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得桑加错来解释,她更愿意将这条山岭比作害羞的少女,正在用双手捂住眼睛。如果你没来过这里,或者没见过那幅纹身,这样一个地名那将是荒诞的。
‘除非你真的到来这里!’得桑加错默默的自言自语,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她想起小时候被自己打碎的那只笔架,那曾经让她挨了顿恨掐。那种粗陋的陶瓷,即使在偏僻的小镇上也太寻常,但爷爷却显得过分的心疼。如今,她终于知道,那可真是个不错的模型,就是用来给她加深印象的……
而那顿留下紫色伤痕的惩罚,果然让她难忘。于是,她开心的笑起来,然而下一刻,一滴泪却静悄悄的流下来,因为太苍白,泪痕就更清楚……
此刻,九道光线正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出明暗不一的纹理,那说不出的诡异。而等落日余晖散尽,那张脸就会愈发的白……
这里是丹增佳杰来过的最远处,也是那张图的开端。前面的路将如何走,都记录在他的纹身上,那需要小姐自己寻找…
随着九个太阳依次落下,预示着夜晚来临,这里将急速的降到冰点。丹增需要点燃篝火,围上皮袍。如果让冀求的那些老爷们来形容,这里或许就是地狱的门槛上,往前就是恶魔的领域。
但显然,篝火畔的两个人不这样认为。这里是一道门槛不假,视线里的这座山,将是进入赤海荒原的最后一座。但它绝不属于地狱和恶魔,而是属于古老的卡隆家族。
‘那是一笔财富吗?’丹增这样想着。但小得桑知道那并不正确,应该称为一座驿站更恰当。明天开始,他们就将进驻十指峪,然后就呆在那里等待,直到那个预言到来。
而代表着预言的海水,其实离着他们并不远,只是现在还缺乏一往无前的气势……
但这股气势正在积蓄,它正在成真的路上。
就在三天前,海底的沟壑里熔岩喷薄而出,一次更加剧烈的地震席卷了远海深处,一次真正像样的海啸来了。它远遁千里,却又卷土重来。
浪头从遥远的大洋里弹回,倒推着黑沉沉的海面一日千里。一堵如山般的水幕拍下来,又被一堵更高的水墙碾成泡沫,然后,是无数这样滔天的墙…
这样的声威甚至追赶上了几只海鸟,让仓皇的它们拼了命的高飞。然而下一刻,天空中等候的雷电就劈落下来,几个闪烁的火苗,就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就在海啸的前路上,早已像稻田梗一般的海堤形同虚设,没激起任何的浪花就覆灭无痕。沿途奇迹般耸立的金牛铁象,也如棋子般倒下,人类千年的海防完全成了笑话……
而在阿呆魂牵梦绕的风之原,一场更大的风袭来临,让生者知道什么才是毁天灭地。那些狂风发出撕裂绸缎的声音,甚至将草皮也漫卷上天。当云团胶着在一起,雷鸣电闪都带着闷响,一切都仿佛在旋转,并把一切翻滚上天。
那些旋风开始有了颜色,它们更黑更浓。终于,它凝聚成了通天彻地的无数根绳索,然后扭曲着汇成一道道擎天巨柱。然后,这些风柱愈发壮大,并狂吼着奔腾起来……
这些风团已经超出了大阵的声威,更没有任何东西,能停留一息功夫。大地在颤抖,山河色变与天旋地转一同到来……
风之原,正留下风的足迹,这片原野正被风梨出一道道鸿沟。泥土与沙粒,生灵与草木都被倒腾出来,然后螺旋着飞上天际。于是,这里的天空完全以及彻底的黑下来,就连骄傲而自恋的阳光也一样,一切都被狂风吞噬进混沌里……
阿呆还不知道他的栖息地正被肆虐,也不知道梅思家的六月城进了水。几座边城正在高地上苟延残喘,很快将变成了几座孤零零的岛屿。
他的头顶正发生着坍塌,如果不是呆在虹山的脑袋里,没有谁还能想到别的,甚至也无人还奢望可以活下来。
这个开口和虹的树身相比,就像一个松鼠的洞。它始终无法愈合,更没办法成为虹山的嘴。原本虹很想将它伸往地下,可阿呆不允,所以只长出短短的一截就放弃了。
“……阿呆,我们要死了吗?它就这样凿下去,迟早会被活埋的……”其实,阿呆的心里何尝好过,这样的担心一样让他惊恐。
“呵呵呵,呦吼!这样才好玩!”小蝶疯了,自从刚才开始大笑,它就一直没停下。
头顶的坠落越来越密集,一些整块的穹顶都快赶上城门楼大了。那些动静已经淹没了所有声响,可绿虫儿依然在开怀的大笑,最后直接就岔了气……
阿呆拼尽全力传音道:“死妮子,笑死你得了,总比被活埋强!”
“呵呵呵,哈哈哈!笑死我了,就是看不得你俩这熊样。以前是你一个还不觉如何,现在再加上个傻婆姨,一对傻缺…哈哈哈哈…你啥时候见过,被土埋死的蚯蚓?”
好吧,算你狠,阿呆真的服了。虹山疯了,那是被莲儿拿剑扎的,可你这万年的老妖精跟着疯啥呢?还蚯蚓!瞅你长的,跟蚯蚓就联相,你全家都是蚯蚓变的。
‘可等等,这时候它为啥提蚯蚓?’
然后,莲儿就听见阿呆在她怀里‘呵呵呵’的傻笑。
可怜的上官莲儿,她从来没这样绝望过。这感觉已经让她忘记了恐惧,与之相比她现在更想哭。
“天啊!连师兄也被逼疯了,我可咋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