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弟弟后代身上的谢明珠刚定下心神,就被眼前的破败给震惊了!
此时的她一双漆目寒风凛冽,目光深邃悠远。
一群败家子,都把她姐弟俩挣得家当给败光了!
操——
酸枝木的摆件是谢氏下人都不用的家具,竟然被登堂入室摆放在正厅;
还有药碗也不是豫州官定汝瓷,配着的银汤匙更不是雍州墨大家的手笔;
顶梁上竟然有蜘蛛网,谢氏底蕴深厚的正房竟然有蜘蛛网!
……
谢氏什么时候沦落到比下人都不如?历经九朝不倒的千年底蕴,都被哪个臭不要脸的败完了!
混蛋!一群不肖子孙!
谢灵韵取了蜜饯,一眼对上明珠冰凉刺骨的幽幽目光。恍惚愣怔时,明珠的脸上已绽放出孺慕的笑容,极其合适、恰当,暖的她心都化了。
眉目如画的小脸,氤氲玉泽的肌肤,笑的软萌娇气。
“娘,我爹呢?”
啪——,瓷碗落地,蜜饯滚落一地。
骄傲贤良的谢氏被休女,颓了一身傲骨。
不凑巧,一阵嘈杂声令明珠眉头轻皱。突然一大群人从外大喇喇地闯进内院,气势汹汹——
“谢灵蕴那个小娼妇在哪儿?把她给我绑了,敢跟老娘抢男人。今儿个就叫她知道咱们凉城的规矩,烧死她个不要脸的娼妇!”
“哎呦,我说他嫂子,你可别自己动手,那种地方出来的货色指不定有什么脏病。咱们好人家的女儿,可别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就是,就是。叫人围了院墙,叫里正给咱们做个证人,一把火烧掉脏东西!叫她偷汉子!还有她那便宜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傻子,一块儿烧了。”
“真真是老天长眼,叫她乱偷男人,生的孩子遭了天谴,天生是个傻子。啧啧,肮脏的东西,烧死烧死!”
……
门外谩骂侮辱不绝于耳,门内当母亲的谢灵韵听着熟悉的声音登时面如纸色,连看明珠的勇气都没有。
那声音是奶娘余氏,她竟然倒打一耙,明目张胆地来侮辱她和她的珠珠!
“不要听,不要听。珠珠不要听,我没有,娘亲没有。”匆忙的解释,她慌乱迷惘,绝望心痛。
她的孩子,本该是侯府贵女的娇儿,怎么就这般命苦。
都怪她,都是她,是她拖累了明珠。
她怎么没有被婆母放的火给烧死?!
“娘亲不怕怕,女儿会保护你哒。”声音软糯懵懂,谢明珠稚嫩的小手握紧冰凉的大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她的母亲。
又非常合适地将孺慕的心融进谢灵韵的心里,表现的太过完美。
只是低头的瞬间,她的唇角勾勒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残忍与血腥!
谢灵韵心中大恸,再抬眼满是坚毅,升腾起的刚直是不肯折腰的骨气。温婉的凤目中闪着不肯落下的水泽,她的女儿才五岁,她的大仇还未报,她的家族不能毁弃!
为母则强,这一刻,谢灵韵身上的韧性和刚毅,都被谢明珠收入眸中。
凤仪初显,傲骨凰筋,这便是谢家人与生俱来的传承。
“夫人,你带着小姐躲进密室。”春萍将谢明珠塞给谢灵韵,变故在前,她作为忠仆能做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交由奴婢来处理。”
春萍话语中的决绝明摆着是要玉石俱焚,即使刻意遮掩,依旧瞒不过相处二十余年的谢灵韵,还有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谢明珠。
“不走。”谢灵韵是顾及主仆情深,心肠柔软。
“不走。”谢明珠是不屑不战而逃,心思百转。
谢灵韵和谢明珠母女异口同声,再外面嚣张地唾弃辱骂声中,暖意融融。
显然,外间的凶险容不得她们享受天伦之乐。
此时,谢灵韵根本不能好好享受第一次同女儿心意相通的欣喜。
因为…外面的已经从谩骂演变成行凶打砸。
她只能狠心将目光从明珠身上抽回,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死不可怕,只是肮脏地死去才是最恐怖的。我身为明珠的娘亲,身为谢氏这一代唯一的血脉,身为父亲的女儿,绝不容许有人随意践踏。青天白日,她们造谣生事草菅人命,真当我孤儿寡母随意可欺?”
“娘亲最勇敢。”在谢灵韵、春萍看来早慧的谢明珠,现在才该是她这个年纪的软萌可爱。
无知懵懂的孩子能懂得什么,刚才那句不走必定是巧合。
谢灵韵主仆满含愁绪地对着明珠安抚一笑,满是温柔爱恋。
而谢明珠低垂微敛的丹凤目中,波澜丛生,血色妖娆蜿蜒。
外面越加人声鼎沸,各种污秽的言语都自外传来,不堪入耳。尤其还夹杂着不同寻常的温度,空气中飘散着燃烧的焦味。
“夫人,不好。他们举着火把要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