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翠儿被眼前的血腥震慑当场,吼间挤出一声刺耳惨烈的惨叫。
“娘——啊——!”她双眸暴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余氏如断线的风筝,瞬间丢了性命。
爹被娘杀了…,不,是她杀的,娘说过不是她死就得爹死。现在,娘也在她面前死了。
那么她自己呢?
不!
她不想死!不想死!
怎么办?怎么办?
翠儿躺在地上撒泼,翻滚间,袖中掉出一把凉凉的东西,那是……一把短匕。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死。
翠儿面露痛苦,小眼中蓄满恐惧、慌乱,痛苦打滚的瞬间,将抖出的短匕,刺在了背对她们母女的萧云晔左小腿处。
“啊!”翠儿被萧云晔身边的影子一刀腰斩!
她伸出手细细摸了一下脖子,还在,她的头还在。
可是向前爬的,怎么会有那么浓的血腥味?好像小时候家里穷,她想吃肉跑到了屠户家,躲在栅栏外偷看一头头肥壮的猪,透过不宽的栅栏圈,她清楚地看到屠户高大的身躯,还有浓郁的血腥……
“奴有罪,求主子责罚!”影子暗恨,谁曾想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小姑娘将世子刺伤。
明靖王府,世子是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纵是万死也不能谢罪!
这个时候,谢明珠从萧云晔的颈窝处露出了小脑袋,一双丹凤眼勾的椭圆,呆愣愣水灵灵地瞧着地上的“大变活人”,明靖王府的影子反应可真够慢的,“哥哥,有人,跪!”
萧云晔转身,将她不安分的脑袋叩在身后,就怕她一个不留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下去。”山月眉微皱,不起波澜,只是缥缈淡然。晴空春水眸中是积淀的复杂,他本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谋财,未曾想变故丛生,看来是有人要借着余氏的手覆灭谢氏!
谢这个姓氏的影响力,对于他这一代的皇亲国戚来讲,仅存在于书本和父辈甚至于祖父辈的记忆中而已……
里正被眼前的血腥吓破了胆,回过神时,眼中精明全无,油面上大为震惊:“没有王法了吗?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言毕,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双腿不利索地打弯儿。
“咳咳,里正大人不要指鹿为马,哪里有杀人,不过是外甥受伤后的自卫之举,”谢灵韵虚弱地举起茶盏,抿了下嘴,再抬眸,薄薄的茶雾后不怒自威,“还是里正大人希望我谢府使人去请知县老爷来主持公道?毕竟里正您也是在场被惊到了,您说呢,大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绝地反击。既然他们觊觎她和珠珠的家产,那再多来些人又何妨?
“你…”里正一根手指抖着谢灵韵方向,姓谢的小娼妇倒打一耙,肥腻的脸上横肉抖动,“不劳烦上头老爷,本里正眼不瞎,哼!”
他这个“哼”字的音还未落,便转升了高音:“痛!啊!好痛!”本来指着谢灵韵的手指肿的老高,里正不顾形象的边跳边给手指呼气。
“呜…糖糖。”明珠委屈不已,瘪着小嘴不满地瞪着萧云晔的手,唯恐他再多拿一颗,浪费。任谁也看不出她恶作剧般的坏心眼。
里正听到谢明珠的哭音,方想到他是被新来的小子暗算。不由转头大怒!
对上一双淡漠如雪的春水眸时,锋利如刃险些刺穿他。鬼使神差的,口中的话是如何也脱不出,惊疑不定中咽了口吐沫浇灭心头怒火。
这时,有个瘦高的男子走了进来,三步两步即走到里正前抱拳,声音是毫无特色的平淡,“大人,您家中有上头来的贵客。家中使人说话,看您这里的事是否了当?”
“你…,好,走,”里正话语凌乱,肥脸上阴晴不定,仰着肚子大步离开前,又转过身来冷冷一笑,“余氏是你家请的帮工,对主人家产起了歹念,活该落得如此下场。只是谢夫人,你偷人的事儿可没洗刷清楚,余氏相公李大的尸首可还在你家门口停着。本里正倒要好好看看,你谢夫人如何颠倒黑白!哼,走!”
“且慢,”清凉的话音落下,扫尽满室血污,萧云晔也不看里正,仅略有深意地撇过他身边的高瘦男子,“吾姓萧。”
似是为了印证萧云晔的话,偏巧要闹着换舒服抱姿的明珠转过头来,她领口处滚出一样东西,松绿为结,白玉为底,龙身为形,鳞片堆砌出一个字——萧。
大秦皇朝,国姓,萧!
明珠脖子间的玉仅露一角,便转过头去,趴在萧云晔怀中的她,丹凤挑起,汹涌的妖冶四散开来,潋滟讽刺。
上头?区区一个县令,还敢自称上头?
里正并未看清玉形,只是目露贪婪,那上好的材质可是他平生未见。若今日事成,这般好的玉早就属于他了!
他旁边高瘦男子却是面色大变,大一倍的眼珠险些脱出眼眶。许久愣过神,才拉着一脸贪色的里正跪下,行三拜九叩礼。
在里正摸不着头脑地挣扎中,他冷淡低沉的话语,低似催命符:“蠢货,你面前的人姓萧,握龙形玉。想死九族就继续争吧!”
呼啦一下,尿骚味铺面而来,却是里正吓到失禁。
高瘦男暗骂,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果他知道面前的人…,算了,过这两日,再来算账!
姓萧又如何,趟了这趟混水,谁都别想干净的出来!
明珠自是不会错过高瘦男唇角的血腥笑意,她不由笑得更加软萌,长翘的睫毛下掩盖着的滟滟诡谲,绽放妩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