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也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到何以定心情不佳,大老远的驱车到了北京。
当晚就把何以定约到三里屯。
理由是,庆祝恢复单身。
他和他的小女友掰了,其实这个坚持的还蛮久,还似模似样地带去了朋友婚礼,就连他的父母都看到了点苗头,心想着,哪怕是出生差了一点,总归是,不争气的儿子只要肯结婚,好在对方年轻,生几个孙子是没问题的。
连家长都想通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曾想,还是分了。
把杨锐的爸气得半死。杨锐比何以定还大几岁,三十好几了。
说不急是假的,家里条件也一降再降,就差没说是个女的就行了。
可是,还是分了。
分了。
何以定一进了包间,杨锐就舔着脸给好友倒了一杯,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却分明是朝着何以定。
“女人嘛,那里没有?什么真爱假爱的,到头来,一滚到床上。灯一关,谁认得清谁,白天嘛,找个像样点的,还风光。我看啊,你们卢嘉就不错。长得漂亮,走到那里,那些男人的眼珠子都围着打转儿,但是呢,她的小手就挽着你,你说,是不是很爽。”
杨锐别看出生世家,年轻的时候却是没少混迹三教九流之地,有时候说话粗鄙不堪。
但是话粗理不粗。
听得另外一头做陪的几个男人直点头。
何以定嗤之以鼻,没说话,只是一杯杯地自斟自饮。
杨锐接着又说了“我说啊,乘着你这阵子休假就和卢嘉出去转一趟吧,你是满世界的跑过,哥们没去几个啊,给我带点礼物回来”
杨锐像个八婆一样说不停,包间的门开了,几个妖娆的身影鱼贯的走进来,顿时香风一片。
杨锐眼睛飞快地扫了面前的一群妹子,随即就皱眉看向最后的妈咪,脸上很不悦。
妈咪混迹欢场多年,当然知道客人不开心,立马给了杨锐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转身又朝门口探了探。
半刻钟后,妈咪欣喜的声音就在走廊再次响起“快来,快来”
话未落,三个女人走了进来,统一的淡扫蛾眉,身量纤细,齐肩黑发。
你别说,有个还真他妈的像。
杨锐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身旁的何以定。
何以定似乎也看到了,头抬了抬,眉头渐渐地聚拢。
杨锐给了妈咪一个赞许的眼神,后者欢欣雀跃地走了。
连杨锐都觉得自己这件事办的漂亮。
不喜欢漂亮的,偏要清水寡淡的,那小爷就给你找,找个任你搓圆捏扁,什么都顺了你的心,还看你能喜欢多久。
这人都是贱的,越是得不到的就是越好的,在他看来,何以定放不下的其实也就是单尘那种不咸不淡,若即若离的态度,就是这种态度勾了何以定的魂,刺激了他的好胜心。
就像自己的小女友,刚开始拿乔,冰清玉洁地跟什么似的,自己费了老大的劲儿到手了,但就比以前的女人坚持的久一点而已。
何以定就是没看明白这点,一旦明白了,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一想到这里,杨锐立马招呼那个最像的去何以定身边,然后把几个漂亮的分给身边那群饿狼。
一群人开始说笑,话题永远围绕,女人,权势,金钱,名车…。
庸俗不堪,却是很多人一生的追求。
李雪是个公主,总所周知,欢场的女子分为两种,一种算是酒吧职员,只陪酒,不卖身,最少不在酒吧经营范围内从事某些交易破坏规矩,至于下班后她们做什么,酒吧一般是不管的,这类型的就是公主,还有一种叫做小妹,顾名思义,她们不仅可以在酒吧从事某些交易,还能出酒店开房。文雅点叫小妹,粗俗点的就是鸡字打头的职业了。
李雪有个很烂俗的身世,似乎这个地方十有八九的女孩都有这样的苦衷,可是李雪却是真的,出生在物质贫瘠的大山,凭着一股子不认输的蛮劲,考到了北京,但因为家境拮据,在有心人的再三诱惑下走上了这条路,但是,她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老板问她做什么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公主。可其实,很早以前,她就跟着出台过几次,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东西。
她不是这个堂子里最漂亮的,不但不漂亮反倒有些平庸了,若硬要说优点,那就是清秀,有客人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反而喜欢清纯的,李雪其实打心底觉得这一类人心理变态。
清纯?
