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大半,晨央依然没有说要动身前往菻苏的事情,涵霜以为晨央是放弃了去菻苏的念想。
“涵霜,去收拾一下东西,蔺少爷快来了。”鸿鹄亭里,晨央手捧着茶盏,看着亭下湖水里那悠闲的游着的锦鲤,忽然对身旁站着的涵霜道。
涵霜一听这话,吃了一惊,原以为这几天过去,晨央不提这事情就这么翻过去了,可是……“小姐啊,你真的打算去菻苏?那是菻苏,不是临宿。”涵霜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劝道。
晨央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似有些不明白涵霜为何如此反感,好一会儿之后,忽然笑道:“为什么不去?都言道江南风景好,此时正是游园赏春的时候,借着这次机会,去瞧一瞧江南美景,何乐而不为呢?”涵霜听了晨央的话,心知她这已是下定了决心,叹了一口气,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从宴京往菻苏,走京苏大运河,一路南下,路少行程少说得十天半个月的,晨央去过江南几次,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对于涵霜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她还是对蔺延熙口中的那块茶园充满了好奇。
三日过后,蔺延熙依约来漪澜别院接晨央,他一直都知道晨央在京郊有一处不错的院子,可一直没机会看一看,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由头,终于是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漪澜别院很大,仆从却没有几个,偌大的院子看起来有些空寂的可怕,蔺延熙跟着一个领路的小厮一路往里走,在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又有另一个小厮前来领路。
一路兜兜转转,蔺延熙觉得自己都快在这看起来都差不多的青石小路里迷路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还有多久?”他头一遭来着漪澜别院,就已经被这里的路给绕晕了。
小厮沉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显然是不想和蔺延熙说一句话,蔺延熙从那小厮的口中听不出什么,也只乖乖闭了嘴,跟在身后一路慢慢晃着。
蔺延熙边走边看,这一路瞧来,他发现,这漪澜别院的布置说得上是精致典雅,颇具江南格调,水榭楼阁,小桥假山,都用了几分心。
不知不觉,小厮带着他到了鸿鹄亭外,蔺延熙还沉浸在这院中景致里,一时没有觉察,直直撞在了那小厮的后背上,往后踉跄的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蔺少爷,到了。”小厮侧了身,背脊微微弯下,声音带着恭敬,蔺延熙抬目看去,却见那鸿鹄亭中一抹聘婷身影半倚在美人靠上,手捧茶盏,头微侧,看着亭下湖水,有风恰此时吹过,带着一股淡淡清雅的茶香扑面而来。
“多谢。”蔺延熙拱手道了一声谢,迈步走上那曲桥,曲桥下,湖水清澈,低头看去,能见那三三两两的锦鲤结伴在湖中游着,好不惬意潇洒。
“阿央姑娘。”那鸿鹄亭中,只有晨央一人,并不见涵霜身影,往日里,那涵霜都是寸步不离晨央身边,怎么今日却不见她身影了?蔺延熙四下看了看,眼中露出一抹狐疑色来。
“你在看什么?”觉察到蔺延熙那似在寻找什么,晨央将视线从湖面收回,看着蔺延熙,那一双墨黑而微微上挑的凤眸里,隐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蔺延熙听到晨央的声音,才堪堪收回自己狐疑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内里的心虚,“阿央姑娘,那个,你可是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日便可以出发了。”蔺延熙沉默了一会儿,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道。
“不急,喝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晨央从那美人靠上起身,走到那亭中的石桌边,取了一个茶盏,茶香随着茶壶的上下移动慢慢扩散开。
莹白的指尖捏着那杯不大的茶盏,伸到蔺延熙的面前,“我说你呀,手里到底留了多少私?若是让那上头知道了,你可还有这个命在?那可是要进贡到宫里去的,你也有这个胆子去碰?”蔺延熙看着那伸到他面前的手,碧螺那淡淡幽香扑面而来,将他萦绕包裹在其中。
晨央听着蔺延熙的话,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说出去,谁又知道呢?你说是不是,而且,你说我,那你又何尝不是呢。”晨央轻描淡写似一点也不在意,末了,还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深意,似在说你我彼此彼此。
蔺延熙一下被她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应了一句:“说的也是。”他端着茶盏放在鼻下闻了闻,眼中露出一丝错愕来。
“这茶,不错,阿央姑娘,可否与你商量个事?你手里的余下的碧螺,可否全卖余我?无论多少银子,尽管开价。”蔺延熙在闻过那碧螺淡雅的香味后,便有些迫不及待。
“你这先前不是还责怪我么,怎的这会儿,态度就变化如此之大?不卖,我这是要留私的,闲来无事沏来与你品品倒也无妨,只是这卖,你就不要再想了。”晨央想也不想的就给拒绝了,一来是她手里本身余货就不多,而二来,这本身就是属于进贡给皇宫里的贡茶,她这私留的事若是传出去了,她这以后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蔺延熙听她拒绝了,也只失落了一会儿,毕竟以后还可以时不时的来漪澜别院蹭茶喝,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不知他一下想到了什么,晨央看见蔺延熙的耳朵上慢慢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沉默了一会儿,就听他又开口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