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荆轲、养由子、天乾三人走到九夷城外之时,放眼望去,却见左耳溪一侧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秦兵由于白日涉水渡过溪流,那便是等于自断了自己的退路。到了晚间,溪水冰冷刺骨,加上夜间光亮不足,受了惊慌的秦兵争相夺路而逃,落入溪水之中被溪流卷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余下的部众四处寻找首领潘党和桓齮的踪迹,却不想这两人没找到,找到的却是樊於期的大队人马,部众群龙无首,降的降,逃的逃,樊於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大破秦军主力。可怜桓齮十万之众,自相踩踏而死伤者足足五万余人,其余的皆不战而降,此役上庸和九夷联军大获全胜。
“张光鼎!”
“末将在!”
“杨端和!”
“末将在!”
“天乾!”
他三人步入九夷王的王殿之时,果然见得九夷王姜懿和樊於期在点将行赏,樊於期高喝一声,座下便有一位相对应的将军出列领命,如此一一报名下去,已经站满了整整一排。只是樊於期喊道天乾的名字的时候,座下竟无人应答,樊於期不由得一阵惊疑,因为此番对敌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再加上天乾本身武艺高强,断然不会折损于战乱之中,所以这才心中生疑。
“天乾!”樊於期想到此处,不由得再次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声。
“天乾大哥在这里!”还未等天乾开口应答,身在一旁的养由子已经代天乾喊出话来。
樊於期举目望去,果然见荆轲、天乾、养由子三人正从远处加快了步伐入殿,顿时脸色大悦,连忙朝天乾打招呼道:“啊呀呀,天乾兄弟,总算盼得你来了,快快来上座。”而此时身在姜懿一侧的姜萼见得天乾归来,也是由方才的满脸忧心之色转为舒展容颜,一丝喜色渐上眉梢。
天乾三人见樊於期如此盛情,也便加快了脚步,到了殿内,依照樊於期之前的安排,各自坐定,虽然他们三人后到,樊於期却给他们安排了坐席上座。
“哈哈,既然三位已经就座,那么今日大胜桓齮的各位将军也一应具到,该是九夷王和我论功行赏之时了。”樊於期大破桓齮十万秦兵,心中自然高兴万分,连连哈哈大笑道。
“嗯,不错,此番大战十分畅快,我姜懿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此等大捷了,难得今日一遇,也算此生无憾!”姜懿也是豪迈之人,今日大捷,自然也高兴万分,嗓门也提高了不少道,“不过大获全胜也全都仰仗诸位的功劳,除了我座下的亲兵虎将凡布、鄂尔多之外,剩余的都是中原将士的功劳。凡布和鄂尔多本王稍候便会晋封为亲王,至于中原的诸位将士,却不知樊将军打算如何论功行赏?”
樊於期听那姜懿忽悠此问,只是哈哈一笑道:“九夷王以为今日此役何人居功甚伟?”
姜懿略微思索一番,随即手指以致荆轲道:“本王以为,此番大破秦军,居首功者当有三人,其一便是荆轲荆兄弟,若不是他的神工鬼斧一般的手法,如何又能瞒得过潘党这狗贼?”
“嗯,九夷王所言甚是,此计得以实施,荆兄弟功不可没。”樊於期听了姜懿此言,欣然点头赞同道。
原来当日荆轲让樊於期进入内堂之中,便是给樊於期易容化妆去了。荆轲早先与公输蓉游说列国之时,曾跟她学了不少易容方面的技艺,那日他经司马空一提醒,忽然发现樊於期的身形和桓齮的身形颇为相似,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这出偷梁换柱之计。他只将樊於期的虬髯大须剃了个干净,又给装了一束假的羊须,再将发冠束的齐整,这番稍稍变换之后,一站出来,竟引了个满堂惊呼!
这樊於期一站出来,满堂皆以为桓齮忽地冒了出来,纷纷倏然起立,拔剑相向,哪知荆轲却在一旁嘿嘿一笑,众人仔细看过,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桓齮原来是樊於期所扮,纷纷惊呼:“像,真的是太像了!”
不过樊於期虽经一番变换之后,表面像极了桓齮,只是面容虽能变化,声音却无法改变,于是便想出涉水之时假装落水的计划,再让樊於期假装落水受了风寒,咳嗽声不绝,声音沙哑,这样即便假桓齮的声音与真桓齮的声音有所区别,那潘党也自然会以为是受了风寒所致,便可打消他的疑心。
正因为荆轲此番绝妙之计,所以姜懿和樊於期便都认同荆轲在此役中功劳甚大,所以推为居首功者之一。
可是荆轲自然知道这偷梁换柱的计策原本乃是司马空所出,自己只不过是借题发挥一下罢了,于是刚要起身解释,便又听得姜懿继续发话道:“这居首功的第二人嘛—”
只是未等姜懿把话说完,忽然座下便听得有人奏报道:“启禀九夷王、大将军,桓齮这奸贼已被带到!”
姜懿和樊於期忽然被堂下人声音打断,不由得放眼望去,却见是杨端和领着属下押着桓齮到了殿下。
樊於期一见那桓齮灰头土脸地被人押解了上来,顿时心中有怒又喜,他直疾冲下台去,一把抓住桓齮的衣襟,朝他啐了一口道:“呸,桓贼,你却还有今日?!”
“呵呵,樊将军,别来无恙啊,”桓齮被樊於期这般羞辱,却也不恼怒,只是十分淡然道,“你我在秦国共事,同朝为官,你却叛国投敌,怎生对得起秦王圣恩?”
“哼!狗贼,你还满口道义,秦王暴戾,善恶不辨,以至于韩非韩公蒙冤受屈,客死他乡,这还不是全拜你这老贼所赐!”樊於期死死抓住桓齮的衣襟不放,更是勃然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