清纯的另一个说法就是小,幼齿。
等你再换一套校服,彻底像个学生妹了,那群王八蛋就更兴奋了。
可是鄙视归鄙视,她要吃饭,大山的一家子人还指着她这个读书的伸手要钱。
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就像今天这个。要求必须化淡妆,必须是黑直发。还不能多话,要装得矜持点,最好再来点高冷。
呵呵呵,瞧瞧这都是些什么变态。
但总归钱是这世间最万恶又最诱人的东西,妈咪朝她们比了五个手指头,那可是陪好几个客人的价钱。
拿她们的行话说,那就是遇到肥羊了。
太诱人了。
于是不管环肥燕瘦,一把抹掉那一层厚重的连人都快要认不出来的脂粉,哪怕是长得媚眼如丝的都忍不住来参加一盘海选。
最终,托这张寡淡的脸的福,李雪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中选。
顶着一头清汤挂面进了那个豪华的包间。
只是她不曾想过,原来变态也有这么帅的?
见到那人的第一眼,李雪就在心里想,这大抵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吧。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好看的男人明显心不在焉。
他冷漠的样子让她感觉不到他一丝坐在其中的气息,每次他无意看过来的时候,似乎总是透过她的脸在看着其他东西。
他的眸子又黑又沉,盯着自己的时候,让混迹多年的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慌意乱。
但她很快就发现,他根本不是在看她,确切地说,他是看着她在出神。
每当她迎视他的目光时,他就会垂下眼睑,眼中温暖的东西瞬间一闪而逝。
好看的男人没有多的反应,反倒是另外一边一个高瘦的男人不断地朝她使眼色。
她也不是不解风情,于是娇柔地捧着杯子靠过去,男人没有推开她,但也不接她手里的酒杯。
有点无趣。
李雪几乎是从头坐冷板凳到结束。
最后的时候,好几个人都被买出台,那个高瘦的男人还没开口,李雪身边的人就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了句,“走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瘦的男人后面喊“喂…何以定”
何以定。
原来他叫何以定。
单尘回到北京已经半个多月,期间刚好遇到杨凤执飞国外,一个星期后她才得知自己的好友已经和成家阳在一起了。
说错愕不是没有,但也在意料之中,细打听之下,杨凤知道成家阳竟追去了单尘老家,她觉得这次奶奶的病情也许一个契机,一个让单尘彻底摆脱过往的契机。在她看来,单尘最终选择和成家阳在一起,是个明智之举,试想,且不说何以定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女友,如果单尘六年后还是选择他,那这么多年不就算白折腾了吗?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和成家阳在一起,应该算一门双赢的买卖,不仅了了多年的夙愿,也算彻底断了和何以定的纠葛,至此,何以定这页才是彻底翻篇了。
而且,杨凤很打心底就是支持单尘和成家阳在一起的。门当户对是多少年老祖宗大浪淘沙沉淀下的规矩,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说现在成家阳年轻有为,但他的出生更接近单尘,性子也更适合。单尘性子温吞,遇事她习惯于逆来顺受,她需要一个包容她的人。
显然,就基于这一点,倔傲的何以定是办不到的。
总之,单尘有了归宿,打光棍儿的队伍也算又少了一人,她也姑且抱着希望,也许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吧,老天肯定不会太偏心的,给予了她事业上的成功,难道还吝啬于给她一个感情上的圆满吗?
