞟了一眼云曦,看她一副心无旁鹜的样子,不由好笑。
萱儿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尽管对乐心临走时的那一眼感到不解,然而看着自家小姐认真作画,而那宁公子也是拿着书卷研读,都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由暗怪自己多心。
宁远看似认真看书,实则没有一字入得了心,只觉满心慌乱莫名,总想抬头看着云曦,却又故意压抑自己,控制着不要抬头。
宁静清雅的书房中,竟然莫名的多了一些燥热苦闷,除了那个认真作画的两人,其他两个人都是满心煎熬。
终于,云曦住笔沉思片刻,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新作。
萱儿扭头看去,只见艳丽茶花妖娆,又清丽妩媚,不由一愣。
宁远也随着云曦的轻笑声,光明正大地抬头向她看来。明白她已经完成了画作,不由有几分期待。
云曦拿起自己的画作走到宁远面前递了过去,她此次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地。尽管在技艺上,她需要琢磨进步的地方还有很多,然而此画却是她心中所想,凝聚着她的感情,所以她想她的画还是值得一观的。
宁远看着那朵朵艳丽妖娆的山茶花,也是一诧,然而见那笔法细腻,色彩晕染浓淡合宜,不由赞道:“你进步很快!”
云曦尽管对自己的画很有信心,然而面对一个严师的审查,她还是不禁心中忐忑,这时听到宁远的赞赏,真是松了一大口气,笑得欢欣愉悦:“是师傅教的好!”
宁远也不再反驳她的恭维,只是问道:“为什么会画山茶花呢?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桃花的。”
云曦慢慢收敛了笑容,默想了一下,才答道:“只要是漂亮的东西,我都喜欢。而之所以画山茶花,是因为我喜欢它的谦逊、谨慎。它总是几近苛刻地选择自己扎根的地方,然而一旦选定了,就终身不离。如果有人一定要将它移植他处,他宁愿枯萎。”然后绕有深意地看着宁远,“至于桃花,自然也是我所喜欢的,但是,我已经找到了一幅最美的桃花图了,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拥有那幅画的。”
宁远不解:“你来到景园习画,已经有一个月了,为什么不找机会拿走那幅画呢?”
云曦瞪着他,满是怨念地小声嘀咕:“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宁远笑道:“我不过是近墨者黑罢了。”
云曦知道他是在暗示,当初她来景园拜师时,为了更能打动他,就故作坦白,说出自己本来打算不告而取这件事。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云曦虽然不好意思,却也不会再被他一句话整的无地自容,只是小声问道:“你那个时候是不是早就看出,我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故意坦白的?”
宁远却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转而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要那幅桃花图了吧?”
云曦摇摇头,迟疑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了,却总不能得到一个让自己信服的明确答案。现在,我只能说,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和那幅桃花图很像吧。”
宁远皱眉:“像?”
云曦点头:“是啊,同样的正值青春,同样的孤单清寂,也同样的不顾世俗的看法。”
宁远点头表示明白,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多么地想告诉她,他可以让她不再孤单无助,他愿意与她相依相伴,可是……他不能!
云曦等了半晌,还是没有等听到她心中默默期待的话,不由失落黯然,却不露声色,只是小声道:“我该回去了。”
宁远自是感觉到她心情的沉寂,却无从安慰,只是含笑颔首:“我送你。”
回静园的路上,萱儿看着云曦沉寂的表情,饱含警示地说道:“公主,您该回宫了。”
云曦眉头紧蹙,又片刻舒展,平声道:“我知道。”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
又要去景园了,云曦却不像平时那么的兴高采烈,竟还有些迟疑。她要怎么和他说呢?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会……
已经到时间了,云曦却还坐在花园的亭子中发呆,萱儿似乎知道她这样是为了什么,所以也不好相劝。
婉婷从远处走来,看着云曦怔愣出神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平时这个时候,你不是已经去你那个清高的老师那里上课了吗?今天怎么……”
云曦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冷芒,语气也实在算不上好:“怎么了,你又来关心自己的表妹了?”
婉婷郡主笑得理所当然:“当然,我可是最有爱心的,尤其是,你还是我最爱的表妹。”
云曦无力地趴在石桌上,哀吼道:“哦,我讨厌‘表妹’!”
婉婷得意地挑挑眉:“那我可爱的表妹,现在又为什么而烦恼呢?”
云曦抬头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自然是为了回京的事。”
婉婷故作不解:“哦,为什么呢?我可是已经为了你多等了一个多月了。”
云曦瞪着她,冷声道:“可是,你去京城是因为有事情要办,而我却是回去受刑。”
婉婷觉得好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云曦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婉婷看着她无精打采,又隐隐不安烦躁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那,你一直拖延,难道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人,或者事情让你留恋吗?”
云曦冷声道:“比如呢?”
婉婷眼中的笑犹如火焰一样灼烧着对面人的心:“比如说,你的那位书画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