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馆位处城东,距皇城不远,白竞天骑马出宫,只带了几名近侍。夜晚的天京万簌俱寂,纵马而过的声音惊起犬吠。
白竞天策马在先,行至一条空巷,勒马停住。前方的路隐没在黑暗之中,隐约一股杀气。
“皇上……”
白竞天抬手制止侍卫,阴阴冷笑,踢动马腹,笔直向前走。漆黑不见五指的街巷两侧蹭蹭窜出一群黑衣人,挥着三尺长刀,张开一张大网向白竞天袭去。白竞天的脸上现出轻蔑之色,不慌不忙抽剑横挡,跨下骏马稳立不动。
白国侍卫嚷着护驾冲到白竞天身边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黑衣人的武功路数平常,身手也不算高强,只是仗着人多,缠的他们脱不了身。
“皇上,属下来掩护您,快些离开这里!”
哼,凭这么几个小贼难道还能伤着他不成?白竞天不听侍卫劝告,停留在原地,反手握剑将近身的杀手逐一砍杀。他不惧杀手围剿,于万军之中他都未曾败过,又怎么会把这些宵小放在眼里?他只觉得奇怪,这里是天京,白国的都城,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行刺?
黑衣人久战不胜,改为攻击他的坐骑,一人挥刀砍伤了马腿,马受了惊把白竞天掀下背,黑衣人见机蜂拥而上,白竞天凝聚内力,一击震开了所有人。黑衣人见同伴倒地不起,不再敢上前,犹豫片刻之后,四散而逃。
“皇上,属下保护不利,请皇上降罪!”侍卫们在他身边跪下请罪。
白竞天收了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埋伏在这里,像是一早知道他今夜会从此处经过……
锵,刀剑出鞘的寒声!
白竞天惊然回神,完全没有料到侍卫竟然会偷袭他!白竞天面对刺来的长剑,紧急后辙,避开这致命的一击。伪装成白国侍卫的那个人见没有得手,转瞬施展轻功逃逸。
“皇上!”
白竞天抬手阻止他们靠近,那张一向温文的俊颜布满怒容。他的近侍当中竟然混进了刺客!
“皇上,您的手……”
方才闪躲之时,实刺客的剑擦伤了手背,白竞天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见到刀口流出黑色血液,微微一怔——刺客的剑,淬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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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街的一座高楼上面,有人执壶斟出清潺的热茶。莹澈的水流在夜色中闪烁星泽,白雾环绕。纤纤玉指轻抚杯沿,水袖荡起一抹柔媚。
“云姑娘,属下有辱使命!”程煜风前来请罪,双手抱拳,斜扭着头,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祈云筝捧起茶杯暖手,轻轻吐出一口寒气。“能在白竞天手底下全身而退,算你有本事。”
程煜风微怔,从她的口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好像她并没有因任务失败而责怪他?
“你的剑给我。”
程煜风愣了愣,解下剑交给她。祈云筝用手帕仔细把剑擦拭干净,才又还给他。到了这会儿,程煜风才知道云姑娘在他的剑上做了文章,只是……她是何时做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皇上吩咐他听从云姑娘的调遣,他心里其实有稍许不情愿。倘若只是保护她倒也无妨,但是让他听命于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他的自尊心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初到白国,她吩咐他独自潜入祈军挑起两军间的矛盾,纵火烧粮,他只觉荒谬无比,并非他胆小怕事,而是这件事绝非他一己之力可以完成。直到她拿出一张大营详细布兵图,指着上面一一告诉他该如何行动,他才惊觉这是何等心机。
算无遗策这四个字常用以形容人谋略高明,但从未有人能像她这般做到每个细节都掐算的精准无误。至此,他才算明白,这位云姑娘绝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偷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祈云筝把手帕移到烛台点燃,火苗在她眼底跳动,平添一分妖异之感。“好戏这才要真正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