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来时快,待我反应过来时,那阴森的五指离我只有三寸之遥,我根本来不及躲避。
“阿吐……”千钧一发之际,脑后传来一声吐痰的声音,我下意识的一闪,电光火石之间,我似乎看到有一物迎上了尸煞,阻挡住了尸煞的双手。
“师公的一口痰,竟然有这样的妙用!”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尸煞在这口“痰”的攻击下,趔趄着后退。
这口痰给我争夺了逃命的时机,等我抓住墙壁上的桃木剑时,尸煞也已经回过了神,青黑的手臂泛着寒光,又朝我的眼睛抓了过来。
我一咬牙,闭起眼睛,举起桃木剑迎着那双手臂刺了过去……
“咄”
但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喝响起,声音的来源是尸煞的身后,当我辨认清楚这声音是属于三婆婆时,尸煞忽然间诡异得跪了下去,当尸煞跪下来时,我看到了对面三婆婆那张怒气冲冲的面孔。
三婆婆看起来很生气,眼睛里头的闪烁着的光芒好似两道利剑,曜曜闪烁着,她好似武松打虎般,弓起一只脚顶住了尸煞的膝盖,使尸煞半跪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尸煞的头颅,也不仅仅是抓住,四只手指抓着尸煞的头颅,中指则伸了出来,从后面点住了尸煞的额头
“拿来”三婆婆单手一摊,凛然道
我早已被三婆婆威风凛凛的模样惊呆了,此刻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见三婆婆呼唤,连忙将手里的桃木剑给她递了过去。
三婆婆接过桃木剑以后,却停顿了一下,犀利的眼神望了望屋子的四周,重重的冷哼一声,紧接着毫不犹豫的举起桃木剑,往尸煞的后背刺了过去。
那尸煞原本被三婆婆的中指血定住了,当这一剑进去时,便响起了噗嗤一声,桃木剑直接从尸煞的心脏穿透了过去。紧接着,尸煞僵硬的身躯竟剧烈的一颤,在我不可置信的注视下,一抹鲜红从尸煞的胸口扩大,染红了整个胸口。
“嘶……这不可能的,冬香姐不是变成黑凶了吗?为什么还有心脏,僵尸的死穴不是在喉咙口和背脊吗?为什么会在胸口?”
千百个疑问索绕着我,我怔住,入魔了,震惊地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候,冬香姐僵硬的脸庞忽然动了动,空洞苍白的眼神,竟渐渐恢复了“人”性的光芒。
“我想回家,爸爸,你在哪里呢?”冬香姐眼神涣散,充满了彷徨,披头散发的她看起来是这么可怜,像个失散的孩子,秘密的寻找着回家的路,但不知,路的方向在哪?挚爱的双亲又在哪呢?
“姐,老班主他在家里等你,我送你回家吧。”我抓起了她的手,鼻头发酸的说到。
冬香姐的尸体剧烈的一颤,涣散的眼睛恢复了光彩,猛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回家,你带我回家。”
在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神里,我带着哭腔梗咽道:“是的,冬香姐,我带你回家,回到家,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回家,我们回家。”回光返照后,冬香姐的目光再度涣散,最后失去了光芒,闭上了眼睛,在她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是如此凄惨,可又有一种好像她已经回到了家,躺在熟悉的床上熟睡的感觉。
“你给老婆子出来,出来。”当冬香姐的尸体软倒的那一刻,三婆婆却好像一只疯狂的狮子,站起来朝着无人的空气大吼。
三婆婆目光所到处,师傅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变得凝实,一看到师傅,三婆婆就怒不可遏,红着眼睛朝师傅骂道:“你明知道她是一具活尸,却还留给昆崽,你这当师傅的起的是什么心,想把昆崽害得断子绝孙吗?”
三婆婆连连质问,可师傅置若不闻,直到三婆婆骂完了,师傅才冷冷地回到:“我教徒弟,用不着你管!”
“他是老太婆我的孙子!”三婆婆怒到
“真的只是孙子吗?”师傅毫不畏惧的迎上三婆婆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冷,说完就直接消失了。
三婆婆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有不断起伏的起伏代表她怒极了,过了很久,三婆婆平息了怒火,看着师公埋怨到:“师傅,你怎么不拦着她。”
师公坐在八仙桌上耷拉着脚,静静的朝三婆婆反问到:“你觉得这具活尸留在世上是祸是福?”
三婆婆一阵语噎,梗着不知道说什么,重新睁开眼睛以后,攥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了,懊恼得怪责自己到:“都怪我,怪我呀,我要不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三婆婆,不干你事的,这祸是我自己闯下的,对不起!我攥着三婆婆的手,看着她自责的样子,我没由来的心里一塞,感到十分难受。
“昆崽,这不干你事,不干你事!”三婆婆从来都是这样子,永远这么溺爱我,舍不得打我和骂我。
拍了拍我的脑袋,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三婆婆没来得及休息,放下东西以后,便立即出门叫村里的人出镇上买一副棺材,将冬香姐的尸体装殓了进去。
三婆婆一边帮冬香姐穿好寿衣,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说:“昆崽,以后你要记得,但凡是还有一丝生气的鬼物,都不要下死手,这对你自己不好!”
