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语慢慢地走着,心神有些恍惚,似乎不论走到哪里,家里的佣人们都会死死地盯着。虽然明天就离开了,佣人们也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听紫函说,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而且会留人管理。至于那边,也已经派人过去找好了房子,据风说,很美很美。
夏之初和她讲的话,总是在耳边盘旋,她本来不相信,但是看见昨天下午风那个紧张的样子,再加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旁敲侧击,反而信了。可是,她能离开他吗?而且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想想当初自己决绝的话,可是事过境迁,现在的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风,至少她这样认为,但想到晴洲的惨死,还有那洒了一地的骨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很迷茫,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她趁佣人们不注意,溜出了家,打车去街上买了一束花,然后便径直奔向了公墓,这也是辗转从同学那里打听到的。
将花放在墓前,丝语深深地鞠了三躬,垂首抬眸间,眼前浮现出晴洲的俊脸,有三年前那腼腆的笑,有三年后伤心地哭……她欠他太多,多得这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晴洲,如果我自私地和他离开,你会怪我吗?”丝语抿着红唇,双眼红红地问。
“风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他。他现在真的变了,又温柔又体贴,也不会随便骂人……”眼泪滑过面颊,“所以我舍不得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呢?让你很难过呢?”丝语擦了一把眼泪,身子太虚,突然有些眩晕。
丝语倾身抚摸着大理石的墓碑,做得非常精致,触手却是冰凉。她哭中带笑,她怎么糊涂得想要他给出答案哩,他已经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捂着脸小声地抽泣着,脑子的神经,似乎被拧成了一股乱麻。
“是不是很矛盾?”
那个话声,阴冷中带着窃喜。丝语转身看着夏之初,她的目的不就是要拆散他们吗?她不会让她得逞的,忙擦了一把眼泪,把自己武装得坚强起来。
“我料定你在走之前会来。”夏之初说。
“既然你知道我要走,那么你也知道你的目的不会达成?”丝语睨着夏之初,为什么如此漂亮的女人,却有一颗如此狠毒的心。
“是程凌风走之前,而不是你。”夏之初说,“像我这样的坏女人,也做不到你这样,枉晴洲那样爱你。”
“你别说我,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也是别有目的吗?”丝语不屑夏之初的为人,但却很钦佩她的手段。
“别和我磨嘴皮子,你连质问程凌风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呢?”
丝语怔了怔,她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和风说破呢?不免狐疑地打量着她。
“不要这样奇怪地看着我,程凌风刚刚打电话来,问我昨天和你说了什么,好像现在正着急地四处找你呢?”
看着夏之初倨傲的样子,应该不是撒谎骗自己,不免担心起来,担心她的突然出走会让风着急。而且,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质问风,所以宁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她就可以不生气,那么他也可以依旧温柔地呵护她。
“做女人做到你这样,真是可怜,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魅力让那么多的男人围着你转。”夏之初冷眼瞥了她一眼,“晴洲,我今天心情很好,不知道你心情怎么样?”
看着那个可恶得差点让她呕吐的女人离去,丝语这才舒坦了一些:“晴洲,我也走了,在下面好好照顾自己,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机会”,是什么时候?丝语转身,沿着松柏夹道的石阶缓缓而下。布满石阶的青苔,很滑,她小心翼翼的,自己生死不要紧,但是她肚子里还有宝宝,他口中念道的小公主。
丝语一边拭去脸上的泪渍,脚下却蓦地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肚子怪异的疼痛。她慌了,是不是他们的小公主出事了,如果没了小公主,他会恨死她的。
“晴洲,你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她不能出事的……”丝语抿着唇,额上的汗珠滚落,“风——”
“丝语——”男人箭步如飞,忙沿着小道冲了上来,“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丝语摇了摇头,他却突然凶相毕露:“为什么?说过多少次,出门让人陪着,你到底有什么情话要和他说?”
丝语鼻子一酸,他这是担心,还是在为她来看晴洲而生气?程凌风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你又哭呢?”
“人家摔疼了嘛。”她撒娇,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所了解的情况。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出门,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是真的,他差点跳起来杀人了。
“我只是想临走前来看看晴洲,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丝语说,说道“晴洲”两个字时,心里针扎一般的疼痛。
“如果有下次,我就不要你了。”程凌风霸道地说,他怎么舍得不要她哩。
“你舍得我们的小公主?”望着男人问,这样被抱着还真是舒服。
程凌风宠溺地笑,他谁也舍不得。丝语见他不再生气,便靠在他肩上,刚才难受死了,现在好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丝语,却希望慢一点,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是和风离开,还是怀着对晴洲的忏悔留下?整晚都坐立不安的。
程凌风从夏之初那里知道,丝语得知了真相,虽然明知道她在挣扎,却也不戳破,他相信他的小公主,会让她安心离开的。如果结局不是他想要的呢?他怕自己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