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其询不为所动,抱胸闲闲道:“等不及什么?”
明摆着要继续为难明珠。
他既然知她的姓名,又出现的恰如其分,想必对她摆在明面上的一切知之甚详。
明珠见他佯装不懂,也不戳破,自然而然地疑惑:“赵大掌柜,你是生意人。咱们就按生意场上的规矩来,出价吧。明人不说暗话,我要阿立。”
“阿立是谁?”赵其询辉月般的容颜一脸懵相,不过眼底的坏笑出卖了他的了然。
明珠面上淡定,内心早就想对他伸爪挠死!
“里正之子,今年十二,他的娘曾是流莺阁的头牌。后来家逢大变,被嫡母嫡兄赶出家门,一路乞讨,后来卖身给城南庄大财主。不过,这庄大财主却是有些怪癖。可不巧的是,区区不过半年,他便身染沉疴死去了。而阿立和他的娘便彻底失踪,直到今天傍晚,同安堂外,他突然出现了。”
“噢,出身不差么,有个当里正的爹,自己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少爷。可惜惹恼了嫡母一房,落得扫地出门的下场,真是可怜啊。不过,同安堂是哪里?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赵其询笑道。
顺着明珠的话如此评价,依旧不讲重点。
明珠敛起笑容,深深地觑了他一眼。继而抬步离去,缄口不语。
“哎呀,别走啊,”赵其询讶然,伸出手拦下明珠,然后俯下身子正对她的脸,“怎么,就这点儿耐性?生意不谈了?人不要了?”
明珠不为所动,潋滟的目光映着前方的月,不远的灯。
由衷赞道:“灯再美,区区不过玩物,早晚会淹没在岁月间。可是头顶的月满盈亏却是亘古不变,历久弥新。赵大掌柜,你懂吗?你手中的砝码于我而言并非必要,我自有千般手段去解决。”
赵其询闻言,不怒反笑,被明珠突然而来的一本正经给逗乐,“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思?难道知道那些事了?”
明珠并不知晓他口中的那些事所谓何事,她只知道,为了小心翼翼地活着,只能走一步,算十步。纵使有万般变化,无尽曲折,她也要如乡间野草,顽强地活下去,走下去。
活着,才有希望。
“赵大掌柜有心思去查我,不如多放心思在自己的事情上。你我不过点头之交,若真往深处讲,也是有杀仇的敌对双方。道不同,不相为谋。”明珠眼波深深,威胁之意凸显。
摆出了筹码却不出价,他将阿立、宴弃放在她眼皮下面,又拦下她不谈重点,扯淡!
谁有闲工夫陪他唠嗑,加打架。
更何况,她根本不觉得如今明面上的谢氏有什么值得被惦记的。
人情便是如此凉薄,从太尉谢朗突然暴卒沙场便注定了现今的处境。
多少世家便是如此没落的,她虽然活得短,但见识并不少。
“果然生气了,瞧瞧,威胁都用上了呢。”赵其询不掩讽刺,抬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明珠,戏谑道,“你说,若是爷把你捆去临安侯府,会怎样呢?睚眦必报的小丫头对上佛口蛇心的侯府豺狼,还真是期待呀。”
明珠不接话,眼底平静无波,仿佛他所言都是早已知晓的事。
心底却有了新的计较,临安侯府吗?看来,娘亲和萍姨隐藏的秘密就要被彻底挖掘出来了。
明珠不言,赵其询不语,片刻的宁静下是暗涌的试探。
赵其询眯起眼眸,心中有了计较,难道谢明珠并不知晓她的身世?
而明珠突然盈盈一笑,眸中流波潋滟,凉瑟瑟道:“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又能维系多久?”
赵其询挑眉,她是知晓的,无趣。
明珠却是有考量的,休妻再娶的男人不在少数。原因不外乎是家族力不足,他自己没什么真才实学,便想靠着自己的脸皮子娶个女人,尤其是有恶名在外却有强大岳家的女人。
这种最为恶毒,因为靠女方关系爬上去的姻亲关系并不如外界看来那么牢固。
看来,将来的京城之行,她又添了一件事。
便在此刻,城中位置一朵烟花骤然炸起,红彤彤的染尽半边天。轰轰烈烈的声音,热闹了整座凉城。
不过,明珠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若是她没瞧错,那朵美丽的红云烟花,偏西北的位置上有朵并不起眼的星芒,似乎是家族徽记。
而起,城中的位置,倒有些耐人寻味。
“那是县衙?”明珠在鼎沸的声响中自问道,低不可闻。
赵其询笑眯眯地摩挲了下光洁的下巴,冲明珠眨眼邪笑:“你说呢,我的珠珠?你说,爷送你如此大的礼,你该如何回报呢?”
明珠闻言,眸中巨变,波澜壮阔不过一瞬间。
瞬间,她柔波轻起,荡漾在危险、温柔、娴静的容色中,蓦地低声诡异道:“若是我说不报呢?”
话音刚落,城西处一束明光乍闪而逝,那是,谢氏一等紧急信号。
家中,大变!
赵其询低垂下吹着明珠的耳朵,再情深不过:“这由不得你,因为爷请了谢夫人来家中做客呢。”
“啪”一声,明珠一掌招呼在赵其询脸上。又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拭去本不存在的脏东西。
“不必客气,脸伸过来就是让打的,呵呵。”
明珠低笑,低垂的目光中却是腥风血雨。
赵其询,你当真活腻了。
本少生平最恨骂人老祖,动人老母!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