如是想着,杨凤的心情也自一个月以来好了不少,算是为好友开心吧,她似模似样地点了点下巴说“我可听说了,女生最多做三次伴娘,要不然就很难嫁得出去了,你结婚,我再做一次,事先说好,捧花可要给我”
看杨凤对自己眨眨眼,单尘好笑地撇嘴。
结婚?
现在就说结婚,会不会有点太荒谬。
这半个月来,单尘更多的是沉浸在奶奶的病情中,她打去养老院的电话从一开始的三四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两次,虽然她知道这样有点不合规矩,也知道奶奶根本没办法接她电话,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地幻想着,当护士将手机拿到奶奶耳边时,她还是像好的时候那样,嘴里含着笑,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偶尔插两句,都是叮嘱她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不要舍不得吃穿。
她和成家阳就出去吃过一次饭,知道她没有心情外出,更多的时候成家阳是来她家里吃她煮的家常便饭,有时候他买点熟食加菜,有时候是在楼下超市买的蔬菜。
有两次他还露了一手,味道还不差,单尘甚至觉得比自己的手艺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称赞的时候,成家阳只是淡淡地笑,把盘里的菜细心地夹给她,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在国外的时候,想家里的菜,又找不到地道的,只得自己做,每次假期回家都学几道,做的多了,就会了”
单尘也笑,心里却梗了梗,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不复记忆中少年样的男人,穿着光鲜且价值不菲的衣裳,一丝不苟的头发,甚至是他手腕上的表,没有一处能找出少时的样子,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此时此刻,单尘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有着六年的疏离,她竟然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问他。
这么多年,他在国外是怎么过的。
就算不说,单尘也知道,想要年纪轻轻坐上高位,绝不是易事。
只是单尘当时并没有问,她性子里懦弱的部分又开始张扬,她只得安慰自己,以后再说吧,反正以后时间多的是。找个合适的机会。
她是这样想的,却不曾想到,这个问题一直到他们后来变成那样了,也一次都没有问过。
吃完饭,成家阳一般都会帮她洗刷碗具,然后陪她在客厅看会电视聊天,今天他接到一个电话,看来是有急事,成家阳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行色匆匆地走了。
一直到成家阳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单尘才合上门,重重地舒口气坐回沙发里。
和成家阳在一起后,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说起来,大学的时候,她和成家阳想爱不能爱,曾偷偷地幻想过和成家阳在一起后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的成家阳高傲,不轻易服输,单尘想,以他们的个性在一起后肯定免不了吵架,但是成家阳是个装不住事的主儿,他们肯定不出一天就会和好,成家阳爱打篮球,如果她做了他的女友,他肯定会天天拉着她去给他加油,然后他抱着球,她陪着他走在落日余晖的绿**上。还有很多很多。
唯独没有现在这样的。
当成家阳作为一个总裁,他们该如何的相处。
单尘宁愿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和成家阳之间仿若隔着什么。
有层纸,她不知道该谁去捅破。
当天晚上,单尘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成家阳孤独地坐在黑色的条凳上,周围是虚空的一片漆黑,她想靠近,却有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和她隔开,她开始用力地砸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咚咚咚的声音快要震聋了耳朵,可是成家阳却惘若未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单尘一直砸到再也没有力气,整个人脱力地瘫坐到地上。然后又是那个熟悉的梦境里面的画面,一双白皙的大掌按住了她的肩头,耳边那宛如小提琴演奏般的声音在说“单尘,做我女朋友好吗?”
好吗?
