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的心里再委屈,但日子还要过。叶玲珑并没说这里都是她的,似乎还给他留了点情义。毕竟是曾经的救命恩人嘛。但阿呆现在是没脸见族人的,这些跟着挖坑的,哪一个不是披星戴月的?
好在,万乘门似乎并不想在第一层打主意,人家只对新东西感兴趣。难道、这才是大家风范?好吧,自己这个头人真的很差劲,只能是大伙多担待了。
有些事真的不需要阿呆太操心,致贱二人组早就编织了一大堆理由。将寻羊来的一众人扣上无数个头衔,总算是欺上瞒下的过了名分这一关。
其实,在那些族人眼里,这多少有点做作。这明显就是未来丈母娘验货来了,好像还不太满意,而阿呆这个头人正极尽讨好呢。
编了这些啰嗦的理由,不过是掩盖他自己的尴尬罢了。所以,大伙都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脸,只要两伙人不用打起来,那就该干嘛干嘛吧……
而第二波潮汐并没等多久。半个月之后,它如约而至,很快就深入赤海荒原千里,离青罡一线也不远了。
在北方那条商路上,那辆马车依然在艰难的跋涉着。这会儿,道路已经越来越窄,越来越残破。毕竟这里太荒凉,也太久没人走过。
经过了数个转角之后,道路已经无法用艰难来形容了。更多的坍塌与年久失修,让车厢显得不合时宜。在一段转弯处,丹增大叔果断的丢弃了它们,连那俱棺材也不得不丢掉了。
现在,两个人只能靠两匹老马来解决问题。紧贴着半山间的崖壁,一切都显得战战兢兢。而这时的雨也越来越大,他们离波旁平原还有很远,却不得不面对更恶劣的气候。
小得桑不知道前路的那片海如何渡过,也不想问。在这里,能活着已经非常不易,她又太弱小,只能跟着走。
这一晚,他们二人露宿在山崖的缝隙里,一堆勉强升起的篝火,几乎耗尽了他们的所有力气。山势很陡峭,那些柴火很难采到,而且还是湿的。
这里已经向南几百里,天气却依然很冷,被完全淋透的人,只想蜷缩成一团。
小得桑紧紧的攥着那块护身符,心里想着爷爷最后的话,不停的向那上面哈着气。那块乳白色的石头很凉很凉,她却像对待鸡雏一样小心。
在它的边缘是一圈发黑的白银底座,因为年头太久,几乎看不出当初精湛的工艺。而那块石头是浑浊的,代表内里有很多的絮状物,谈不上一点晶莹剔透。这已经不是瑕疵了,甚至连最低劣的玉石都不算。不知爷爷为何对它如此看重,从一出生就挂在小得桑的脖颈间。
有几次,小得桑玩的忘我,差一点就摔坏了它,为此还被严厉的教训过。
现在,她依然看不出它的特别,只是默念爷爷无数次叮嘱过的法子,专心的想着什么时候会用到。
当夜色彻底落下,崖缝间的篝火显得更加卑微,被蒸发的水滴化作更多的烟雾升腾。呛得人睁不开眼睛,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咳嗽。
但这是天地间最温暖的所在,就算再辛苦,两个人也必须围着它。否则,他们没法渡过漫漫长夜。
天上依然下着雨,羊毛毯子一铺下来就会很快被湿气打透,所以只能这么熬着。
远处,就是几双绿莹莹的眼睛,这里的野兽一定很久都没吃过人了,还有点好奇的畏惧。不过,只要这处火头熄灭,相信它们就不会再犹豫。
两匹老马同样在发抖,它们被塞进更深的崖壁深处,但依然焦躁的低吼着。
这就是小得桑的路,已经十多天了,紧张与恐惧完全代替了旅行的新奇。所以,她不停的掰断树枝,紧张的守着火。那个动作很紧凑,像是将零钱放进功德箱里。
而丹增大叔必须睡去,否则在更深的夜里女孩会熬不下来,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可能是掰断树枝的时候太用力,一截木茬划破了小得桑的手,于是有几滴血流出来。这样的情形发生过几次了,她已经变得麻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凡事不能都依赖聋哑的丹增大叔,她必须做好自己的那一份才行。
她还没绝望,她也不知道是否需要它的力量,但心底里,她真的期待被指引。她不知道何时才是正确的,可此刻,这个少女真的想试试。
好吧,第一次独自离家的她,此刻需要点奇迹。她依然是守不住糖果的孩子。
然后得桑加错开始在脑海默念着什么,接下来,向夜空伸出了她的手。并将双腿盘坐在湿冷的地上。
那是一段古老的咒语,更是一段很长的口诀。配合着十几个拉伸的动作,那是小得桑自小就练过无数遍的。
而那块白色的石头正在变化,有一点温润,它在变暖。这与她口腔的温度不同,还伴随着轻微的颤动……
明显是有什么在那中心蠕动,这块似白蜡般的石头,也在悄悄的融化。她的舌尖上也不止是咸咸的味道,开始有点微微的甜。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动作被什么打断了。那是有东西咬住了她的舌头,还让它慢慢麻木下去。小得桑非常的恐惧,就像寒冬里,好奇去舔铁板的孩子,不敢呼救,也不敢动。
而那块石头的前端已经被何物啄破,一张虫喙显露出来,并用一对鳌咬住了她的舌尖……原本同样乳白色的虫身在变红,而她的舌因为失血而苍白。
这对一个少女来说,是无比恐怖的。虽然她无法看到嘴里的情形,但感觉是那么强烈。
她甚至能感觉到,麻木的不光是舌,慢慢的整张嘴都没了知觉,然后是她的脸……这是中毒才会出现的症状,就像小时候被马蜂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