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竞天负伤回宫,急召太医觐见。几位太医经过慎之又慎的会诊,确定皇上的伤口染的是并非奇毒,不至致命,这才全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毒性较为怪异,要慢慢调养才可完全清除。
太医研究好了方子,前去抓药煎药,白竞天一个人坐在殿内,思索今夜发生的事。刺客埋伏在那里显是事前做好准备,知道他必会经过,可他出宫的事是临时决定,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皇上。”禁军统领肖驰匆匆前来禀报。
白竞天坐正,严肃问:“查到什么了?”
“尚未,不过……”肖驰犹豫了下,才说:“方才巡城的士兵来报,说在西街巷口发现了一个穿夜行衣的可疑人。”
“哦?”
“近侍确定此人的行装与今夜行刺皇上的刺客相同,可……”肖驰说到这儿又顿住了,白竞天却没有耐性等他迟疑。
“有话快说!”
“这个人……是孙丞相的二公子。”
白竞天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料到。
“皇上,臣以为此事另有蹊跷……”
“确定是孙玉鹤?”
“是,臣确定。”
白竞天倚向后面,手指在金制扶手轻扣,越来越严肃的神情藏着深沉的心思。肖驰伴君多年,很清楚皇上此刻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先帝在时,孙丞相便一心一意追随皇上,助他夺位登基,皇上对他的信任远胜于其他人,可是这份信任在丞相日渐壮大的权势面前又能残存几分?
孙玉鹤被收押这件事他没有立即找丞相问罪,第二天,他神色如常的去上早朝,想来经过这一夜,丞相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退朝之后,孙丞相追着皇上到御书房。“皇上,臣有罪。”
“爱卿何罪之有?”
“皇上,犬子……”
不等丞相说完,白竞天便笑着打断。“爱卿,你是你,你儿子是你儿子,朕不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皇上没有发怒,可是听完这句话,孙丞相的心凉了半截。皇上言辞之下的暗示透着森森的寒意。“皇上……”
“昨天晚上令公子与朋友在长乐街把酒言欢的事,爱卿可听说了?”
“臣听说了……”
“令公子似乎对朕罢免他的职务十分不满。”白竞天微微笑着,眼底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孙丞相一惊,赶忙跪道:“皇上,臣管教不严——”
“年轻人嘛,喝了酒,发发劳骚也正常。”白竞天扶起他,安抚的拍拍他的肩,像是给他定神,但接下来他说的话,却又施加了更大的恐慌。“惹恼了我,管他天王老子全杀干净——令公子说的这句话,爱卿也知道么?”
孙丞相双膝一软,非是本意,却也再度跪了下去,这一次,白竞天没有出手扶他。“这个逆子,这个孽畜……”孙丞相心里十分明白,皇上早先那句话把他和儿子分开就是已经动了杀念。
白竞天俯视着他,脸上完全没了笑容,一双眼睛冷冷如冰。
“皇上,孽子口出不敬之言罪该万死,臣实在没有颜面替他求情!”孙丞相重重磕了一个头,咬紧牙关违心道:“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当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白竞天的面色略有缓和,说到底,孙玉鹤有没有逆心不重要,他想试探的是这位老丞相。“丞相处事公正严明,一向不存私心,朕知道。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朕也不忍心见白发人送黑发人。”
孙丞相撩起衣袖沾了一把老泪,惭愧道:“皇上,孽子罪有应得,臣……臣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白竞天回到位子坐下,审视他许久,才道:“朕决定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孙丞相燃起一丝希望。
“七日内筹齐五十万石粮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