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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氏父子

窗外稀疏地下着细雨。

亦青与儿子张顾只得在房中对案而坐,亦青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正在向儿子讲说“竹简”中记载的关于“晋文公重耳避祸流亡”的故事。

张顾眨着眼睛听完母亲所讲的故事后,不解地问道:“重耳的母亲和舅舅都是戎国人,是不是脑袋都长成三角形的样子?”边说,边用手在小脑袋上比划着。

亦青扑哧一笑道:“谁和你说‘戎国’人的脑袋长成三角的样子?”

张顾歪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奶奶在给我讲《三海经》时说过。她就说:‘戎国’人的脑袋都长成三角形。”

亦青摇头道:“不是一会事,我怎么跟你说呢?”

正当亦青不知如何向儿子解释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轻叩屋门。

亦青抬头向门外看去,原来是老管家张宗立于门外。

亦青起身问道:“张叔,有事吗?”

张宗是伺候张老太公的张家老仆,是看着张置长大的,所以亦青也随张置称呼张宗为“张叔”

张宗恭敬地回道:“少夫人,太夫人请你到客房,家中有客人来访。”

张家自从雒阳迁居留上村后,家中极少来客,就是有邻村富家上门来访,也都是太夫人接待,从来没有叫过亦青同时接待过客人。

看着窗外的细雨,亦青转头疑惑地看着张宗问道:“张叔,可知来的是何人?”

张宗回道:“是邻村一位姓高的先生,说是少主人的旧友。”

“原来是高先生,难怪太夫人要自己同时相陪。”亦青恍然大悟。点头对张宗说道:“好,知道了,张叔,你先去吧!”

张宗回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亦青愣了会神后对身边的阿彩说道:“给我换身衣衫,我要陪太夫人会客。”

阿彩立即从箱柜中拿出一件粉红色的衣裙。

亦青换好衣裙,对着铜镜稍稍整理了一下鬓发,将张顾交给阿彩照料后,自己便走出房门。

张顾见母亲出门,追问道:“母亲,你还没有给我说这‘戎国’人的脑袋到底长的什么样呢?”

亦青一笑回道:“等我回来,再和你慢慢讲解吧!”

张置在家时常和亦青说起这位高先生,知道他是张置来到黝县定居后唯一一位常往拜访的知交朋友,可是却从没见到。张置离家一年之后,今日突然冒雨登门,到使亦青颇感意外。

亦青来到客房,先在门口喊了声:“母亲!”便迈步走入房内。

客房内,太夫人的下首坐着一人,五十多岁年纪,衣着华丽,面孔黑瘦,但两只眼睛却非常有神明亮。亦青暗想,这位定是高先生了。

高先生看见亦青进来,忙离坐榻,站起身来。

太夫人对亦青说道:“亦青,来,见过高先生。”

亦青向高先生福了一礼,说道:“常听我家郎君说起高先生,知道高先生曾于外域行走,见识广博,使我等好生仰慕。今日能一慕尊颜,深感荣幸。”

高先生忙拱手还礼,笑道:“哪里,哪里。张夫人客气了。刚才我还和张太夫人说过,贵府张老太公乃本朝中兴功臣,能在此僻陋山村结识到张府一家,才是在下的荣幸。”

亦青笑着伸伸手,示意请高先生坐下说话,自己也就在高先生对面的坐榻上跪坐下来。婢女给亦青上了一杯茶,亦青轻轻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向对面的高先生望去,这时,她才注意到,在高先生的身旁站着一个男孩,看上去十分的壮实。亦青又抿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茶杯中那一片飘在水面上的茶叶。

片刻的安静之后,张太夫人开口直言问道:“高先生今日前来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高先生挪挪了身,并没回答太夫人的问话,而是对身旁的少年说道:“高永,先过来见过张太夫人和张夫人”

只见高先生身边那个叫高永的少年先后走到张太夫人和亦青面前,跪拜行礼。

见高永颇识礼数,张太夫人“哈哈”笑道:“好孩子,快快起来吧。”

高永起身又重新回到高先生身旁站立。

“不知是否冒昧?”高先生又向前挪动了一下身体,说道:“昨天,我收到急函,要我速往酒泉郡,有一件很棘手的事要处理,如带永儿同去又有诸多不便。想想,我在黝县只有张置一个朋友。虽然知道张先生已出远门,但还是无奈前来恳请,能否将孩子暂寄尊府?”

张太夫人没有说话,转头看着亦青。

亦青仔细打量起站在高先生身边的高永。这个孩子和高先生截然不同,只见他个子不高,但身材粗壮敦实,圆圆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十分惹人喜欢,头发微微卷曲。

亦青心中一动:“这孩子怎么看上去与周围的孩子有些不同?”

