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忍了七年,又何必这样想,有太后在一日,万贵妃就不敢轻举妄动,你就一日平安无事,”碧乔安抚道,一边又缓声道,“只是若是万岁爷知晓了其中内幕的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呢。”
碧香缓缓叹息道:“能有什么反应?万贵妃是皇上多年所爱,且又生育两子,皇上哪里舍得定罪?且如今两位皇子都到了知人事的年纪,皇上处理起来更加要慎之再慎,若是因此伤了父子和气,那才是大事儿,且当年知情人都被万贵妃杀个不剩,此事更加无从说起,哎!到底都过去七年了,万岁爷即便从前对淑妃娘娘再有情,如今怕也早就淡了,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是啊,都道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谁还有功夫去想七年前的事儿?”碧乔勾了勾唇道,一边又叹息道,“只是苦了淑妃娘娘和沈太医一家,这一世做了枉死鬼,来生来世可切莫再为妃为官的好啊。”
轻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那个小院,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馒头咸菜后来丢在了哪里,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乾西宫外。
轻许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扇朱漆斑驳的门,想上前伸手去推开它,但是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没半点气力,轻许喘息着,死死盯着那两扇门,似是要把那两扇门给看穿似的。
半晌,大瓜忽然从门缝中挤了出来,摇着尾巴跑到轻许面前,忙不迭地开始舔轻许的手,用毛茸茸的头一下一下拱着轻许的手,只是轻许没有向往日一样去揉大瓜的头,大瓜似乎很是不满,便更加卖力地去舔轻许的手。
“知啦!”
这次门被从里面给打开了,始休站在门里笑着对轻许伸出了手:“我等你半天了,今天这么晚才过来。”
轻许死死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十指清瘦修长,因为过于白皙,所以皮肤下的乌青血管都瞧得清楚,指甲被修剪的齐齐整整,那是昨天轻许才给他修剪的。
始休那两寸多长的指甲,轻许早就惦记着一定要齐根剪断,不过直到昨天才从花房寻摸了一把废弃的剪刀,带过来才给始休剪了指甲,虽然剪刀钝的很,但轻许还是把始休的指甲给修得齐齐整整的。
蓦地没了指甲,始休觉得很别扭,轻许又从后院找了一块砂岩质的小石头,把始休的指甲一一磨了平。
“怎么了?”始休看着发呆的轻许,不由得有些担心,又向前一步,“阿许,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轻许挤出个笑,然后握住了始休的手,跟着始休进了乾西宫,大瓜摇着尾巴忙得也跟着进来,一边又用头把大门跟拱上了。
“昨儿晚上闲得无事做,我做了个鱼叉,阿许你看!”始休欢欢喜喜地抱着用树枝做的鱼叉跑到轻许面前邀功请赏,“阿许昨天给我磨指甲,当时我就想着把树枝个磨尖了,肯定特别好抓鱼,就不用你傻乎乎地站在水里张网捕鱼了,阿许,你看你看,我都已经抓了四条鱼了,就等着你来一块吃了!”
始休很兴奋,一边丢了鱼叉,一边又拉着轻许一溜烟跑到了后院,指着摆在灶台上、已经串在树枝上的鱼,对轻许道:“阿许,你肯定饿坏了吧?咱们现在就烤着吃!”
“好。”
轻许和始休并肩坐在地上,升了火,然后举着树枝开始烤鱼。
“阿许,你怎么了?”始休担心地看着轻许,今天的轻许不大对劲,从一进门始休就发现了,轻许的表情有些奇怪,而且话也少得很,“阿许,你身子不舒坦?还是……你又想姐姐了?”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困,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吧,”轻许靠在始休的肩上,轻声道,“始休,我想睡一会儿。”
“好,你先睡一会儿,等鱼烤好了我再叫你。”始休忙得伸直了腿,让轻许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轻许换了个姿势,然后抱着始休的腰,迷迷糊糊地就睡了。
轻许换了个姿势,抱着始休的腰,迷迷糊糊的睡了。
始休身上有股子气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青草味、河水的味道,还有汗味,绝对不算好闻,但是轻许却很喜欢,闻着那味道,觉得很舒坦,所以每每在始休身边,轻许的睡眠质量总是很高。
前面是火堆,怀里是熟睡的人儿,实在是热,刚刚还在池塘里沐浴过的身子,如今又开始汗流浃背了,但始休却一动不动,不时翻动着架在火上的鱼,不时又低头看着熟睡的轻许,眼中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宠溺和柔情。
这样的始休,轻许肯定不曾见过。
轻许并没有睡多久,到底没吃午饭,肚子饿的不行,且烤鱼的香味实在诱人得很,所以根本不用始休叫,轻许就醒了,一睁眼就见着火上被烤的焦黄流油的鱼,轻许蓦地就咽了一大口口水,问始休:“这么快就烤好了?”
“嗯,这就烤好了,阿许,你等一下,我先把外面的鱼皮给你去了。”始休找来一根竹子劈开,去了一片竹片,然后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把烤黑了的鱼皮给去了,然后将白里透着粉红的鱼肉递到了轻许面前,模样倒很是优雅。
“从前每每一看到吃的你就恨不得一头扎上去,如今倒是越发讲究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个大家公子呢。”轻许嘟嘟囔囔的接过鱼肉,然后不顾形象地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始休笑了笑,一边丢了条鱼给大瓜,一边自己也吃了一条,倒是没有再用竹片刮鱼皮,三口两口就吃得自己满嘴黑乎乎的,轻许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果然还是一头扎上去的。
吃完了鱼,两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便就脱了衣服下池塘洗澡,到底都是只有七岁大的孩子,也并没有觉得害羞,且轻许也早就看遍了始休的身子,始休也更加不避讳清洗,三两下就脱了个干净,然后一头扎进了池塘,倒是轻许磨磨蹭蹭地脱衣服,后来到底还是留了条渎裤,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水。
轻许不会水,始休就一直牵着轻许朝水里走,等水到了胸口的时候,轻许说什么都不敢再往里走了,紧张地拉着始休的手:“始休,你自己到里面玩吧,我在这里泡泡就好了。”
“里头才好玩呢,这边上有什么好玩的?”始休嘟囔着,一脸不乐意,顿了顿,忽然始休眼睛晶亮对轻许说,“阿许,不如我教你游水吧?”
“不不不,我不想学,”轻许是真的不想学,她脑子里到现在还昏昏涨涨的,下水也是想清醒一下头脑,但是瞧着始休一脸失望,心中又是不忍,轻许又忙道,“始休,你去玩你的好了,不用管我,我就是想泡一泡。”
“怎么能不管你?阿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丢下你独自玩乐?”始休气鼓鼓地说。
瞧着始休气鼓鼓得像只小青蛙,轻许忙得摆手道:“始休你误会了,我根本不是那种意思,你那小脑袋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轻许还在喋喋不休,始休却忽然伸手招来了大瓜下水,然后笑着打断轻许:“阿许,你趴在大瓜的背上吧,大瓜最会水了。”
“这样……也可以?”轻许双目圆瞪,看着游到自己面前的大瓜,满脑子都“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