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翊,是最喜玫瑰的。
他嫌百合太过寡淡,玫瑰艳得似火,讨人欢喜。
唐花枝看着她看着窗外发呆的神情,心底一疼,“七七,你真变了。”
“七七,从小你就乖巧温顺我知道。可你也绝不是那种会由别人踩着你头顶欺负还不吭声的人,你到底是怎么了?”唐花枝见着她眼神闪躲,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
“伯父那件事调查结果始终没出来,你又何必——”唐花枝难过地说。
“我相信我爸。”宋安七坚定地注视着唐花枝,“他是怎样的人,日后总有评断。是非曲直,公道不是谁说了就算。”
从小到大,爸爸每一笔公费开销都会记录好,超过一定数额他还会自己添补上。记得小时候有人来家里做客送了她一套英文原版世界通史,她很喜欢,却不知道那套书价值几千美金。后来是爸爸自己拿钱,上交了学校领导。
一个只埋头关注学术的人,买衣服都从来不超过一千,怎么会做出外界盛传的那些事?!
更何况,从她家阁楼抄出来的那一箱的金条,她在家生活二十几年竟然从没发现过。她家,从前根本就没有保险柜!
简直是太荒谬了……
唐花枝点点头,稍微放下心来,“你这样想就好,那你刚才干嘛还要让王月茹那死女人?”
“花枝,你不了解。”
宋安七叹了口气,窗外雨那么大,沉沉的乌云仿佛榨干了空气,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子翊他才刚主事陆家生意,这个节骨眼,一举一动都有人瞧着,一不小心就被人当话题大做文章。他替爸爸办丧礼陆家那边就已经颇有微词,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那是他应该的。”唐花枝不以为然,小啜了口奶茶,不屑地弯起嘴角,“当初他陆家对这门婚事那热乎劲儿哪去了?陆子翊他大妈陈慧娟一口一个我家七七,真是翻脸比放屁还快。我真是不想提上个月在医院她丫那副嘴脸,陆子翊不在,她丫摆张冷脸七七也不叫了,张口就是宋安七你怎么回事,倒数落上了。什么人这是?!”
宋安七被奶茶的热气熏得眼睛酸热,无力地唤住她,“花枝——”
陆子翊已经28岁,她们结婚也三年了。陆相洲风流成性,带回家的情人都有四个,五个儿子。陆子翊不是长子,也不是陆相洲真正的老婆陈慧娟所出。能力虽然出众极得陆老太爷喜欢,但要想坐稳陆家掌事者,陆氏执行董事的位置,单靠他目前能力和他在陆家的地位还是不易。
若是孩子能保住,便是陆家长孙,在老爷子那里又重一分。
更何况,除开一切,这个孩子是她和陆子翊都心怀期待的宝贝。
可是怎么偏偏就那么倒霉……
一不小心,什么都没了……
“安七——”唐花枝担心地看着她眼里的无助,捏住她的手握了握,“你还年轻才23岁,好好调养一下,没准过不了多久就又中了。”
打小宋安七就聪慧比她唐花枝有主见,可她这一生太过顺利风光,又这么年轻,大学尚未毕业就嫁给了陆子翊。这一个多月遭遇的打击比她前23年所遭受的还要多。尤其是孩子的事,事发前没多久她还满是欢欣地告诉她,陆子翊想要和她的孩子了。
唐花枝只道她是在为孩子的事难过,却不想更戳中安七痛处。
宋安七握着热奶茶的玻璃杯,全身至心仍是止不住地冷。她才23岁啊,才23呵……可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花枝,我先回家了。”她站起身,按住唐花枝的肩,“你别送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凹凸音乐房子,这间位于滨海路临江的木屋酒吧,以清静和素雅出名。
下午和唐花枝散了后,她就来了这里。
已经晚十点过,宋安七坐在角落,还不想回家。
结婚前念书时,她无聊时最爱躲这里来,听不出名的驻唱歌手唱些轻缓的小曲,喝几杯酸甜梅子酒。
雨后江风吹得手中的玻璃杯有些凉了,驻唱歌手弹着木吉他在唱《yesterday—once-more》,宋安七凝着玻璃杯上手绘的图案入了神。
第一次见陆子翊,在这酒吧,那时唱的也是这首歌。
记得那一晚事起是,吃饭时爸爸提到了陆家提亲的事。他说陆子翊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言下之意让她好好考虑,第二天见面吃一顿饭。她气恼才十九岁就要相亲,连对象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一语不合吵了几句,饭没吃完就从家里跑来这里,冲动上头喝了半瓶伏特加。
发现自己有些醉了的时候已经迟了。
她晕乎乎往门口走,撞上三个喝得醉醺醺的社会小青年,见她一个人便出手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