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是瞎先生给我们选的风水地。阿媚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姑丈瞪大着眼睛忽然不敢往下说了
三婆婆环视荒芜的环境一眼,哼了一声:“风水地,那你给老身找出来,那块风水地在哪。”
姑丈迈开腿,眯着眼睛四处瞧了瞧,走到一块奇怪的大黄土旁边,指着地上说:“就……就是这里?”
“唉”三婆婆神色复杂,好像撞见了什么令人伤心的事一样,带着伤感的语气对姑丈说:“那你刨刨看吧。”
姑丈也慌了,没带铲子,他就蹲在地上,直接用手刨土。我见着也不闲着,一块蹲下来,用小手刨地上的土。
一直刨到太阳下山,那全是泥土的手指甲里忽然碰到了一点硬邦邦的东西,用手抹开黄泥一看,是一小块红色的板板。等到板板上的泥土全部被推开,我们才发现这板板,居然就是死人躺的棺材盖。
“小昆,快,快帮我推开他。” 姑丈的眼睛都红了,使劲得推棺材盖子。
“吱呀”一声,棺材板板在三人的合力下,缓缓移开了,一股像大粪又夹杂着猫屎般的恶心味扑鼻而来,熏得我差点吐了。
等到我干呕了两声,重新抬头时,棺材里的一幕吓得我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厢边,姑丈崩着血泪,嘶哑着怒嚎:“阿媚,阿媚啊”
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我的姑姑阿媚,只不过姑姑已经变了模样,任谁看到棺材里发生的一幕,估计都会倒吸一口凉气。
棺材的外面是红色的,里面却成了诡异的黑色,无数的蛇和老鼠在黑乎乎的水里游着,蛇与老鼠是天敌,但在棺材里,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几只巴掌大的猫崽儿啪在我姑姑的头顶,小舌头往我姑姑的头上舔。老鼠疯了似的往嘴巴里挤,但没有完全钻进姑姑的嘴巴,只是贴着不停的婆娑,婆娑着。
看着很怪异,怎么看都像是在亲我姑姑,而那些蛇更恐怖,不要命的往女人下面那个地方钻,滑得好像一条条专门钻洞的泥鳅。
看到这一幕,三婆婆从悲天悯人变成了勃然大怒
“好个阴损法局,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人死了都不放过,要请来四阴辱尸。”三婆婆被这一幕气得发抖。
何谓四阴,四阴指的是鼠,蛇,猫,龟。鼠喜潮湿阴冷,蛇诡异无常,潜伏地底。猫有九命,眼观妖灵。龟长寿不死,在水与淤泥中生存,他们都是一些能累积阴气且又长寿的生物,被誉为道家中的四阴。
我在一边发抖着问:“婆婆,什么叫四阴辱尸呀。”
“四阴辱尸,就是一个灭绝人性的阵局。猫收气,鼠占口,蛇淫尸,龟压身。使人死后依旧受着被畜生玷污的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婆婆指了指那棺材盖子,上面刻着一个大龟的图案,栩栩如生,绿豆似的眼睛带着淫邪的笑意,看得人鸡毛竖起。
后来我才知,这棺材用的是阴阳倒葬法,倒葬倒的不是棺材的摆放,而是棺材的棺身。一般的棺材都是上突下平,上阳****,阳面盖住阴面,使棺材里的躺着的尸体不能翻生。
可是眼前这棺材,上平下突,棺材盖如棺底,棺底如棺盖,颠倒了阴阳,棺材盖又有鬼龟阴纹,配合棺材里的鼠猫蛇,就成了四阴辱尸。
“人要是若安乐死,魂魄就从头顶上出。要是枉死,魂魄就从嘴里出,变成冤鬼。可是这四阴局,猫在头顶沾住了气,鼠在嘴巴填住了口,使魂魄变成冤魂的机会都没有,还要被困在尸身里。日日夜夜亲身感受着被四阴折磨的痛苦,有苦不能出,有冤不能诉,这是个令人死了还要受折磨冤屈的狠局。”
三婆婆说,因为姑姑的魂魄还在身体里困着,所以每一样动物在姑姑身上做着什么,都会一寸一丝一丝不漏的传进我姑姑的脑袋里
我被婆婆这番话吓得浑身发抖,你说了,这几样东西任何一样靠近人的身体都是毛骨悚然的。何况还沾着人身,做着这么恐怖的事情。
“三婆婆,你快帮帮我姑姑,把这些东西赶走吧”我颤着哭腔央求。
“四阴辱尸,不能就这样赶走,一旦抓了任何一只阴物,蛇就会钻破尸的下体,老鼠就会吞噬皮肉,猫就会吸走魂魄,棺材顶上的龟就会压下来。眼前我手里准备好的家伙,还不能破这阵局。”三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在一旁嚎啕大哭的姑丈,皱着眉头敲了敲烟杆子。
“大男人别总顾着哭哭啼啼,你给我仔细说道说道,你们究竟惹了什么人,犯了什么事,他费得着这么处心积虑来对付你。”
在三婆婆的呵斥下,姑丈停止了哭泣,哭着摇头说:“阿媚虽然贪心,自私了一点,和村里的婆娘有不少的矛盾,可那都是小打小闹,没啥深仇大恨呀。”
“那这地……?”
“我刚才说了,这地是瞎子先生选的,是……是”姑丈吞吞吐吐道:“是选来葬小昆崽的风水吉地。”
三婆婆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前一步,追问姑丈说:你记不记得,那瞎子长得啥样?