看不清脸,她却知道那是谁。
单尘是喘着气从梦中醒过来的,这不是她这段时间第一次梦见何以定,刚回来的第三天,她就梦见他了,只是那次在梦里何以定是在一次次地指责她,说她是个骗子,答应他不和成家阳在一起的,在那个梦里,她和成家阳牵着手,何以定迎面过来,她就像个被捉奸的妻子,理亏地马上松开了成家阳的手,何以定就指着她的鼻子说了上面的一番话。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如此奇怪的梦,她却知道,因为那天杨凤的突然出现,她和何以定的拉扯就被迫结束了,她也没有答应他任何事。也不可能答应什么。
但梦着实有点诡异了。
不管如何迷惘,单尘最清楚的是,既然踏出了新的一步,她就不该再和何以定有牵扯,所以,当她在某日下班后,看到小区门口那辆熟悉的车牌号时,她几乎是拔腿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彭的一声,有人下车,然后把车门狠狠地关上。
只走了几步,她的手肘就被拽住了。
“何以定,放手”单尘沉下声,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这是她的地盘,小区里有很多熟人,她不想被人看到她和何以定的拉扯。
小区的住户大多都是离退休老人,换句话说,这就是说流言蜚语的传播力是成倍增长。
何以定没有理她,依旧牢牢拉住她的手“跟我上车”
话落,直接拉着她就往车里去。
已经有人在看这边了,单尘只得放弃了挣扎,但是她并没有坐进副驾驶,而是坐到了后面。
何以定跟着坐了进来。
单尘睨着面无表情的何以定,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消散不去的戾气。
单尘想说的是,我们就像这六年来一样,相忘于江湖不好吗?
这六年,完全没有牵扯。
她知道,或许是她和成家阳在一起了,刺激到了他,毕竟两个背叛自己的人走到了一起,的确是狠狠地打脸。
更毋庸说骄傲如斯的何以定。
但单尘什么都没说,从头到尾都等着何以定开口。,她静静地和何以定对坐着,原本她以为,何以定一定会兴师问罪,最不济也会像在梦中一般指责她。
但是没有。
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她,黑沉的眸子里一片冰冷。
就在单尘被盯得快要受不了,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子猛地被何以定抱了过去。
她骇了一跳,挣扎。
却被搂地更紧。
“何以定,…何以定”单尘推不开。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久久的,空气中才有了何以定沉沉的声音“单尘…。别玩了好不好。别闹了好不好…。”
单尘的身子一抖。
何以定身体的温度传过来,她竟能够感受到那一股来自于身体的绝望。
他叫她别玩了,别闹了。
他以为她在玩什么?在闹什么?
单尘抬眼,在看清何以定表情的那一刻,单尘的心整个跟着揪了起来。
“何以定,你不要…唔”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狠狠地吻住了,单尘想躲,却被他追上来,何以定的嘴在她的唇上死死地贴住,吃人的力道,他的手扳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身子一再地朝着自己的怀里压,他的唇沿沿而下,又到了她的颈间,贪婪地闻着记忆里熟悉的味道,他想念了六年的味道。
此刻,单尘满脑子都是方才何以定满脸悲戚的样子,这个画面和六年前那夜重合到一起,掀起漫天的伤痛,她闭了闭眼,抵在何以定胸前的手缓缓地放下,似乎是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何以定将她更搂紧了一些,他的手从敞开的领口滑了进去,唇从她的脸上到脖子,再跟着手一路贴住她的肩头,锁骨。
他的手有丝冰凉,他将她的上衣卷起来,指尖细细地从下方往上。
他的一切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而又带着试探。
单尘的脑子却是混乱,理智告诉她,不能如此。可是情感又让她无法忽视何以定脸上的悲伤和绝望。她一下子又陷进了左右为难的怪圈,她的身体无力地靠着何以定的肩头轻喘,身体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她已然已经动情。
此时,何以定的手从她胸口一路绕到她的背后,轻轻地将她整个人托起,抱到自己的腿上。
他抬起了头,冰凉的眼睛已经有了暖意升起。
他注视着她的表情,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犹豫了片刻,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又覆住了她的唇,舌头伸进她的口腔,临摹她的唇舌,口腔。狠狠地吸住她的舌尖。半响才放开她,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他已经低声下气到卑微,不爱也好,怎样都好,只要她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也不想再计较,放开她六年,已是他的极限。
