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风忙过来打开车门，扶着丝语下车，越临近上飞机，他就越紧张，最紧要的关头，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而丝语，越临近上飞机，心情越复杂，上飞机前她还有选择。
看着程沐帮着办理登机手续，程凌风寸步不离地陪着丝语，似乎担心像上次在街上，一转身她就消失在人海里了。
丝语紧握着他的手，听着紫函夸夸其谈，几乎都是关于到那边的新生活，但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望着他忧伤的眸子。如果她留下，他会怎么样呢？
丝语布满血丝的眼里，盈满眶的泪水，昨夜一夜没睡，但是她知道，躺在身边的人也没睡。冰凉的手，被他死死攥住，很温暖，却觉得桎梏得有些痛。
“大嫂，你怎么呢？脸色这么差！”紫函问。
丝语摇了摇头，轻轻靠在他怀里，她真希望自己不会思考，那么她就不用烦了。程凌风忙揽着她的背，很想安慰她，却怕自己弄巧成拙。
“哥，大嫂这是怎么呢？孕妇坐飞机会不会……”紫函有些担心。
“害喜是这样的。”程凌风回答，“我咨询过医生，没有大碍。”
丝语敛着眉，抿着唇，欲言又止，最后说：“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程凌风知道，她有话想说，难道自己和宝宝，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吗？眉头皱得更紧，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老爷，可以登机了。”程沐躬身尊敬地说。
丝语心里蓦地一颤，身子被他搀扶着向登机口走去，双眼茫然的望了望四周，真的要和他一起离开吗？那么晴洲呢？眼前，突然浮现出那触目惊心的画面，撞得破败的车子，鲜红的血汩汩溢出，右颅坍塌的晴洲拼命地挣扎着，因为他答应了一个女人去接她的。
“风——”
程凌风直觉她做出了决定，但是这个决定不是他想要的，扶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眼直愣愣地望着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那样自私，我不能忘记晴洲的死。”丝语哽咽道，唇瓣微微颤栗着。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我不是有心要害死他的，我们不要因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而殉葬掉我们的爱情。”程凌风握着她的胳膊，俯身说。
“风，你知道死掉的那个人是谁吗？即使我们不再是情人，但他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我是你的丈夫，丈夫不是比朋友更重要吗？”程凌风温柔依旧，但音调明显提高了几度。
“风，正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反而不能接受。”丝语有些激动，“我……曾经很努力的想要不去计较，可是不行，真的不行，这几天我憋得很辛苦，因为我很珍惜很珍惜这份爱情，也很爱很爱你，所以我宁愿委屈自己……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因为我们的爱情，晴洲才会死掉的！”
“大哥，你们别吵，这么多人看着哩，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新家，你们躲到屋里去慢慢说。”紫函看着程凌风嘴唇翕动，忙截住话题。
丝语夺过紫函帮自己提的手提包：“紫函，好好照顾瑜嘉，我不和你们去了。”
“大嫂，你别生我哥的气，他有多爱你你是知道的，你给他点时间，他会改的。”紫函也忙劝，原本开开心心的移民，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那个夏之初，早知道那天晚上就打得她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紫函，我们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丝语擦了一把眼泪，她怕她再劝，自己就不想走了。
“丝语，其实我们之间的事情很简单，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自己不懂得珍惜，我们不能再错过彼此了。”程凌风忧郁的眼神，让心底也油然升起一股伤悲。
“老爷。”程沐轻轻叫了一声，提醒他们堵住了登机口，围观的人已经嚷嚷开了。
程凌风一把横抱起丝语，丝语吓了一跳，他总是这样野蛮，总是这样逼迫她，忙大叫道：“放开我，即使你强行带我去，我也会回来的。”
程凌风瞪了她一眼，又恨又气，把她抱到了一旁，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蛮横无理的人，半晌望着她无语。
丝语心中又是一痛，自己又错怪他了，也是尴尬地不说话。
时间就这么耗着，直到紫函提醒：“大哥，飞机就要起飞了。”
“去改下一班。”程凌风冷冷地道，他是在气，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她却始终不满意。
“如果没有直达的怎么办？”程沐胆颤地问。
“不管用什么办法，即使是走，我今天也必须到那边。”程凌风说，他是在逼迫丝语，即使她不走，他也会离开的。
看着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的人群，丝语吸了吸气：“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转身，向出口走去，身后，男人的大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你爱我吗？”
丝语怔了怔，她爱，但爱得如此心痛，真的还有继续执着下去的必要吗？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男人咆哮一声，引来无数的目光，涨红的俊脸似乎充血一般，眼泪滴落在她发间。
“难道回答这个问题，还要花上这么长的时间去考虑吗？”程凌风喝道，似乎又回复到那个恶魔。
丝语心里，像是被他一刀一刀的割着，鲜血淋漓，忍不住回头：“我爱你，可是命运注定天使和魔鬼是不能结合的……”
“那么魔鬼只有折断天使的羽翼，让她永远无法飞离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浑浊。
看着男人的泪眼，丝语苍白的笑，她不喜欢他流泪，魔鬼应该是不会流泪的，魔鬼只为自己而活，所以她也不想他为她而难过。
“你想看着天使一点点一点点伤心地死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