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掌柜随着人来的时候,一迈进卿瑶阁的门槛,看见那站在窗前的聘婷身影,脸色一下子凝住了,双腿不由得颤了一下,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迈步走进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东家。”
“来了?”晨央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她伸手指了指桌案上的账簿,轻声道:“去看看吧。”
韩掌柜顺着晨央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桌案上一摞的账簿的时候,心里慌了一下,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看了一眼晨央,一脸茫然的问道:“东家,这账本,出了什么问题?”
陶然居在陵川的分铺,晨央一向管的少,但管的少并不代表不管,也不代表他可以再那里肆意妄为,韩掌柜从晨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阴冷,一时间,一股寒意顿时从他的脚底慢慢袭上来。
“去看看就知道了,怎么,韩掌柜,你怕了?”晨央见韩掌柜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眼中的冷意又深了几分,她看了韩掌柜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转身往那桌案走去。
韩掌柜的视线随着晨央的身影慢慢移动,看到她在那桌案前站定,手落在那一摞账簿上,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最上面的那本账簿,他那微胖的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东,东家,那,那个账簿,我……”韩掌柜抑制不了心里的那点恐惧,看着晨央,那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丝颤抖。
晨央听到他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向他,脸上透着一抹狐疑,看了一眼手下的账簿,忽然笑道:“韩掌柜,你想说什么?”
“我……”韩掌柜见晨央这副像是知道了些什么的模样,那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一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在心里揣测着。
“涵霜,你去,把这本账簿给韩掌柜看看。”晨央拿起最上面的那本账簿,交到身旁的涵霜手上,韩掌柜看着涵霜手捧着那本账簿步步逼近,心里那点子残存的镇定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看看吧,韩掌柜。”涵霜将手中的账簿递到他的面前,韩掌柜看着账薄迟迟不接,面色一下煞白如纸,没忍住,身子一软就在涵霜的面前跪下,不住的磕头求饶道:“东家,东家,我和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东家饶了我这一次罢。”
“饶?不知道韩掌柜的这一‘饶’字从何谈起?我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呐,这话听得我都有些湖涂了”晨央听了他的话,心中感觉甚为好笑,若他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做下这档事来?
晨央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下,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诉求饶的韩掌柜,侧头看了一眼涵霜,涵霜点了点头,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韩掌柜扶起来,轻声道:“韩掌柜快起来,小姐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那账簿有一处不是很明白,所以请韩掌柜过来问一问,毕竟这账簿上的事情,可是马虎不得的,你说是不是,韩掌柜?”
韩掌柜听了涵霜的话,心里虽说是慌乱,却不敢直接表现在脸上,生怕被涵霜看出个究竟,忙应了几声是,垂着双手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晨央一眼,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毕竟,从晨央将陵川的铺子交到他手上开始,她就怎么管过,具体铺子的盈利是多少,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晨央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看着韩掌柜那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脸,一丝冷意慢慢爬上了她的唇角,她放下手中的茶盏,那不轻不重的声音,听的韩掌柜的莫名的跟着颤了一下,头低的越发往下。
“韩掌柜,虽说陵川的铺子我没怎么管,但那个地方的盈利能有多少,我心里还是清楚的,弄着这么一本漏洞百出的假账就想要糊弄我?韩掌柜,你莫不是当我晨央是个傻的,好糊弄?”晨央瞧着他那样子,就忍不住端着那茶盏往韩掌柜的脚边摔去,那清脆的一声响,不光是将涵霜吓了一跳,也将那韩掌柜吓的直接在地上跪了下来。
茶盏的碎片在地上四散开,韩掌柜只顾着向晨央求饶,压根就没注意到地上的那些碎片,这么一跪,有一些细小的碎片就这么直接的嵌进了他的膝盖里去,疼的他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却不敢喊疼,只这么生生的忍着。
“韩掌柜,当初我是信任你才会将陵川的铺子交给你去打理,可是,这几年下来,你是怎么回应我的?”晨央知道陵川的生意难做,所以在诸多考量之后才会决定将那铺子交给韩掌柜,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韩掌柜跪在地上,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低着头,微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说实话,他跟在晨央的身边也有几年,算的上是陶然居里的老人了,可是他却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晨央,那肆意翻涌的怒火扑面而来,转瞬间就将他吞噬其中,一点也反抗不了。
涵霜抬头看了一眼晨央,眼中带着一丝诧异,连她也没有想到晨央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被吓住了,呆愣的看着晨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掌柜,我问你话呢,你今儿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明儿个你是不是敢把陶然居翻个底儿朝天了?”晨央面对沉默不语的韩掌柜,气的直接拍了桌子。
到这儿,涵霜才算是反应过来,赶忙跑到晨央的身侧,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担心道:“小姐,不生气了,犯不着为他气着自己的身体。”
韩掌柜心知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又不想放了陶然居这么一口到手的肥肉,忍着痛,一步一步的慢慢跪爬到晨央的跟前,一副卑微讨饶的模样,低声道:“东家,我知道错了,求东家饶了我这一次,我真的不敢了,求东家饶了我这一次。”