“记得记得,就是……”姑丈张手比划了下,又嘎然而止,摸着头一片茫然:“呃,他长什么样来着,我怎么忘了。”
姑丈捂着脑袋,使劲得去回忆。可明明就是这两个月里见到过的人,他却像失了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用想了,他的脸熏过迷魂香,见过的人都不会记得。”三婆婆摆了摆手,让姑丈不要想了。
人记不起来,但事姑丈还是记得的,三婆婆就让姑丈把最近发生过的,觉得奇怪的事给说出来。
要说怪事,莫过于天降横财了,姑丈有条有理得把得了金铲金锅,和那走阴老头对姑姑情有独钟的怪事给说了出来,接着就到小兵出事,姑掌不得已从外面请来了瞎子先生……。
“看来是他好事被坏了,迁怒给你们一家?”三婆婆抽着旱烟斗,缓缓抬起眼打量着姑丈,忽然,三婆指着姑丈的脖子说:“你脖子上带着的是什么,拿给我瞧瞧。”
姑丈连忙拿出脖子上的红绳子,是一块玉佩,他脸红着吞吐道:“这……这本来是小昆的玉佩,阿媚把安眠药给小昆喝了以后,觉得这玉值钱,就取了下来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是一块圆椭形的玉佩,玉佩上面嵌着一个大头佛,慈眉善目。即使隔着那么远,我仍能感觉到玉佩上散发出来的凉气。姑丈说,这块玉佩是我爸爸留给我的。而三婆手里攥着这块玉佩,脸上若有所思。
“金银换寿,稚儿丢魂,阴阳瞎子,风水宝地。”三婆婆老规矩的抽了两口旱烟,忽然呲牙冷笑。
“呵呵,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先是送金山银山,占了理。再略施小计让稚儿丢魂,等到父母无计可施时,又化身阴阳先生前来打救,指点你们取下玉佩,将昆儿葬山,好光明正大得取昆儿的身体。事情被破坏以后,又迁怒于普通人家。”
婆婆的话让我久久难以回过神,我震了一下身体:“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事,心正人不邪,鬼道不能害。你姑姑和姑丈若不贪心,一次又一次贪得无厌得索取金银,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走阴师,自然也就没有了下手的机会了。”三婆婆故意护着我,敲了敲烟杆子,老气纵横得问姑丈:“你说,老婆婆说的可对?”
“桀桀,不对不对,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无信,贪婪,欺神骗鬼,这才是人性。” 莫名其妙响起的怪笑声吓了我一跳,却见摘下玉佩的姑丈猛然抬起了头。
这磕碜人的怪笑声是从我姑丈的身上传出的,他变得好可怕,眼睛红的就像一匹狼,要吃人似的。
一眨眼,我忽然眼前一花,脖子就被姑丈给掐住了,提在了半空中。
“住手,”三婆婆往腰间一掏,攥出一把纯阳米往姑丈身上撒了过去。
“噗嗤”纯阳米粒粒像火,透进了姑丈的身体,姑丈的身上泛起一股黑气,他一掌把三婆推开,呲牙冷笑
“老太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幅身体我是要定了。” 姑丈掐着我的脖子,狰狞獠牙地说到。
“我看你也是有本事的高人,大家都是修道学术的,你也应该知道生死有命,轮回天定。现如今你不顾天理,倒行逆施,就算被你得到了这幅身体又如何,难道你不怕在夺舍之后被举头三尺的神明劈了吗?”三婆举着佝偻的身躯一下子站直,连气势都不同了。
“天理,天理从来妄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世人虚伪,都欺我心。天是没眼,神佛无心。”姑丈披头散发得咬牙说:“这幅身体我要定了,你知道我的来历,我们这类人你惹不起,劝你一个小小的神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
正当“姑丈”说话分神时,三婆婆整个身子暴起,将一张符咒贴在了姑丈的头上,姑丈身子一侧,符咒没贴住额头,反而贴住了眼睛。
“啊,六甲镶镇符,你是……?”姑丈痛苦惨叫,眼里还流着鲜红的血液。
趁着姑丈受伤,婆婆步步紧逼,先是双手合十,取下了腰间做腰带的红麻绳,紧接着,弯着身子快速得摆了个梅花的形状,又撒了米,将姑丈与我困在了里面。
“想要用阵法困住我,好回去带法器和救兵,没门。我这就占了他的身子,看你下得不下得去手,连带着他一起杀了。”那梅花的绳子顷刻间就摆好,姑丈想逃,可脚碰到绳子就像触到了火似的缩了回去。
身体顷刻间软倒在地上,一股黑蒙蒙的烟从他身上跑了出来,又从我鼻孔里钻了进去。瞬间,我脑袋一蒙,脑子里多了一个苍老的身影。
意识明明是清醒的,但是我的身体不能动,整个人处在麻痹的状态之中。而这时,我除了看到这个苍老的身体外,又见到了那个冷艳的姐姐。
“我说过,谁想伤害他,必须死。”身体里又传出一声极其霸道而冷冽的声音。
接着那个“姑丈”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你是谁,怎么会在?……啊?”话没说完,惊恐变成了惨叫,彻底泯灭风中。
而这时,我感觉到身体里火辣辣,又冰冷冷,两种感觉在身体里撞来撞去,最后,我脑袋一嗡,鼻子流着血晕了过去。
我当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