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夜忙到很晚,但宇文钦却睡得十分舒坦,清早起床后,精神奕奕。
摸了摸枕头下面,一柄用布条缠起来的匕首出现在手中,手指转动,匕首跃舞,使起来的确随心应手,宇文钦微微一笑,将匕首再用布条包好,藏入怀中。
用过早饭,也就是清粥加馒头。宇文钦出了铁匠铺,去往南陌书院。
宁国皇城南都的南郊背靠南陌山,整个皇城最贫穷的南郊自然选了个最宽阔也风景最好的地方建了座书院,也就是南陌书院,虽然还只是几间茅草棚子。
到了书院,没理会台上如同老僧坐定般的年老夫子,从书袋里取出一本《战国策》,宇文钦仔细的翻看起来。至于那本《鬼谷子》,昨晚就被他给读完了。
孤寂而又压抑的时候,最适合读书,放空自己,沉浸到书中世界,这种体会让宇文钦上瘾。见识了宁国皇城的市井生活,他早已麻木,有时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觉得所有人都是一样麻木的!
慢慢的,他痴迷上了那些自己没去过的地方,憧憬着那些自己没遇见的各种事迹,羡慕着那些自己没能认识的各路人杰。宇文钦很想把自己整个人,都给深深埋进书里。
或许那里,满是仁义道德;或许那里,年年雪月风花;或许那里,才能让他一抒胸臆!
时间总是给他最美好的陪伴,读了一上午的书,听了几句年过半百的夫子唠叨着,一上午就过去了。
合上书,宇文钦朝身后打量了一眼,贾荣也刚好抬头。四目相对,宇文钦温润一笑。
宇文钦提着书袋,慢慢向贾荣走去。贾荣目光有些躲闪,一时呆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贾少爷,能聊聊吗?”声音温和,宇文钦笑意不变,在书院屋顶传出的细碎阳光中,有些闪烁。
“嗯…嗯…能。”贾荣终是鼓起了勇气,抬头望着那双纯净眼眸,也没了恐惧或者害怕。
“或许,就算我们成不了朋友,我们也没必要成为仇敌。”宇文钦轻声说出了正事。
听到他的话,贾荣脸色变得复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说宇文钦是仇人,不算错;可宇文钦的确也是同窗,低头不见抬头见。
贾荣也并不是傻子,经历那天在青石巷被揍之后,心中想过要找宇文钦报复一顿,可躺在床上又安静的想了想,报复一顿有用吗?说不准哪天宇文钦又会找上自己。难道就要因为这事,去杀了宇文钦?可这个想法把贾荣吓了一跳!贾荣只是一个少年书生,杀人这种事,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想来想去,始终没什么办法,反倒是让贾荣一夜失眠。
“贾少爷,你觉得呢?”宇文钦再次轻声询问。
“好…好吧”贾荣有些不自在了,尤其是宇文钦那种不知名的目光盯着,只是强忍着对望过去,咬了咬牙,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贾少爷是个明事理的人。”宇文钦微微一笑,白牙微露,很真挚的赞美了一句。
贾荣眼睁睁的看着宇文钦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自己竟然有一种被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的感觉,打了个寒颤,贾荣也离开了书院。
此时刚到正午,春日里的阳光把人熏得发酥,就连宇文钦也逃不过。趁着大好的时光,他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看书。
至于昨夜老狐狸令温说的三皇子宁戍函,宇文钦早在昨夜回铁匠铺的路上就想明白了,那的确算是他的死敌,
虎毒食子?同室操戈?煮豆只需燃豆萁,哪个帝王常有情?成王败寇,优胜劣汰!雏鹰起飞之前都得被丢下悬崖,何况是国君宁恒仪那般人物?
当年,宁恒仪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宁国三皇子,最后还不是在南都城门下杀了太子皇兄,才夺得权势。唯一一个没什么野心的八皇子,也被宁恒仪打发到了宁国东疆——那座赫赫有名的明琉边城!
此去明琉多歧路,万里河山难探看。二十二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宁恒仪是否还惦记着他亲弟弟的死活。
这个宁君恒仪廿二年,春天倒是变美丽多了。宇文钦心满意足的找了片桃树林,桃花却早已凋落。看着遍地的桃红花瓣,宇文钦心里平添了几分感叹。
或许,那位三皇兄殿下另有它意。昨夜,宇文钦隐约猜到,虽然老狐狸令温对他步步紧逼,但最后却仍旧提醒了自己,有圈套却放过,这不是老狐狸的性格。一个念头在他心里逐渐清晰了起来,老狐狸的确是狐狸,但小狐狸却不是狐狸。
但宇文钦心里的危机感不减反增,万一,小狐狸是一条美丽的毒蛇?
刚好,他读到了《薛公入魏而出齐女》。顿时明白了,为何条件是要跟随那位“小荷”姑娘一天。只怕真正的小狐狸另有其人,那一天,想必也很难熬。
但宇文钦又期待了起来,不知道他的那位“三皇兄殿下”又会有何等风光?
老狐狸和小狐狸,一起将自己给摆了一道。这笔账,宇文钦记在了心里!
落英缤纷早过,只留一地残痕,宇文钦仔细的读了好几页书,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到了去倚阑楼茶肆赚钱糊口的时间。
提着书袋,宇文钦此刻心中有了些惬意,因为他知道,今日,有狐狸现身,也有可能是毒蛇。不过,管她是狐狸还是毒蛇,就算救过自己一命,若有意外,宇文钦有把握血溅五步!
走过匆忙来去的各色人群,宇文钦又一次来到了倚阑楼下,那个低矮简陋的老地方,茶肆。
定睛望去,老狐狸令温果然不在,宇文钦心中冷笑。见方桌上还摆着铜炉煮茶,宇文钦想了想,出了茶肆,在街上寻了处酒家沽了一壶酒,带回了茶肆。
此时刚入夜,倚阑楼正是宾客众多的时候,宇文钦瞥了眼灯红酒绿柳梢头的倚阑楼,就独自坐在茶肆内,洗了个杯盏,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第一杯,宇文钦饮得畅快无比,心里的苦闷全都闷头饮尽,就像是迎着宁国极西的那条滚滚东逝的汜江浪涛一般,西临汜岸,以观上善,笼中苍雀,涕泗纵横。
第二杯,他品得又轻又柔,绵长的小酒,填满了随着东风远去的心,仿佛举杯来到夜月琼楼,对月相酌,影成三人,不再是那个孑立偏隅,命如苴绳的丧家之犬,将心里所有的豪情放肆挥洒,放佛看到了书中的美景轶事。
还没来得及倒上第三杯,他就双手发软,“噼啪”一声清响,连杯带酒,已经碎了一地。这时候,宇文钦眼角多了些晶莹,在一片绚丽灯火中,闪烁开来,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迷住了眼,再也睁不开,但是心里却很是轻松。
还没来得及听到“砰”的一声,宇文钦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忘记了,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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