这时,高先生又开口说道:“永儿是我在凉州收的义子,自幼从没离开过我,我去酒泉郡后怕他一人在家,无人照料。想了一夜,只有放在贵府,我才能放心。”随后,他招手叫进一个老仆,只见这个老仆手中托着一只盘子,盘面上用红绫盖着。高先生起身走上前去,掀开红绫,一尊小小玉鼎跃然眼前。

高先生接过托盘说道:“初登贵府,也没什么好孝敬的。这玉鼎是我从凉州带来的,是于阗玉精琢而成。做个见面礼,希望张太夫人,张夫人笑纳。”

亦青看着这个玉鼎不由暗暗吃惊。只见这只鼎通体晶莹透润,是上等的昆仑玉材精琢而成,琢功精细,鼎上的花纹繁而不乱,兽花图案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无论是张太夫人还是亦青都是出身大家,也不知见过多少奇珍异宝,但像这样的玉鼎还都是第一次看到,其价值无法估量。

用此玉鼎来做见面礼,出手也太过阔绰。张太夫人连忙起身,连连摇手道:“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请高先生赶紧收回。”

高先生缓步到张太夫人面前,将托盘放在太夫人身边的茶几上说道:“我今天唐突,万望张太夫人、张夫人不要嫌弃。”

高先生本名高伦,本是凉洲的大贾,由于常年奔波于买卖,而错过了婚娶。也可能高伦心中有个暗恋,为了这个暗恋才使他至今还只身孤影,不过暗恋的事是说不请道不明的。

转眼一晃,高伦移居黝县已经过去了十年。在这十年里,他极少与周边邻里往来,闲暇之时,便身着胡服上山行猎。喜欢着胡服行猎,只是他以此来做为对过去岁月的一种追忆。

由于少于邻里往来,举止在当地又显得与众不同,所以总是被人胡乱猜测。后来,不知是谁传出,说他是因为迷恋这黟山山水而流连忘返,他也就默认了。

在一次行猎中,他见天空中飞过一列大雁,便弯弓射去。一箭将雁队中最尾的一只雁给射了下来,见大雁从空中下坠,他暗暗得意,为自己在内地生活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够保持过去奔走塞北时的雄风而感到骄傲。

说来也巧,正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那被他一箭射中的大雁正好坠落在池塘边的一位钓鱼人手中的钓竿上,因为下坠之势迅猛,竟将那人的钓竿一下坠为两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置。

高伦一愣,还没来的及上前赔礼,他的猎犬又毫不理解主人感受,一头窜入塘中,欲衔回主人挽弓射下的猎物。猎犬往水中一跳,溅起了一片水花,又溅的张置一头一脸的水珠,衣衫也是湿潮一片。

张置颇为恼怒,将手中半截钓竿摔入塘中,转身向他怒目而视,准备和他理论。

高伦自知理亏,赶紧下马,远远地便是一躬,向张置赔礼。

谁知张置看见他后,竟然眼睛里满是好奇地神色,并未出言指责。

高伦来到张置身前,又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得罪先生,高某向先生赔礼。”

张置却盯着高伦身上的胡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你何以会着胡服?难道这黟山脚下也会有胡人出入期间吗?”

高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裤,哑然一笑道:“我不是胡人。这黟山之中何来胡人出没?”

这时,张置回过神来,挺了挺胸,转头看了看塘水中漂浮着已经折为两截的钓竿,对高伦说道:“先生不用客气,我也是百无聊寂,在此打发时光而已。”

高伦见张置气宇轩昂,举止自有一番出俗气派。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眉目间却微露忧郁神态,便情不自禁地问答:“不知先生贵姓?”

张置回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置字。”

高伦听了他的姓名后,不由更加好奇地问道:“张先生可是近期内才从雒阳迁居而来?”

张置惊讶地回道:“正是,先生怎么知道?”

高伦笑道:“这偏僻山野,突然凤凰居栖,自然会惊骇四邻。我又怎能不知?”