这时我也十分的疑惑,问三婆婆,为什么冬香姐成了黑凶以后还有心脏。
三婆婆回答我道:“因为这是萌尸煞中难得一见的活人尸。”
所谓活人尸,指的是处在半死半生状态里的活人,它们与僵尸无异,但拥有活人的心脏,只是因为身心都被怨气腐蚀了,心里边只有仇恨,所做的一切也都被仇恨所驱使着。这种情况在萌尸中百年难得一见,古籍上记载着其中一具,可这一具活尸是在月圆之夜死去,导致阴覆履阳,阴气过重,反倒保存了心脏,又凑巧被猫惊了尸,这才成了半人半尸的活人尸。
师公当初并不拦着我杀死冬香姐,正是因为冬香姐的特殊,各种因素,机缘巧合之下,冬香姐变成了半人半尸的活人尸。哪怕有朝一日她从仇恨中醒悟,也只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着。而且,她还有可能被利用,成为助纣为虐的活灵尸。
据传,旁门邪道中有一门法术,用养尸的方法养人,养出的尸童就叫活灵尸,半人半鬼,虽是尸却有人的心脏和灵魂,但力大无穷,而且不畏惧一般法术,只有童子尿和童子粪能克他,是一种棘手的尸童。
邪道中人圈养活灵尸,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冬香姐,是一具天生天成的活尸,在活灵尸中更是可遇不可求,一旦有人认出来了,下场就是被人炼制承傀儡,所以,师公不仅没有拦着我,反而还帮了我一把。
只是,想到这里时,我也郁闷了,即便冬香姐没有经过养尸地的死气熏陶,可至少也是一具尸煞,为什么对付起来就这么容易呢?我这三脚猫功夫,怎就没要了我的命
这个问题,在我帮三婆婆装殓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当三婆婆准备给冬香姐换上寿衣,而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三婆婆忽然叫住了我,很怪异的朝我问到:“昆崽,你师傅让你独自对付这么厉害的尸煞,你恨你师傅吗?”
“师傅,也是为了我好吧!”我觉得这尸煞并不厉害,可是我也想不明白,只好言不由衷的敷衍,拿着“为我好”当挡箭牌,这回答就好像很多父母打小孩时,小孩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有时候说不出已然,只有说一句:都是为你好。
“你要真懂你师傅为你好才好,来,昆崽,看看这是什么?”三婆婆说着,朝我招了招手,指了指冬香姐的后背,崽冬香姐的后背上,郝然有着这么一副怪异的情景,脑勺,颈椎,腰椎上,都插着一颗黄灰色的钉子。
“这是枣钉,尸有九穴,曰阻怨,曰乱魄,曰断龙……以枣钉钉入九穴,则散魂断破绝怨秽,尸成死尸,再不能作恶。九穴中的其中三穴,就在脑勺,颈椎以及腰椎上,脑勺乱魄,颈椎阻怨,腰椎骨则是大龙骨,枣钉腰椎则断龙。“三婆婆呼出了口旱烟,道:“因为这三穴都被刺了枣钉,所以尸煞的一大半能力都被削弱了。”
三婆婆的言下之意,便是说早在尸煞寻到我之前,就有人提前对尸煞动了手,可这人是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早在尸煞寻到你之前,你师傅就跟她交过手了,婆婆看得出来,你师傅好像受伤了,以她的状态,想要在这尸煞的后背刺上三枚辟邪的枣钉,不容易哦?”
三婆婆摸着我的头说到:“昆崽,三婆婆虽然看不惯你师傅这么激进的教导方法,但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也不怕你笑,三婆婆第一次收鬼时,被鬼压着打,差点还吓傻了,不仅三婆婆,许许多多的道人呀,空有一颗降魔为道的心,等到真见鬼时就对自己没了信心,被鬼压着打,有的还被吓傻了,连道士都当不成,反倒被吓成了疯子。”
所以……师傅就故意将尸煞的实力的削弱了,留给我,只为了让我相信自己,坚定自己的“道'心吗?
如果没有三婆婆的这番话,我就一直被蒙在鼓里,看不到师傅所做的一切,说不定,还会从此被埋下一颗埋怨的种子。我心里头复杂的想到,脑海里回荡着师傅的模样,有些感动,也有一些无奈。
师傅的性子,依然是这么我行我素,懒得解释。
“昆崽……”三婆婆摸着我的头,正想说话,笑容却忽然的凝固了。
“锵”静谧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锣声,锣声来得很突然,猛然一下,敲得我心头一颤,感觉好像整个屋子都抖了一下似的,三婆婆正说着话,被这一锣声敲得笑容凝固,想说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待到锵,锵两声,锣声响了三遍以后,三婆婆才回过了神,狐疑的喃喃道:“阎罗三更响,阴差怎么会忽然来了?”
三婆婆满脸凝重地放下手里的家什,朝着大门外走了出去!
我跟着三婆婆走出门口,却一下子惊呆了。
不知何时开始,院子理原来栽中的植物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幽黑,看不见尽头,泛着点点的白光。
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隧道前,轿车上点缀着多多妖异而古怪的红色花,轿车旁站着几个高大的影子,其中一个身穿一身白色的西装,带着个很高的白色圆子,帽领拉得低低的,只有烟雾不停的从嘴巴里喷出。
“额,路爷?”眼前这人的形象我在熟悉不过了,正是路爷,算上这次见面,已经是第三次了,只不过这一次,气氛有些凝重,情况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