怀里的人却不动了。
因为他的一句话彻底安静了。
她的头还靠在他的肩头,她呼出的滚烫气息还吹拂在他的颈间。
如果不是这样,他会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个化石。
她不动,也不答。
他抱着她,一直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可是很快,他就悲哀的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她的答案。
他自嘲地扯动了嘴角。
单尘就是单尘,哪怕他的自尊踩在了脚下,哪怕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她也会无动于衷吧。
他放开了她,盯着她的脸,此刻,她的脸上有着一种悲哀的表情,是同情吗,又或者怜悯,一如这六年来,她对他的唯一情感。
他的拇指抚上了她的唇,磨砺着。
一下下地擦。似乎是要把他的气息抹去。
一个又一下。
他的眼睛睨着她,一字一句“单尘…。我不是非你不可的”他也有尊严的,他也有底线。
单尘的眼睛动了动,还是没说话,又或者,她想要说什么,嘴唇张合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开口。
终于,他不再看她一眼。
“下车”
……。
李雪从来没想过,她还能见到何以定。
他点了她。
昏暗的包间里,就他一个人,已经喝的烂醉。
感觉到她走了进来,他抬起了头,黑沉的眼睛看她,深深地看着,然后又嗤嗤地自顾笑了起来,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她被拉了过去。
一把跌进了他的怀里。
是薄荷的味道。
李雪温驯地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手掌在摸她的脸,从她的眼睛再到嘴巴。
昏暗的房间里,他几乎不带情绪起伏的声音轻轻响起“叫我”
什么?
他又说“叫我名字”
她想起那天那个男人的呼喊,抿了抿嘴,怯怯地喊了声“以定”
搂着她的怀抱一僵。
好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喊。
他放在她腰脊的手收了又收,勒地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李雪挣扎了一下,喊痛
面前的人却是惘若未闻,将整个头埋进她的颈间,滚烫的吻在她的脖子里吮吸,他的动作变得粗暴又急促,带着漫天的酒气。
她被熏得有些晕,整个身子被他箍住,像尾脱水的鱼,被迫扬起上半身,头往后仰着。
却贪恋这个怀抱,手死死地攀着他的手臂。
“单尘”冲口而出的短短两个字,却仿若对他施了定身咒,上一秒还搂着她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头还埋在她的头发里,下一秒,却是猛地将她推开,没有一丝流连。
男人仰头靠向了身后,闭上眼。
他的右手缓缓地搭在闭着的眼上,她发现,他的呼吸都没有一丝凌乱,完全不像一个前一秒还在沙发上和她纠缠的男人。
他就那么静静地半躺着。
最后她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包间里静的可怕,只有外面酒客叫嚣的声音抑扬顿挫地传来。
李雪想去碰碰他,和他说话,但是踌躇了半响,还是没敢。
最终,男人还是走了。
像上次一样。
就那样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这次,他落下了一个东西。
手机是最新的型号。
像素高,速度快,价值更不菲。
李雪也不知道自己从那里来的直觉,就觉得手机里有她想要的答案。
短信没什么好看的,连句调情的话都找不到。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赴约。
只是…。
当她第一眼看到相册里的照片时,李雪彻底地呆住了。
脑子里不断地徘徊着两个字。
原来。原来,原来、……
她没有忘记方才他情不自禁喊出的那个名字。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
单尘。
这个和她一样笑起来淡淡的,眉清目秀的女孩。
冷夜的街头,人影萧索。
何以定觉得头发晕,几个踉跄,胃里翻腾难受,他冲到路边扶着墙把梗在喉咙的东西一股脑儿呕了出来。
吐完,难受的感觉才缓解了一些,他所幸靠墙蹲到了地上,双手耷拉在膝盖上,头垂在双膝间。
半响,他抬起头,手掌撑在面上,喉间的笑声从低沉到尖锐。渐渐转成了苦涩。
呵呵呵呵
“好一个非你不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