俩人一番闲话,彼此相互喜欢,于是,高伦便邀张置前去家中小聚,他指着张置那片湿潮的衣衫说道:“全当高某向张先生赔罪。”

张置洒然一笑道:“这点小事,还用的着高先生赔罪。不过,能在此地相遇先生,到是一件幸事。好!我就去尊府与先生小聚。”

从此以后,这两个同样在这黟山脚下倍感寂寞的人便成为好友。后来,张置离家远去西域时,竟然不让母亲知道,而只向高伦辞行。

当高伦突然接到那封急函后,便心急如焚,就欲赶往西北。可是看到身边的义子,又感到十分为难。环顾自己在黝县的交往情况,也只有将高永放在张家他才可放心离去。可是,张家只有两位妇人主政家务,他前去开口求助也感到十分为难。左思右想,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带上他十分珍爱的“玉鼎”做为厚礼前来张家宅院,请张家婆媳帮忙代为照料高永。

张太夫人见高伦固执地敬送这份厚礼,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如要强行拒绝收受,怕有点驳人脸面。可是,心中已然认为,无论如何不能收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太夫人将眼光投向了亦青。

亦青心领神会,她站起身来,对太夫人说道:“母亲,高先生是郎君来到黝县后唯一的朋友,郎君虽然远行,但我们应当为他的朋友尽力而为。何况,这个孩子知礼而懂事,我一看就很喜欢。在我们家也好和顾儿做个伴。承蒙高先生如此看得起我们,而将爱子寄放在我们家中,我们自当担当……”

张太夫人连连点头。

见张太夫人点头,亦青转向高伦说道:“令郎住在我们家中,先生尽可放心,我自会把他和我的顾儿一样看待的。先生只管安心办事。但是,请高先生将这玉鼎收回,我们知道高先生重义轻财,可是,我们万不可能收高先生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要说此事日后被我家郎君知晓,定然不依。就是被外人知晓,也会认为我们家帮助照看令郎只是为了贪图高先生之稀世珍宝,这让我们今后还如何立世为人?”

说着,亦青从茶几上捧起托盘,还至高伦面前。

高伦看看托盘中的玉鼎,又看看站在面前的亦青,心中不禁暗暗想到:当年张置常和自己夸赞他的这位夫人,如今看来,此女子确实不一般。

高伦将义子高永托付给张家婆媳后,便带着一位年青的仆从——阿维,立即动身赶往西北。一路上,想到函中所说之事,心急如焚,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凉州。

究竟是何事让高伦如此着急着赶往凉州呢?

这一年是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正是在这一年,汉明帝驾崩,皇太子刘炟继皇帝位,是为汉章帝。此时,西域的龟兹国、焉耆国趁汉室新帝刚立之机,在北匈奴的支持下,突然反叛汉朝,攻杀了时任西域都护的陈睦。

陈睦的夫人仍是高伦的表妹,高伦对这个表妹有着超乎常人的感情。高伦隐身黝县也只与这个表妹偶通信函,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陈睦被杀,正居酒泉郡郡府禄福(今酒泉市肃州区,晋代改名为福禄)的陈夫人好象天已经塌下来一般,六神无主之时,立即用急函求助与表哥。

高伦久不见表妹书信,看见表妹信函,本来十分高兴。可是,突见用缎绫书写的信函外皮上用毛笔大大地写了个“急”字,高伦脑袋“嗡”地一响。

看完信后,高伦顿时坐卧不宁。此时表妹用一个大大的“急”函来告之他此事,定然是希望在此非常时刻,让自己能够陪伴在表妹一家身边……

高伦一路北行,走得还是十年前走过的道路。他一路行,一路想,不由得感慨万端。

十年间,这条道路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当年,他是怀抱婴儿向南奔命,而今,却了然一人匆忙北行。

看着这大道两边的树、山、小溪和一块块的农田,他的思绪已然飞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是一个寒冬的深夜,天空中大雪飞舞。

高伦听凭屋外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大雪肆虐,而命仆人将卧室中的盆火烧旺,随后,他取出一套精制的白瓷酒具,就着一个小小的金鼎,少酌了几盏烧酒。

高伦总会在心情舒畅之时,用小鼎煮食,来感受古人所谓的那种“金鼎玉食”的生活品性。

几盏烧酒下肚,高伦感觉全身暖融融的,于是命仆人撤去食案,便早早躺入裘被之中,酣然入睡。

正在他美梦之时,突然被仆人唤醒,说:宅外有一位自称是“丘林右大都尉”家人的少妇求见。

听到“丘林右大都尉”家中来人求见,高伦有些纳闷,他急忙穿好衣服,命仆人将来人带进房间。

不多时,仆人带入一名匈奴少妇。只见她衣衫单薄,头发零乱,手中抱着一个婴儿,进房后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高伦忙叫仆人拿了件羊毛大毯给她裹上。

