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力量很多是在心里,而罗莎莉觉得不仅如此。自从她熬过了那一晚,就有什么的东西留在她身体里。
那或许不该简单的归结为力量,应该是有粒种子出现在血液里。而当血液涌向她的心,它就留在了那里,并一次次接受脉动的洗礼……随着她与卡拉的愈发亲近的相处,这粒种子也在成长。它开始抽出第一根枝条,然后长出第一片叶子…
这些罗莎莉看不见,但她能隐约的感觉到。这里天气很冷,尽管现在还是九月,却已经是初冬的景色了。可她正觉得暖和。
她们这些小扎丽依然穿着单衣,那不过是两层长长的布料,只需缠绕在身上,再在肩部打个结。这样很婀娜,但也很单薄,所以保温的效果非常差。
这让每个小扎丽都在户外缩着脖子,端着肩膀。而罗莎莉不会,还让她长长的脖颈显得很优雅。
九月的初冬,长毛的猛犸依然觉得热。卡拉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这让亲近它的人受益。如果阿呆和莲儿在此,天目之下那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
而在为数不多的受益人里,罗莎莉是最意外的那个。但比起领主大人,她与卡拉相处的却更多。这个意外还没结束,并被它俩坚持了下来,这真的难能可贵。
几乎每晚,罗莎莉都会在卡拉温暖的怀里睡着。而她的领主大人永远不会这样,天鹅绒织就的温柔乡才更让她留恋。
罗莎莉正在享用不尽的血脉之力,可她却懵懂无知。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并没有一颗战将的雄心。而无限强大也并不是她最迫切的需求,或许,只有安心的依靠才是。
在卡拉的眼睛里,人类是弱者,却聪明的可怕。它们之所以成为主人,并不仅是食物,还因为对它思想的解读。他们在该鞭挞时冷酷无情,在该奖赏时慷慨大度,但就是缺少了什么。
而眼前的罗莎莉是弱者里的弱者,她没有冷酷的情绪,奖赏也非常微薄,但有它想要的温柔目光。她的体温,透不过自己的铠甲般的皮毛,她手里的苹果也很寒酸,但她的目光是那么熟悉。
那里有不舍和依赖,相信与盲从,这才是它想要的。很难解释这感觉,那既像族群中的同伴,又像是某个母性的长辈。所以,罗莎莉的虚弱让它不安,还有深深的惶恐。
它也想渡一颗心火给母亲,因为出生之后母亲就这样对它。可惜,它只有两个月大,那是多么微弱的火苗啊,母亲耳朵煽起的风就可以把它吹散。那是它此生最黑暗的一晚,悲伤的都不想黎明到来……
而卡拉并不知道,那颗微弱的心火有多么重要。而对一个人类来说,这点火苗已经不仅是一粒救命的灵丹,或许还可以改变她的一生…
它被身体散发,最精华的部分却从鼻息里吹出来。就像灵泉里的蒸汽,更容易融化进血肉里。而发自心底的力量,才更加的纯净而凝炼。
在这片万仞大陆,在每个战将的不凡荣光里,获得战象的心火才是正确的第一步。而这个过程实在过于神秘,而获取的过程又是如此玄妙难明。需要感情的纽带,还有生死时分的信赖基石。
而打碎的圣象头颅才获取的晶核,还有那些死后被剜出的象心,早已变质。就算它们还散发着热气,就算它依然跳动,心火也早已熄灭。万仞的智者们,只能得到它们燃尽后的余晖。
多么伟大的驯象师都阻止不了它的熄灭,也只有最伟大的战将才会获取那份信赖。而面前的这个女孩没有需求,甚至都没奢求过信赖,她只需要卡拉接受它的依偎。
于是,那一晚,卡拉忧疑的渡了一道鼻息。那曾经无法拯救它强大的母亲,也不确定是否可以拯救这个人类,但它只想再试一次。
如果你只将它当成六个月的孩子,那它就会给你婴儿般的纯真。而如果你想获取成年公象的力量,那它一定会无比抗拒。事情就是如此,简单而又复杂。
人类用陷阱捕获了它,并试图驯化它。而面前的这个女孩却在变野,变得越来越像它。
变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是卡拉的苦难,而变成一个野孩子,却是罗莎莉的快乐。这真的很奇怪,就像旁观者们认为的一样奇怪。
这个新来的小扎丽很快成了异类,没人见过那么乱的头发,也没见过如此禁冻的孩子。而且,她真的很能干,几十斤的麻包被轻易的摞起,大号的草叉也被舞动如飞。虽然她依然不肯说话,但看上去也并不悲伤。
孤独中的绝望并没出现,乞求与屈服也并不明显,这让某些人有点失望。于是,在谈论她的时候,这些人很快就换了个角度,并很快的达成了某种共识。那就是,她或许很快就会疯掉,于是他们等待,还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随着时间流逝,偷苹果的罪名真的不是重点了,而取代它的是好奇。某一天,她豪迈的工作场景被人撞见了。那是尊贵的加多门农大人,就在她高高的塔楼上,一辆满载的车子正被卸货。
于是,那个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效率与身体严重不匹配,所以非常的显眼。这让领主大人欣赏了很久,同样引起了她妹妹的注意。
半岛的风光旖旎,美不胜收。但连续几天,终究会被走遍。更何况,这是个人类的世界,女子也永远不会缺乏好奇的心思。所以,眼前的情景很好看,也让领主大人很有成就感。
这座塔楼是领主府的最高处,也是这座半岛最高的建筑。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属于她的海湾。那里,一些矫健的身影正跳入冰冷的海水里,为她捞取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