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倾情忘我,让他忽略了太多东西。如此近的范围里来了个人,他居然都没发现,这在以往是件非常惊悚的事。最奇怪的也是这个,直到现在,他依然没觉得多危险。
那是个面目方正的中年男子,他正在阿呆不远处打坐。此人的表情淡然却不冷漠,就像是古迹前同样驻足观望的旅人,虽然离得很近,但彼此并没觉得压迫。
他的姿态,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那是一种和落寞拓也、司马鸿明都不同的感觉,无一处不散发着成熟的稳定意味。
而他身上,正有淡淡的灵力飘散出来,说明他正在进入那副壁画的深处。尽管已经无法掩饰一个强者的修为,但给阿呆的感觉,依然中正平和,毫无被打扰的不妥。
此人所处之地,在阿呆的隔壁,正是那幅名叫****的壁画前。那个人应该是在此很久了,因为阿呆感觉自己的灵力枯竭,已经运转了无数周天。他已经分不清在这里呆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当阿呆仔细的打量这个人,他自然也感应到了关注。当他看向阿呆,一句很简单的话就出了口。
“你看出了什么?”这是那个男子的询问。
通常,这是熟悉的人之间才会说的。没头没尾,没有称呼和啰嗦。但阿呆觉得这个人只是真的在问自己,而没有别的意思。而那一瞥里,毫无杂念,就像在城门口同看一张告示的两个人。
“灵石啊,还能是什么?”阿呆的回答同样随意。
听到阿呆的话,那个男子皱了皱眉,然后就释然了。因为他同样感受到,这是个简单而普通的回答。
所以,等阿呆问到他看出什么的时候,他的回答也很简单,“是爱慕。”
阿呆觉得自己很疲惫,就像一夜之间就看完了太宗实录,那足有十册那么厚。他无法再投入的看下去,需要换换脑筋,于是多了些闲聊的心思。
但遗憾的是,以他如今的年纪,对于爱慕还很浅薄。他这个年纪最多的是幻想和期许,所以他对中年人作了一番想象,感觉他是个受了情伤的人。
阿呆略显笨拙地开始了交谈,这些话必然是突兀而没营养的,但奇怪的是,那个中年人好像并不介意。
对财富篇,他的解释同样简单。还非常真诚的告诉阿呆,因为看的时间最短,他最没心得的就是这一篇。这显得很谦虚,如果不是现在的洞府里只有两个人,阿呆甚至会以为,此人有点虚假。
但这是个聊天的节奏,而且是在两个都想聊的人之间。慢慢的,这些话题又回到中年人正在注视的前方,那副****篇。由于灵力耗尽,阿呆暂时无法参详这些壁画,他现在只能出于好奇,提出些问题。
这个被阿呆称为前辈的中年人,每年都会来此,而且还会在这幅壁画前停留很久。于是,阿呆证实了某些猜想,更多了些震惊。因为,这个每年真的坚持了很久,居然有二十年那么长。
“敢问前辈,她还活着吗?”……“嗯。”
“她嫁人了?”……“还没。”
对于阿呆这样唐突的问题,中年人并没生气,只是在略有所思,仿佛一些画面闪现,萦绕不去……
“那她长得一定很美,肯定是祸国殃民的那种!”
“不是,或许是邻家小妹的那种。”
“那很好啊,我也喜欢这个调调……那她心里有了别人?”
“好像……还没有。”
“那前辈为何不去找她?”
“这说起来就长了,…嗯…我比她年长一辈,和她的父亲恐怕是一辈。而且…而且她的家世太好、人又很强势…”中年人的回答,让阿呆自然的想起了某人和某人的结合,所以似有同感的附和道:
“哦!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您的实力很强啊。就没想过私奔?”
“嗯,年少的时候想过,但是,被父亲逮住了。”
阿呆想起自己某些荒唐念头,很感同身受的道:“哦。那可真倒霉。”
“是啊。”
“不过,过了很多年,没准现在会不同呢?”
“或许吧…”
阿呆突然想起仇管家和慕容氏,觉得这或许有某些相同之处,于是就顺口说道:“我认得个人,可能和前辈很像……”
当阿呆开始讲述仇管家的故事,其实只是想分散点忧伤的氛围。在这个洞府里,只要沉浸在这些画面里,很容易就勾起回忆。而每个开始回忆的人,好像都很忧伤。
随着岁月的累积,回忆就会越多,所以更忧伤。阿呆知道他之所以觉得还好,那是因为他还年轻。
当他开始讲述那些藏在马圈里乾坤袋时,中年人露出一个开怀的笑颜,他觉得这件事很有趣,而不是觉得仇管家的办法很愚蠢。
他觉得自己像仇管家那么大的时候,某些想法正是如此,所以他笑得很灿烂。他指着那副壁画某处,谈到爱慕中的男女,还谈到彼此的难忘,或许还带着点调侃……于是神思移转,笑意敛去。
阿呆想到了晴儿,也觉得这根本无法释怀,也无法忘记,他只是选择不去想。至于如何才能不去想,阿呆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但,他听出了许多的隐情,这远比他自己要复杂得多。自己是被甩的那个,可人家或许还被惦念着,否则,那个女子如今为何还不嫁人?
于是阿呆怅然说道:“其实…如果想忘记,就是还会想起。每次想忘记,就是想她喽。可、如果她也在想你呢?我就有点糊涂了,这岂不就是两情相悦?”
中年人对这样的话并不认同,这好像在指责自己想的太多、太复杂。但他依然在听,到了他这样的年纪,通常有听别人说完的耐心。
“听前辈的意思,这个人还能见到,而且她的身边并没别人,这不是很好?如果换做是我,那还不如去看一眼,告诉她,有人也想她。或许结果依然不好,但还能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