这位少妇面色惊慌,嘴唇被寒气冻的乌紫,哆嗦着竟无法说出话来。

高伦给她递上一杯热茶,示意她不要急,慢慢说话。

过了一会,少妇情绪稍稍稳定,急忙跪倒在高伦面前,叙说丘林延至家遭遇的突变。

丘林延至被南匈奴刚刚嗣立的“湖斜尸逐侯鞮单于”挛鞮长所猜疑,已令“单于庭侍卫”抓捕。此少妇正是丘林延至的侍妾,她在一片混乱之时,抱着她和丘林延至尚在哺乳中的儿子,逃至高伦家中。

最后,她耸言说道:“此次祸变可能祸及都尉满门。请高先生无论如何要保全丘林都尉这点骨血。”

听完少妇的话,高伦大吃一惊。看着跪在跟前的少妇,高伦大脑高速运转着:按照匈奴人的一贯作法,他们无论对内还是对外手段都很残忍,更何况“湖斜尸逐侯鞮单于”刚刚嗣立,正要立威,看来也正如丘林延至的这位侍妾所言:丘林延至此次凶多吉少……

高伦令仆人将少妇扶起来,说道:“放心吧!你和孩子我定当全力保存。”

“不!只要收留下这个孩子就行了,我要立即赶回去,陪伴都尉。”

“你不能回去。”高伦断然说道。

少妇一脸凄惨地说道:“我不回去,他们必然追查我的行踪,到那时只怕连这个孩子也将不保。”说着,她无限慈爱地看着怀中熟睡地儿子,满脸泪水。滴落在孩子脸上的泪水将孩子惊醒,少妇手中的婴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少妇赶紧轻轻拍打,然后将衣衫解开,把****塞入孩子的口中,孩子有了吃的也就不再哭闹。

看到此情此景,高伦和在场的那位心腹仆人都禁不住落下眼泪。

少妇给孩子吃完奶后,将重新睡着的孩子放入高伦家仆手中,她走到高伦面前,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奔跑出去。

高伦试图阻止她回去,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雪夜之中……

少妇走后,高伦守着孩子枯坐一夜,苦苦思考对策。

第二天一早,高伦一面安排人前往单于庭打听丘林延至的消息,一面着手打理行装。

不一会派出的人就回来告诉高伦说:丘林延至右大都尉一家三十多口均已被缉拿。

高伦一听这个消息,便带上心腹仆人,赶着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冒着漫天大雪离家南行。

高伦人还没有走出凉州地界,便又得到确切消息:丘林延至一家三十多口全部被杀,罪名是“私通北匈奴”南匈奴新嗣位的“湖斜尸逐侯鞮单于”已经下令,要求全力寻找丘林延至最小的那个儿子。

高伦不知丘林延至何以为会被套上“私通北匈奴”的罪名,可是,此时,他已无暇知道这些了。高伦再也不敢在北方停留,他抱着丘林延至这一唯存的骨肉,在南匈奴单于庭杀手的追杀下,一路逃来,最后隐身在黝县定居了下来。

后来,高伦便将丘林延至的这个儿子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并取名为高永。

想到丘林延至,高伦一阵揪心般地疼痛。

丘林延至年青时,在匈奴就以能战而颇受瞩目,他早年在对汉、对鲜卑的战事中,战功卓著,可是最后却落了个满门被杀的结局。

高伦的思绪不由得向更久远处飘去——

早在汉元帝的时期,汉朝出兵帮助“呼韩邪单于”平定了“匈奴五单于之争”(挛鞮虚闾权渠单于死后,匈奴先后有五人自封单于,这便是匈奴历史上有名的“五单于之争”),使得“呼韩邪单于”统一了北漠草原。“呼韩邪单于”为了报答大汉,上书汉朝皇帝,要求于大汉通婚,并表示愿为大汉女婿。

也不知冥冥中有何安排,汉朝美女王昭君出塞嫁给了“呼韩邪单于”号称“宁胡阏氏”一年后,王昭君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伊屠知牙师。

伊屠知牙师出生的那年,“呼韩邪单于”病死单于庭。“呼韩邪单于”的次子——雕陶莫皋嗣位为单于,号称“复株累若鞮单于”此后,匈奴便按照“兄死弟承制”的传位法则传承单于位,匈奴也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时期。

待到单于位传到“尸道皋若鞮单于”时,如再传承,便应该轮到“宁胡阏氏”王昭君的儿子——伊屠知牙师接位单于了。依照匈奴的传承传统,此时,伊屠知牙师应由右谷蠡王进位左贤王,世传单于都曾经任过左贤王之职。可是,“尸道皋若鞮单于”却暗藏私心,他想传位给他自己的儿子,于是就设计诬死了伊屠知牙师。

伊屠知牙师的死讯在匈奴传开后,惹恼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乌珠留单于”的长子——当时的日逐王比。

日逐王比见伊屠知牙师被诛后,私下里就报怨道:“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我当立。”从此埋下了匈奴分裂的祸根。

可是,此时的日逐王比,势单力薄,虽是满腹怨言,却也不敢声张。只能隐忍,等待时机。

到了光武帝一统中原,光复大汉的时候,匈奴正遇旱蝗灾难,人马死亡不计其数。日逐王比认为时机已经比较成熟,就秘密遣派了一个名叫郭衡的汉人,前往汉朝,恳请附汉,并偷偷奉献上了匈奴的地图。同时,他召集匈奴南方八个部落兵马四五万人,声言要为伊屠知牙师伸冤。

之后,比自立为单于,也号称“呼韩邪单于”向汉称藩,光武帝准令他们入居云中。

南北匈奴对立就此形成。

自南匈奴入内居住后,帮助汉朝拓边守土,与大汉的关系确实十分密切。

丘林延至年青之时,在匈奴颇为惹人注目。多年来,他南抗汉朝,东击鲜卑,所立战功无以数计。但是,丘林延至绝不同于一般的匈奴将领,他总能用冷静的头脑分析时事,剖析利弊。他曾多次向单于进言,认为:“匈奴常年战争,绝不是立国之本,如果要想匈奴强盛,应当向汉朝学习。”

当时,丘林延至的这些话根本不为匈奴权贵所接受,不仅有人说他年少轻狂,更有人认为他荒谬透顶,讥笑他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疯话”

有一次,在单于庭的穹庐内,有一位年高权重的匈奴王爷向他问道:“我们去向汉朝学习什么呢?是学耕田,还是学写字?我们的祖宗给我们留下了广阔的草原,强壮的身躯,我们会利用好祖宗为我们留下的财富,去放牧,去战争,要我们放弃祖宗给我们留下的这些宝贵财富去向汉人学习,你不是疯了是什么?”说完,就朝丘林延至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年青的丘林延至无奈地抹去脸上的唾沫,从此少言寡语。

这时,卧薪尝胆的逐日王正在暗中拉拢人才,他找到丘林延至,问道:“你总是说我们应该向汉朝学习,可是却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具体应该向汉朝学习什么?”

丘林延至说道:“可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是,他们从不让我把话说完。”

逐日王知道丘林延至所指的“他们”就是当今单于庭的权贵。他露出不屑的神态对丘林延至说道:“他们不想听你说话,我想听,今天,你就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丘林延至看着这位前单于的长子,这位在当前匈奴众王中最赋才华的青年王爷,心中一热,便从匈奴在大漠中建国数百年,却没有一个中心城市说起,说到了单于庭的游荡是如何不利于匈奴的强盛。话而一转说到当年汉武帝平定北方后,就立即划分郡治,建朔方城,形成汉制传统。又说到了大汉文化传承使得大汉有着不同于整个北方各民族的一种文化气质,使得汉人看上去比鲜卑、乌桓、夫馀、挹娄等国的人更有智慧……

听到了丘林延至的这番谈论,逐日王心中暗想,“这样的年青人正是我所需要的呀!”从此以后,便将丘林延至带在身边。年青的丘林延至也总算找到了赏识自己的恩主,便忠心耿耿地追随着这位日逐王。

有一天,逐日王向丘林延至流露,准备依附汉朝,与“蒲奴单于”决裂。逐日王的想法得到了丘林延至发自内心的拥护,并积极参与谋划。

南匈奴成立之后,丘林延至被任命为右大都尉。

说来,也是高伦与丘林延至有缘,在高伦的一批货物被南匈奴军队抢劫后,高伦只得去找丘林延至,希望他能体恤生意人的不易。

丘林延至见高伦是位汉商,说话得体,举止文雅,他十分喜欢,便爽快地命人将高伦被抢劫的货物归还给了他。

高伦拿回货物后,方知丘林延至治军严厉,此次抢劫实是军内供需短缺。

高伦心想:“匈奴立国几百年来,都是以强取豪夺而使人们谈之色变,何曾听说过,有丘林延至这般的人物?”于是,决定从取回的货物中分出一半给丘林延至以解军中燃眉之急。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高伦便与丘林延至有了交往。在相互交往的过程中,两人均从对方身上发现许多令人敬佩之处,至此成为生死之交……

高伦想到这里,两眼已经湿润,他抬头望向天空,天色依然蔚蓝,天空中白云飘荡,他不由地在内心中大喊道:“丘林延至,你和我再也不可能把酒相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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